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完结)》第72部分阅读

    掌事(完结) 作者:
    所谓的重赏放在心上,想不过骑马射箭,输了自不必论,赢了顶多就是赏些东西。都是来自高门贵胄的小姐,谁会稀罕。哪知,皇帝竟复了女帝设的女子外官位,一下子封了墨紫杨悄工部和礼部之职。杨悄的父亲虽然官不大,好歹也算是朝官,且兄长中了状元,她们勉强还能接受。可那什么宋氏之女,听都不曾听过,上都没有显赫的宋姓人家,肯定是无名小吏。这样的女人,居然能像郡主一般嫁进夫家,真是无法置信。
    “幽燕,早知如此,我们就该自荐。如今,白白便宜了那无名丫头。”自以为和武幽燕关系还不错的某家千金噘噘嘴。
    武幽燕笑颜如花,“我们上场的话,就跟明柔一样,被人抬下去了。如若不然,凑巧了留到最后,我倒还不知道你们之中有摸过弓箭的,能那样嗖嗖嗖三箭,把铃铛射下来。有的话,出个声,我给她磕头拜师。”
    众人见武幽燕反过来暗讽她们,哪里还会啰嗦,连忙讪笑着,各自归家去了。
    武幽燕对身边的侍女说,“一个个就看到别人得的好处,就不想自己有没有那本事。怪不得大求女子小看我们,真是窝里斗,偏矫揉造作,治个家宅,就当多了不起似的。”
    侍女应着是,“还是郡主你心大。”
    “也不用奉承我,我也妒嫉。说她们俩第一女官都不为过,比中看不中用的郡主头衔好多了。她们可以自择婚配,我呢?”冷笑一声,振袖,再不多言。
    贵女贵妇们都走了,墨紫仍能感觉到殿上对她的怨气十足。
    “皇上——”她有话说。
    “丫头,你可别说我赏重了。还有,你就叫我黄大人,我爱听。”也不说朕了,皇帝抬脚就走,“陪我游湖去。”
    “黄大人。”从善如流,墨紫一喊,刘公公拿眼瞪她,只当没看到,“我谢过赏了,怎么会抱怨?萧姑娘……其实,也是有功的。”
    “你果然是个好姑娘。放心,漏不了她。等她醒了,自有封赏。”皇帝说道这儿,问她,“你可知她为何自荐?”
    难倒她了,怎么说呢?墨紫干脆不作声。
    皇帝踏上船板时,突然说,“看着挺柔弱的姑娘,想不到寻起死来很有勇气。”
    墨紫仍不说话。
    “只不过,我虽然好说话,有些地方也十分固执。”皇帝转过头来看着她,“萧明柔之事,你沉默得好。你替她说话,也不过让我失望而已。”
    墨紫心道,真是伴君如伴虎。谁说这个皇帝好人?他也许不是坏人,但他是皇帝。皇帝,不能用好人坏人来定义。看来,萧明柔今晚的勇气,或许不能改变她自己的命运。
    船离岸,她跟着皇帝进了舫中。
    有两人上前跪下,“参见皇上。”
    皇帝让他们平身,“事情办妥了?”
    墨紫看到元澄和华衣,才觉得这颗心是踏实落了地。
    元澄上下仔细瞧过墨紫,目光转而对着皇帝,“臣已查知玉陵太子所在之处。还有,这个——”他双手递上一卷帛书,“皇上请看,我等在大求驿馆找到南德与之秘密所签盟约。”
    皇帝几眼看了,不由大怒,“岂有此理。朕两年前才将大公主嫁给太子,如今新登基就迫不及待与大求暗结鬼胎,欲共谋我大周。莫非,他们当真以为朕好欺辱不成?”
    “皇上不必动怒。南德怯懦,一向依附强者。大求国力渐强,又凶猛彪悍,南德自然畏惧而攀附。况且,他们虽然与大求结盟,毁盟也易,实不足为惧。”元澄似乎胸有成竹。
    “那份水寨布防图,也不知骗不骗得过乌延朅和可那真地?”皇帝说到这儿,看看墨紫,“丫头,你觉得呢?”
