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花一现》第149章 死里逃生 剖心

    皇上也是人，也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听了钟缘的话，见左右也无旁人，竟耍起小孩子脾气，连摆手，再摇头，说道：“钟爱卿不必说了，朕什么都不准。从现在开始，你的任何要求，朕一概都不准，你以后也不要再跟朕提起了。”
    皇上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钟缘一个人，看着大帐之中齐怪那苍劲有力的墨迹，猜测着齐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皇上也一直提防着齐怪，知他与南娇夫妻情深，便让南娇做女官，去侍奉皇后，表面上是恩宠有加，实际上是把南娇管制起来，让齐怪无法脱身。
    齐怪只有一个时间点可以脱身，那就是去送云中逸。那日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云中逸身上，连钟缘这样心细如尘的人都没有留意到齐怪和南娇。云中逸离开后，众人又开始准备讨狄大战，大家都清楚，这是最后的战役，也是卢笙等寒门出身的人最后的机会，谁都在想着如何出人头地，根本没人去想齐怪这个老头子。
    钟缘又从云中逸想到了夏宛儿，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夏儿，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中原，已经没有云中逸可牵挂的人，也没有云中逸可操心的事了。能不能俘获他的心，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钟缘回到自己的住处，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燕有情死时对燕无意所说的话，以及燕有情眼中流露出的遗憾。至少燕有情还有一个弟弟陪在身边，还有可牵挂的人，钟缘不知道他死的那一刻，会是怎样凄凉的场景。他不敢再想，他也有许多事还没有做完，他不想再有燕有情的遗憾，连忙起身，奔向峡谷。
    钟缘来到峡谷，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腐尸气扑面而来，钟缘连忙勒住缰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打开盖子，深吸一口气。又取出一个小罐，用手指抠出少许膏状物，涂抹在鼻孔之中，这才继续前行。
    由于尸体太多，人手明显不够用，此处又比较偏僻，不过堆了些浮土，草草掩埋，甚至是把尸体扔到天然的低洼处，待树叶一落，就掩盖起来了。山中多有野兽出没，好多尸体都成了野兽腹中餐。
    钟缘从马上摘下一个小箱子，又从腰里解下尖刀，寻找相对完好的尸体，剖开胸部，取出心脏来，细细端详。
    钟缘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类似仵作验尸的工具。他拿出尺子精心测量，记录在纸上。然后，他又用小一些的锐利刀具，剖开心脏，仔细观瞧。并在纸上画出大致的形态结构来。
    钟缘正手捧心脏，聚精会神的察看，忽听有人喊道：“钟缘！你还我心来！”
    钟缘被吓得魂飞魄散，扔下手中的心脏，转过身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李殊琼故意装神弄鬼来吓唬他。钟缘刚才过于专注，竟然连马蹄声都没有听见。
    钟缘也想说几句话来挖苦李殊琼，只是刚才被吓得不轻，一颗心还狂跳不止，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看着李殊琼。
    李竹因见钟缘被吓得脸色惨白，于心不忍，说道：“钟大哥，你现在挖出这些死者的心，是想要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
    李殊琼不等钟缘回答，抢着说：“钟缘，每次打仗，你都不参加，不过是陪在我妹妹身边献殷勤。但是战斗结束，打扫战场，你却格外感兴趣，争先恐后的参与，就是寻找那些相对完好的尸体，好挖他们的心脏来玩耍吧。钟缘，你挖人心，想要干什么？！你也害怕他们找你讨心吧，吓成这个熊样。”
    钟缘对李殊琼说道：“我挖死人的心，又有什么罪过，你哪一天抓到我挖了活人的心，再来大放厥词吧。”他又转身对李竹因说：“我救得了天下人的命，却治不了她的病。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能不能救。”说完，竟滴下泪来。
    李竹因道：“滟滟姐姐若在天有灵，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钟缘道：“但愿她听到你这番话，能原谅我。”
    钟缘转身捡起地上的心脏，边研究，边说道：“我每次都将心脏放回原处，再缝好，将死者妥善安葬，也算是感谢他们。我将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回去以后，整理成册。这本书，就叫《剖心要略》，若今生能将此书完结，我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纵然被人索命而死，下十八层地狱，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李竹因看着钟缘的背影，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李殊琼看着她痴心的样子，心如刀绞一般。本来李竹因与云中逸马上就要成亲了，钟缘也就不会再纠缠她。谁想，云中逸竟莫名其妙的做了大宛驸马。李殊琼担心李竹因上了钟缘的当，成了无心女尸，这才带着李竹因来看钟缘如何挖心辱尸。没想到钟缘几句话，就让李竹因感动得涕泪横流，李殊琼懊悔不已。
    钟缘继续挖死者的心，测量，研究，记录。李殊琼想让李竹因回去，李竹因却不同意，她想陪在这里，免得荒山野岭，钟缘害怕。李殊琼无法，只她继续陪着。
    天色将晚，钟缘整理好记录，将死者缝好，从马上拿来锹镐，挖好了深坑，将死者尸体整齐的摆好，才填土堆坟，又立了一块石头碑，以手指在石头上刻下几个奇怪的文字，就如虫子纠缠在一起。
    李殊琼心中暗自吃惊，钟缘仅用手指，就可以轻松的在石头之上刻下痕迹，这指力非同寻常，他虽然医道高明，却绝对不是医生，准确的说，他不仅仅是医生，一定还有其他的背景，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李竹因只关心石头上的文字，问道：“钟大哥，这石头上刻的是什么？”
    钟缘道：“这是一种古文字，是赞扬死者，为部落做出了贡献。”
    钟缘又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轻轻的念叨几句，也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然后，钟缘起身说道：“我总觉得，一个医生，要了解人身体的情况，才能做得更好。因此我才剖心来看，并记录下来，留给后人。他们也算是为这本书做了贡献，为后世的医生治病做了贡献，因此我才刻上这几个古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