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花一现》第184章 血雨腥风 考验

    宫女上前来给岳别枝换上血墨素绣的白衣，方婆跪在地上，说道：“小人们的性命，皆在美人一念之间，还求美人能体恤小人们的艰难，千万别忤逆了皇上。”
    岳别枝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心中苦涩，她的艰难，又有谁来抚慰？
    小太监端来精美绝伦的酒器，她只是迟疑一下，管事太监便说：“美人不忍心毒死夫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皇命难违，还请美人立即动身，以免误了他上路的好时辰。”
    岳别枝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毒酒，却怎么也拿不稳，小太监想代她端着，管事太监说道：“皇上是要考验美人的忠贞，你若代劳，皇上岂不愤怒？美人双手端着，你在下面托着，不要让御酒洒出半滴。”
    岳别枝在宫女婆子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大狱，一路之上，她既盼着能见夫君一面，又希望永远不要见到他。
    赘婿看到眼前摆满了美味佳肴，就已经猜到了，只不过没想到行刑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岳别枝，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站起身来，忘情的说道：“别枝，想不到，今生还能见你一面。”
    没等岳别枝开口，管事太监说道：“她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岳美人了，你不可侵犯。”
    赘婿连忙答应一声“是”，重新坐好。
    管事太监又说：“宫中规矩大，外出都有严格的时间，岳美人若误了时辰，皇上是要罚的。还请岳美人立即遵旨行事。”
    岳别枝如何下得了手，望着夫君，默默垂泪。赘婿见她不肯倒酒，便伸手拿起酒壶，欲自斟自饮，管事太监连忙说：“皇上有旨，命美人亲自满酒。”
    赘婿明白，皇上希望岳别枝与他一刀两断，便劝道：“我是一个被遗弃在山中的孩子，若不是被岳母救下，早就饿死了。如今，我享尽人间荣华，此生也无憾了。皇上能让你来送我一程，我们当感念皇恩浩荡。”
    岳别枝闻言，更加悲伤，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赘婿道：“你本来就是天子的女人，应当辅佐天子，助他成为一代圣主。我不过是一个喂马的奴才，怎么配得上你？如今把你交还给皇上，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自然要回去复命的。”
    赘婿不忍看岳别枝伤心哭泣，将脸转向别处，叹道：“你若如此，让我怎么走得放心。”
    岳别枝强忍悲伤，颤抖着端起酒壶，御酒洒了一桌，也没有倒满一杯酒。赘婿托着酒壶，将杯中酒倒满，一饮而尽。
    岳别枝端起酒壶就要把毒酒倒进自己的嘴里，旁边的宫女早有准备，连忙上前拉住她，管事太监夺过她手中的御酒，说道：“美人总要积些阴德，不要连累我们送上性命才好。就是我们这些陌生人不值美人体恤，也总要顾及欣昌郡主的安危吧。”
    赘婿喝下毒酒，腹内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口鼻鲜血直流，连忙嘱咐岳别枝说：“你千万不可轻生，要好好服侍皇上，不要触犯天威，不要让皇上把对你我的怨恨，发泄到别人身上。”
    他停顿一会儿，忍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疼痛，最后对岳别枝说道：“好好活着，让我放心。”
    此时的岳别枝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什么人也顾不得了，她趁众人松懈，一股激劲，挣脱宫女，夺过酒壶，将壶中剩酒，尽倒入口中，吞入腹内。
    赘婿眼见她喝下毒酒，起身想要拦阻，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伸出，停在空中，手指颤了几颤，嘴唇动了几动，仰面倒地，不知是昏是死。
    岳别枝肝肠寸断，哭成泪人，捂住胸口，忍着剧痛，想要爬过去，管事太监连忙说：“拉住她！”宫女婆子闻言，死命的拉着她，不让他夫妻二人接触。
    岳别枝喝下毒酒，体力渐渐不支，只能望着夫君的身体，慢慢失去知觉。
    众人惶恐不安，连忙将岳别枝抬回宫中。皇上已经命人将奏疏搬到惩诫殿中，一边披阅，一边等候。见岳别枝昏迷不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朕的岳美人吗？”
    管事太监颤抖着回道：“奴才该死，没有为陛下保护好岳美人，罪该万死。岳美人趁奴才不备，也喝下毒酒身亡了。”
    皇上刚想说点什么，忽有人报卢妃求见。皇上心中不悦，但转念一想，也不可因岳别枝得罪了卢家，便说：“命卢妃在殿外等候。”
    皇上对管事太监说道：“朕命你们好好照顾朕的美人，你们却玩忽职守，待朕处理完其他事情，再来治你们的罪！”说完，在心腹太监的耳边低语几句，才离开惩诫殿。
    卢妃见了皇上，禀道：“忠靖夫人陈倚云，要见皇后娘娘，说有皇上口谕，臣妾不敢擅自主张，特来请示皇上。”
    皇上说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不要以为朕不知你的心思。”
    卢妃的确是嫉妒岳别枝，找个借口就来此处求见皇上，见皇上对她不满，也不敢解释，只说道：“臣妾知错。”
    皇上也未深究，说道：“朕的确准她见皇后谢恩，并准她每月初八带太子妃来探视皇太子。”
    卢妃怕陈皇后与陈倚云串通一气，东山再起，不愿意让她们相见，听皇上如此说，极不情愿的答应一声，下去安排。
    陈倚云见到皇后，想起张静虚，未语泪先流。
    皇后被软禁在宫中，好不容易见到旧人，更是百感交集，也落下泪来。
    陈倚云心里有许多话，只是周围都有人监视，无法诉说，哭了半日，只说道：“娘娘，奴婢来此，就是告诉娘娘，娘娘交代的事情，倚云已经办妥了，娘娘从此可高枕无忧。奴婢的夫君已经故去，奴婢今日的荣耀，是夫君用性命换来的，奴婢能遇到夫君，是借了娘娘的光，奴婢特来谢娘娘恩德。”
    陈倚云给陈芳和跪了三个头，便起身告辞，说道：“奴婢不在身边，娘娘多多保重。”
    说完，转身离开。
    陈芳和道：“你今天来，不是劝我自裁的吗？”
    陈倚云一愣，那日葬礼之上，于陆将一个字条交给她，让她进宫劝陈芳和自行了断，也好保住皇储的地位。但陈倚云实在说不出口，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