    “嗯?”为什么问她?难道皇帝知道她以前是大求人?墨紫不自觉看向元澄。
    元澄开口道:“皇上,墨紫不知此事,臣并未对她说起。”
    “什么事?”墨紫完全糊涂了。
    “今日和你对最后三箭之人,正是大求的王。”皇帝还有心思调侃,“如何,其俊可夺你芳心否?”
    墨紫心中一定,看来皇帝不知道她和乌延朅的旧事,假装惊讶,又摇摇头,“手下败将,怎夺我心?皇上允我自择相公,定要选个胜得过我的大丈夫。只是,他既然是大求王,所来为何?”说什么为她而来,还好她学乖了,不为所动。
    “两件事。”皇帝答她,“第一,为了偷大周水寨布防图。第二,来看他布下的棋。”
    “水寨布防图不但包括兵力和船型,还有附近详细的江流峡谷道路分布地图,每年由兵部增改之后,藏于宫中紫薇阁。紫薇阁是冷殿,知道布防图在里面的人寥寥无几,又有内卫高手暗中保护,大求王才带着他的影卫亲自前来。”元澄补充回答。
    “可是,他怎么知道紫薇阁里有图呢?”墨紫问完,又想到,“难道是棋子?”
    “陈二死了。曾海也死了。两人皆遭灭口。只不过对方不知道我们已经顺着陈二义女金丝,摸到了敬王府这条线。”元澄看墨紫表情越来越惊讶,递给她一杯茶,“金丝的爹是萧元郎的一个采买,他曾介绍不少大府的采买给陈二,甚至还有宫里的。陈二最后买通的,是紫薇阁打扫的小太监,阴差阳错,竟然得到了布防图在紫薇阁的消息。”
    “不会还有敬王府里的人出卖吧?”墨紫说这话并不挟带私怨,就事论事。
    “虽然当初有着恩师笔迹的谋逆信是萧老爷子呈给先帝的,但他说那信是有人放在他书房这一说辞,你家大人已查证确实。”皇帝长吁一口气,“还好不是。萧家一直对朕忠心耿耿,朕也不想错信他们。”
    墨紫今夜听到太多震惊的信息,脑袋有点转不过来。萧老爷子即便没有陷害元家,但告状总是他干的,没错吧?这要愤世嫉俗的复仇者,会连带萧家一起仇视。不过,事实恰恰相反,是萧家不喜欢元澄多一点。
    “不是萧家,却可能是朝中其他重臣,和大求勾结,陷害忠良。”元澄说起家仇,好像在说一桩公事,那么平静,“我祖父和父亲很可能发现了蛛丝马迹,因此被先下手为强,元氏惨遭灭门之祸。”
    “二十多年前就和大求勾结,这人隐藏得好深。”简直可怕
    元澄也道:“而且,至今不露声色。我们找出来的,只是无足轻重的替死鬼。我本以为陈二与大求无关,现在看来,曾海与大求的关系最浅,仅止于私货运送,金钱交易。表面上是他选陈二帮忙送货,其实却是陈二设计好的。我们能抓到曾海,实属侥幸。只要稍弯一会儿,曾海就会知道陈二夺位失败的事,自然就不会出货了。”
    “大求王此来,很可能就是要和这人见面。”皇帝说。
    其实,和谈是假,谋动是真。
    大求,已经止不住它的铁蹄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01章 说说清楚
    第301章 说说清楚
    最先怀疑陈二的,是元澄。他在知道陈二和金丝的关系后,觉得陈二这么尽心帮一个义女的动机不纯,由此查出陈二的身份。
    陈二的爹是大周某个船帮的小头目,而他娘是大求女子。陈二与外公家常来往,曾在大求住过五年之久,再回到大周时,武功就突飞猛进,很容易便加入豹帮,并成为华豹堂堂主。
    元澄调查到这里,基本上确定陈二在大求那五年间被训练成细作。他曾是南德丞相,所派去各国的细作以千数计,自然熟悉其中奥妙。
    陈二死得有点冤。他细作的身份本来没有曝露,反倒是因为暴毙得蹊跷,让徐九请了元澄出面,才导致这条线清晰起来。
    船在对岸停下,刘公公领了墨紫华衣先上,皇帝拉元澄在后面多留了片刻。
    皇帝说:“赏过了,还是重赏。朕因此让人明里暗里报怨,但既然答应过你,也就管不了其他了。”
    元澄垂首轻揖,“皇上一言九鼎,臣感激不尽。”
    “也是你料得准。大求今夜果然寻事,想以此为烟幕,实则入宫取图。却不知,被你反利用了一场。你说得对,墨紫丫头确实有应急变之能。朕本以为你夸大其词,把她叫出来,实在也是没得选,没想到竟是能文能武,好不机灵啊。”皇帝笑得呵呵声起,“以后得多派派她去给朕撑场面。”
    元澄一笑,却不就此多言,只说,“皇上,照此看来,玉陵不能任由大求灭了。玉陵多河泽,为抗击大求之天然屏障,若成为大求土地,大周东南水域便犹在大求狼爪之下,岌岌可危。”
    皇帝沉吟,“朕又何尝不知?只是,玉陵太子在大求人手中。大求以他为名代为统治,大周干涉,倒成了有野心。”
    “玉陵太子虽然在大求,可玉陵二王子却在大周。不知皇上可听闻此事?”元澄墨眸闪星亮。
    “市井传闻,不足为信。”皇帝说完这句,突然看定元澄,“莫非元卿有实据?”
