《潭花一现》第478章 大厦将倾 联手

    钟缘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没有被张确吓住，他看着张确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是不会自己走出去的，您若不客气，我也只能不敬了。”
    张确沉着脸，说道：“老夫久不入江湖，江湖上都把我忘记了吗？似你这般挤不进三流的习武之人，竟然也敢在风云九剑面前叫嚣。”
    钟缘道：“张丞相误会了，我若死在你手里，也算死得其所。若不是有重任在身，我倒是宁愿不还手的。”
    张确看了看他，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下来，钟缘这才说道：“岳父大人，若李竹因不能掌管大宛的最高权力，只怕中原要与大宛有一场交锋了，岳父大人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吧。”
    张确道：“你有所不知，如今皇宫内正是明争暗斗的关键时候，皇上哪里还有心思管大宛的事情呢？何况，若皇上插手大宛的权力之争，恐怕不仅不能给李竹因带来帮助，还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大宛朝臣更加排斥她。”
    钟缘明白张确的意思，他幽幽的说道：“这么说来，就没有办法避免这一场大战了吗？”
    张确道：“智者不是有多大的本事，不过是懂得审时度势，能顺应时势，做出正确的选择罢了。一个的能力终是有限的，明知不可为，却要硬去做，虽然精神可嘉，但结果不过是碰得头破血流，再无机会。所以，与其蛮干受挫，不如静待时机。”
    钟缘重复道：“静待时机？”
    张确道：“没错，等待对手的失误。你们既然退出了大宛宫殿，就让对方掌握了主动权，你也只能被动等待对方的失误了。勇气，是要用在关键时候的，你若能勇守大宛宫殿，形势就会不同。”
    钟缘道：“我们若不从大宛宫殿中逃出来，只怕现在已经性命不保了。”
    张确道：“七分命，三分运，人力所能左右的，尚不足百分之一。”
    钟缘道：“我不信，我一定要试一试。”
    张确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哪一个倒霉鬼，会成为下一个废帝。”
    钟缘心头一惊，知道张确是在提醒他，如果皇上知道他在京城，一定会再次让他下毒，毒杀皇上不愿意看到的人，于是问道：“张丞相想必知道皇下想让谁做下一个废帝吧。”
    张确道：“我是外人。”
    钟缘道：“皇上只有两位皇子，太子殿下是先皇后亲生，算是您的外甥，小皇子是岳别枝所出，皇后殿下收养，算起来，您的女婿是皇后的哥哥，恐怕跟您更为亲近些。如此说来，无论哪位皇子得了天下，您都是高枕无忧的。所以，无论谁是下一个废帝，您都无所谓，自然也就不关心了。”
    张确再次说道：“我只是个外人。”
    钟缘道：“我更应该是个外人，但是，如果毒杀一个皇子，能让中原和大宛避免一场血战，这是救下数万年轻士兵的功德，就当是皇子以身报国好了。我反正是罪孽深重，将来怕受严惩，也不在乎多背负一条人命了。”
    张确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皇上喜欢哪一个皇子吗？”
    钟缘道：“那还用说吗？太子殿下孑然一身，在宫中无所依靠，皇上自然是更喜欢小皇子了。”
    张确道：“那你知道哪一位皇子更适合做君王吗？若你毒死一位明君，帮了昏君的忙，是不是罪加一等呢？一场大战或许会死伤无数年轻的士兵，但一个昏君只怕会让天下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令国事衰微。国之羸弱，才是强敌来犯的根本原因啊，而不是敌人那里谁当家。”
    钟缘这才明白张确的用意，他想了想，对张确说：“我是个医生，国事可以不问，病人却不可不看的，您还是让我去见一下连平公主吧。”
    张确一笑，说道：“既然你可以不问国事，专心做个医生，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了，跟我过来吧。”
    钟缘望着张确略有些驼背的身影，不仅感慨年华易逝，岁月不饶人，张确老了，不复当年的威武气魄，只有脑子没有衰老，反而随着岁月的累积更加敏锐。每一位来访的医生，他想必都会亲自过目的，而他的来意，张确也早就心知肚明了。
    张确这样的人，都会感到人力之微，何况钟缘不过是一个混迹于草莽之间的人，如何力挽狂澜，助李竹因主持大宛朝政呢？
    钟缘一直很自负，总觉得他可以洞察人心，现在站在张确面前，才知他不过只是小聪明罢了，张确才是有大见识，大格局的人。
    钟缘留在丞相府，给连平公主治病，十余日之后，公主的病势渐有起色，便有家人进宫通知卢仲辕，卢仲辕闻言大喜，若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势必对他不利。皇上知道连平公主病情好转，命卢仲辕立即抽空回家，并准许他在家陪伴公主几日。
    卢仲辕跟家人打听丞相府的情况，已经猜到给公主看病的人，就是神医钟缘，不觉心内一动，萌生出毒杀太子之念。他一路之上，深思熟虑，将各种可能都极力想遍，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大门口。
    卢仲辕见过钟缘，谢过他的救命之恩，二人彼此并不熟悉，起初只是客套寒暄，谁也不敢推心置腹，只不过二人皆有非分之想，都想利用对方，话也就都往一处说，很快就直入主题。
    卢仲辕道：“钟神医怎么到京城来了？我听说，您已经是大宛的王爷了。”
    钟缘道：“那都是虚名罢了，我的身份，始终还是医生，自然是哪里有病人，我就到哪里来了。”
    卢仲辕笑道：“钟神医很会说笑，难怪皇上喜欢。”
    钟缘道：“卢大人才喜欢说笑，若说到皇上喜欢，普天下之人，再无一个能胜过卢大人的了。”
    卢仲辕道：“钟神医只怕要做大宛的驸马，大权在握了吧。到时候，可别忘记今日之缘，帮衬些小弟。”
    钟缘道：“卢大人的外甥将来必是中原天子，哪里还用别人帮衬，希望卢大人不忘记今日一面之缘。”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各有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