    元澄就地一跪,“请皇上恕臣未及时奏明。玉陵二王子楚毓是臣之义弟。因遭皇后太子陷害,其母惨死,而他作为质子在大求受屈辱多年。归国后,对他父王兄长失望之极,愤而出走,如今行商就市,倒当了几年逍遥人。臣与他结拜时,只知他是商人,完全不知他从前身份。”
    “哦?果真如此,也是个可怜人。明明是王子,却被迫成了市侩商户。”皇帝摇摇头,颇为惋惜,“元卿请起,结拜本就是天命之缘。更何况,你便是同楚毓结拜,又何罪之有?朕想起江涛一本奏摺来,他说大周玉陵一脉相承,实在说得对极了。”
    元澄站起,“楚毓原无意于王位,然玉陵被侵,父死兄俘,国内生灵涂炭。玉陵将军来请他回去主持大局,他也拒绝了。岂料,那位老将军率将士去刺杀大求使臣,全慷慨就义。老将军临死前仍请他回国,而那些将士让大求剥皮断肢,惨不能言。楚毓因此悲愤,他跟臣言,想送老将军骨灰回玉陵,让死者瞑目。”
    “大求骁勇却也残忍,朕已经听说不少屠城吃人的事,令人发指。”皇帝面色严峻。
    “皇上,臣以为大求能挟玉陵太子而吞其国土,大周也能助玉陵王子匡扶正义夺回所有。而臣更以为,大周此举将得玉陵人心,再订前盟,相约安定百年。”元澄说完了。
    皇帝皱深眉头,半天不语,最后说道,“爱卿所言,朕已知其意,只是——兹事体大,容朕再想想。”
    元澄低头遵命。
    两人这才上岸。
    皇帝嘱咐墨紫过几日去船司看看,便带着刘宁,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华衣亲自驾了车来。这时也没人再说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墨紫当然也不会傻到在这么大的宫里找路出去,二话不说,还抢在元澄之前,钻进车里去。
    “解释。”元澄刚坐在她对面,墨紫就说道,“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不过我会很介意你不告诉我。”
    “今日之宴,是我请皇上邀你来的。”元澄开始解释。
    “因为想给我表现机会,让皇上赏我一个别人不可轻易拿捏的身份。”墨紫捂嘴笑,“你额头上是不是还有一只眼睛?比算命的利害。”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忘了恭喜你,船司监察,从五品上,虽然记名,也入吏部官档,享从五品俸禄。而且皇上允你行走直谏,记名也有实,他对你似有所期望,不然也不会让你尽早去船司报到。”元澄的消息灵通,皇帝没说赏什么,那两道旨还没出门,他便知道了。
    “想我查那艘将船沉底的原因。可这都已经过了多久,有证据都湮灭了。”墨紫觉得不太可能,还好皇帝只叫她试试。
    元澄对此不发表看法,继续解释,“另一个原因,乌延朅。”
    墨紫至今不曾对他说过以前那些人和事,听到他提乌延朅,神情微变,“你——”问什么呢?
    “大求有南德的细作,我曾说过吧。”元澄见墨紫点头,又说,“这些人现在为我做事。乌延朅乔装从大求国都出发的第一日,消息就传出来了。”
    “所以,我和乌延朅的事,你也知道。”这个人以前当的官太大,恐怕瞒不过他。
    “过去的事我不曾再去打听,不过乌延朅调兵围都,逼众部答应他娶宋家长女为国后这件事,我却是听说了。”马车一震,袖子滑开,双手十指紧紧交叉,但他神情极淡,仿佛轻松,“墨紫,皇上刚才少说一个乌延朅来上都的理由。他,也是来找你的。”
    墨紫收敛了笑意,“即便如此,难道我就会跟他走吗?我从来都不想当什么国后。他骗了我多年,连一开始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有些东西,不是补偿,就能再得回来的。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尤其是信任。”
    “大求若在今晚耍什么花样,而如果皇上能用得上你,我希望乌延朅会因为你而分心。”元澄并不隐瞒他的全部设想,“他的影卫偷图回到驿馆时,他本来应该在的,但他不在。这全是你的功劳。”
    “他不在又如何?”墨紫不懂。
    “他不在,我们就有机会将水寨布防图偷天换日。”这就是为什么他叫他的人转告她尽量拖延时间。
    “可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假图?”墨紫奇怪。
    “因为大求内应。不知道是他本人还是其他同伙,有个蒙面人在驿馆内等候,乌延朅的影卫给他看过图之后,确认了这是真本。当时如果乌延朅在场,就很难做手脚。”元澄望着墨紫,“这个计划,是以你为中心而改的。当我听说大求提出射铃,而驿馆出现蒙面人,就将原本的布置取消了。本来,是要给假图的。若让蒙面人揭穿,以乌延朅的聪明,必然会想到大周知道了他的意图,说不定会提前发兵攻打过来。而大周此时,还需要时间准备。”
    “元澄,你是真的对大周忠心耿耿?”做起事来,可谓不遗余力。
    “与忠心无关。两相比较,选一个不算最差的。大求兵强马壮,亦有吞并天下的野心和实力,只是人道惨寰,无法令人心服。南德是千疮百孔之腐木,自顾不暇。唯有大周能与大求一拼。统一或四分天下,要看大周最后选定的立场。若要帮你二哥金银,大周的暗中支持必不可少,否则复国只是空谈。”元澄完全没有当忠臣的自觉。
    “他终于决定了吗?”金银还是要挑起那副担子来。
    “他想至少要去玉陵一趟,亲眼看过。若大求治下百姓日子过得还不错,他便罢了,继续当他的小气鬼。如若不然——”马车颠簸了一下,他不得不停顿。
    “如若不然,他就要自己当玉陵的皇帝?”墨紫虽说也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心中仍有惆怅,“可惜了,他本爱逍遥自在。”
    “倒还不必消极,谁知道将来如何呢?如今,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他逍遥自在的性子,便是当了皇帝,也不见得能改得了多少。”后天的影响力,大过天生的血脉承继。
    “人在龙椅,身不由己。”墨紫不乐观。
    “待会儿见了面,你自己问他会不会变成讨厌的糟老头模样。”元澄撩窗帘,吹进好些雪。
    “我们去哪儿?”鞭炮声声,没停过片刻。
    “去吃一顿真正的年夜饭。刚才那顿,叫应酬。作不得数。”他递给她一本书,“还有点距离,先打发时间吧。”
    墨紫看窗外,不熟悉的街景,“我还以为是去金银家。”
    元澄说不是,“去你家。”
    墨紫立刻想到,“红萸?”
    “那里你最近还是少去的好。”元澄自己看起书来。
    “为什么?”墨紫问。
    “乌延朅派了人在那里等着捉你。”元澄抬眼,笑容温和,“不过,我帮你找了他一点麻烦。”
    墨紫看他温和,顿生狐疑,“什么麻烦?”
    “我不小心把他住的地方烧了一半。”回到书本里去。
    一个敢进皇宫偷东西,一个敢放火烧人住地,明摆着来,真了不起啊。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02章 杨舍柳园
    第302章 杨舍柳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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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名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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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王爷,当初说好做假夫妻的,咋不放手了呢?不想戴绿帽子的话,赶紧给休书
    杨舍街。
    “柳园?”墨紫望着门匾,又见门边贴着崭新的春联,挂了两盏简单却漂亮的大灯,挺气派的外相。不明所以,看看元澄。
    元澄撑了伞,让进她半边,“你如今是有官职在身,担得女子楷模的宋家大小姐,总得有个招待客人的地方吧。难道,你请同僚喝酒吃饭,还让人去元府不成?你也无需在此常住,专用来应酬便罢,对外也让人有处寻门投贴。若有正事,自有小厮来元府报信。”
    招待客人?请同僚喝酒?墨紫笑道,“我这官不过是空衔,谁会搭理我?大概能和杨悄作伴,两两呆望门口麻雀。”皇帝封她官,她可没打算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借此让大求那些人有所忌惮而已。
    “也不是那么空的名头。”元澄示意她往前走,“你过几日要去走马上任,若有看不惯的事,难道不会管一管?别人要禀报上官,你直接进宫面圣去。我若是你同僚,叫我喝酒,决不缺席。”
    “我是女子。我去船司,他们不给我臭脸看,我请你吃饭。”大臣们群起而攻之的话,来个百人千人联名上书反对,皇帝也会头疼妥协。“前提是,你别帮我事先打点过。”
    元澄一笑,说声好,要烤肉宴,还说兔子最近吃没了,有点想念。
    墨紫上前拍,就有一个长相很机灵的小厮来开门,见她便磕个五体投地的大头,直喊大小姐。
    进了门,见屋宇几栋,青石褐瓦,池子木桥,一望明了。往里走,水阁镜台,花厢树楼,各有特色,尽显北方富贵的轩昂之气。府邸其实不大,但因为素朴的结构,身在其中很舒服。
    除了开门的小厮,一路下来也没见其他人,直到穿过中堂,才听到笑声。
    五彩烟花之下,有些陌生的面孔,但也有好些她很熟悉的。豆绿,白荷,阿月阿好,赞进丁狗,臭鱼三兄弟,甚至还有江涛,正接着雪,喝着酒,一片其乐融融。
    墨紫心中,突然很暖,暖到眼角湿润了。不久前,她坐在高高的殿堂之中,美酒不香,佳肴已冷。你唱我贺背后,阴谋阳谋,藏杀人之利剑,害人之快刀。偏偏那些人,决定了世间大多数人的命运,让他们安然就安然,让他们颠沛就颠沛。因为那些人的私欲,百姓的命如草芥,随意可弃。
    “若大求开战——”望着缤纷中那些家人朋友,墨紫突然知道自己的路了,“我会迎头痛击。不为大周,不为玉陵,只为了我自己和我喜欢的所有人。”
    “元澄,你要是想要避世,我可能没法跟着了呢。”在她彷徨的时候,他曾经给过她一个承诺,但她如今不怕了。
    “墨紫。”元澄这声唤中,有真正的笑意,“你便是想避世,有人也不会让的。”终于齐心了。
    “谁不让?”她不能逃吗?
    “我不让。”淡淡的烟中,走出遍闪宝石光芒的金银,“你二哥我要卷进去了,三妹怎能独善其身?”
    三弟变成三妹,因为墨紫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扮男人而混,拜皇帝金口玉言所赐。
    再冷冷一瞥元澄,“明明自己也不会让,说什么有人有人的。你说话不能干脆点吗?”
    元澄垂眸一会儿,抬头便对墨紫笑言,“难得你二哥说得不错,我确实不想让你就此隐遁。这世道,便是要隐,也得天下平定。否则,所谓开一方乐土,不过自欺欺人。”
    金银嘴合不拢,打着扇子,笑得猖獗,“元澄,你也有跟我承认错的一天。”
    “我没有跟你承认我错,我是跟墨紫说你说得不错。”状元嘴,权相嘴,自然生花。
    金银明骂他嘴刁,“我家三妹,你瞧瞧这宅子可喜欢?二哥送给你的。”
    墨紫看元澄,挺老实地说,“我还以为是他买的。”
    “他一个穷酸四品官,哪来闲钱?”金银似乎忘了自己在说一名贪官,“主意是他的,出钱的可是我。”
    “不用你送,我自己买就是了。”墨紫真问,“多少银子?”
    金银有点诧异,“我钱庄里虽然存着红萸的几千两银子,难道你想挪用?”他以为她只是帮元澄管。
    “我自己有点钱。”最近刚赚的。
    “哦?你才从敬王府出来几日,这就有私房钱了?”金银小佩服一下。
    “你给的啊。”元澄说道。
    墨紫急扯元澄的衣袖。
    元澄眼睛一眯,没理,“她卖一颗珠子,两头收钱,你给她三万两,那头给她——”手臂吃痛,竟叫身旁女子掐了一把。
    金银扇子狂扁雪花,“那珠子,卖二十万两?”眼睛眨得像扇子,装悲愤委屈,“三妹,我那么相信你,你竟骗我”
    墨紫忍住笑,正经着神色,“金大少精明不过我,还是大方些认了好。再说,那银子也不会白要了你的,以后总有好处。”
    “哪里是我小气几万两银子?你对他——”金银指着元澄的鼻子,“什么事都不瞒着。咱们一起结拜的,实在厚此薄彼。”
    “我哪有告诉他。不过住在他的地方,还有能藏起来的秘密么?”不知多少暗桩。
    金银一想,也对,“你今后就住这儿了,再不用让他监视。”
    “你住这儿,就让他监视了。”元澄凉来一句,“他无处躲,借你的名义买了宅子,想躲杀身之祸。小心你姐妹二人被他连累,让人一偷袭全拎走。”
    墨紫终于忍俊不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过了几日,吏部差人上柳园,为她送来特制的精美女官服,官聘文书以及官印。小吏走时,毕恭毕敬称一声宋监察,让她好半天才适应。
    “姐姐,会不会有人叫你宋大人?”托金银暂住在柳园的福,姐妹俩能常见面,“要我说,宋监察和宋大人都挺奇怪的,叫墨紫大人好些。又有女子的名,又有官威。”豆绿拿着女官的玉冠,看姐姐换好官服,便帮她戴上。
    锦松袖,团云边,牡丹花中藏大周官纹。玉带束腰,玉冠扎发。面若玉,双眼灵慧,美丽中自强不弱。
    豆绿看得眼睛闪光,连说三次好看。
    “墨紫大人?”墨紫对着铜镜,左照右照,老实说能见度很低,所以看不出漂亮在哪里,“这个好。等我让人在大门口贴张纸,凡称呼我为大人者,一律加我名,否则不见。”
    姐妹玩笑一会儿,墨紫坐车去船司。
    船司和上都船场都在江边。船司是负责全国船舶事务的衙门,这么放置,上都船场就等于是船司的直属部门,受到的重视远比其他地方的官船场多。墨紫上回进得是船场,但问她沉船事件的人却是船司司正官,且参与询问的大匠师们个个神气,言辞咄咄逼人,大概就是直属的优势。
    由门官领着去见上司,留意到司府内其他官员偷偷打量的目光,墨紫报以微笑,却换来全然无视。
    元澄这顿饭,她可以逃掉了。想着,眉挑眼弯,尽管受到很多的白眼,心情还挺好的。
    半路遇到船场大掌事对面而来,她微微颔首,主动打招呼,“殷大掌事。”
    此人,叫殷实,四十有五,曾是大匠师,后来手指受伤,转为掌事,七品的官儿。
    殷实本想学他人避开,但让她报了姓,不好不开口,双手随意一拱,“宋……女官。”
    这叫什么事?一个女子当官,空衔也还罢了,却许走动。虽说大他好几级,要喊出大人或监察来,实在难出口。
    故意喊女官来贬低她么?墨紫思及此,淡淡一笑,仿佛没在意他的不恭敬,“殷实,皇上让我调查沉船一事。待我拜见过司正大人,就过去找你一叙。”
    殷实见她从叫他大掌事到直呼其名,再听她提到皇帝,心中顿时一凛。暗道,此女上回在船场振振有词,已是难对付之人,如今不管她这官当不当得长,这会儿得罪她总不明智,还是虚应一下好。
    当下,勉强堆起笑脸,“监察奉旨办事,下官自当竭力。”
    “你不必以监察称我。不过是记名,叫宋姑娘即可。”墨紫大人也很奇怪的。
    殷实道是,再虚拱手,走了。
    墨紫看出他敷衍,也无所谓。要那么容易生气上火,早就别活了。话说得再漂亮,还是要办实事才行。殷实,她会跟他慢慢“沟通”。
    司府大书房里,司正大人和他直属下官们已端坐在位。
    墨紫以下官待上官之礼拜见后,在司正大人右手边落座。因为司正不过比她大一级,而在座的,除了副司与她同级,她比其他官都大。可她是女子,得不到他们的阿谀奉承。
    “上回见红萸墨掌是女子,本官大觉新鲜。没想到皇上封了百年来船司第一位女官,竟然还是宋姑娘。你真真好大的本事啊”司正年纪也大了,六十开外,一脸白胡。
    “大人过奖。皇上此次重赏,墨紫也是惶恐。”元澄曾说过她能为官,因她圆融。要她说,是她自知轻重。
    众人一听她自己说出闺名来,不由交头接耳,目光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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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紫见状,这般说道,“我知大周女子不能随意说出闺名,只是皇上当着满殿重臣叫我的名了,如今又加我这身官服,思忖着不好以寻常规矩来束缚,故大胆以名代字而自称,才显天威皇恩官声。不然我说宋氏,各位恐怕还以为哪家家眷呢。”
    司正想,好厉害的一张嘴。
    “宋姑娘所言甚是。”副司说道,“听闻昨日杨侍郎千金至礼部拜见尚书大人,也以其字而称。皇上圣明之君,既破格任用女子为官,我等应一视同仁。不过觉着大人或监察这类不合姑娘之芳华,不若宋姑娘好。”面上和和气气。
    “这倒无妨。”她完全不介意。
    “宋姑娘,皇上虽许你行走,不过记名耳,无实位,本官也不好擅自违例,因此司府中并没安排下你办公之所,也无法调派属官。”船司违例多了去了,偏这次司正装模作样,不想看到女子在这里指手画脚的缘故。礼部就轻松,同样多个记名的女官,却不走动的。
    墨紫心中笑这想让她少出现的法子幼稚,面上笑意盈盈,“大人不需为墨紫操心。虽说是船司的监察,其实只做皇上吩咐的事。其他司务,我不会也不愿多管,大人一切照常便是。至于属官,我明日进宫跟皇上借两人来用,不敢劳烦司正大人。皇上给了我一块出入宫中的牌子,正好可以用用看。”别说她没出息,把皇帝拿出来明着暗着要胁人,关键是管用。
    司正一听,嘿,她不敢劳烦自己,却敢劳烦皇帝,倒说得他比皇帝都大了,那还得了。
    老头连忙干咳两声,“这么点小事,你就不用跟皇上说了。我再看看,尽量调两个人帮你。”
    “多谢司正大人。”总要有撑场面的和在前面开道的,靠她一个人,要多花脑力体力。
    司正老脸僵笑着,点头混过去。
    看着不情愿,司正这回做起事来还真不含糊。墨紫进船场和殷实刚说了没一会儿话,外头就进来两人。
    一老一少,一高一矮。老的那个板着脸,胡子稀稀拉拉抓不成一把,看到她就哼哼两声,大概思想工作还没做通。少的那个矮墩墩小胖子,鼹鼠黑豆眼,脸上嘻嘻笑。
    墨紫注意看了殷实,见他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表情好像有点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便明白这二人可能是司府里的刺头兵。不过她没指望两人能替她办事,只是用他们在前开道。既然刺头,说不定有出乎意料的大作用。
    小胖子见墨紫打量到他,躬身而见,“下官郑文,新榜进士,新任司府簿记。年前来的,比宋姑娘早了几日。”
    哦,蛮机灵,蛮会说,多半还没立稳脚跟,好调派,不好抱怨。典型的,欺负新人。
    墨紫再看郑文旁边,那位老人家只当没瞧见,半个字不吐。
    还是郑文积极,“这位是掌文库的齐修齐大人,博览全书,满腹经纶,大家称他齐博士。”
    在船司里,满腹经纶给谁听?而且掌文库就是文档管理员,又是快退休的年龄,不是不得志,就是夸大其词。
    墨紫姑且听着,“我初来乍到,本是闲职,蒙皇上看重帮些实事。经验浅陋,难于着手,得两位相助,心里稍安。今后仰仗你们的地方多多,请不吝赐教。”
    齐博士听了,直讽,“监察大我二人数级,我等哪有什么可教大人的。有事吩咐我们做,我们就做。无事做便各忙各。大人可来可不来,我们却是日日必须到的。文库每日进卷,一日不理便乱糟糟。大人第一日上任,想来无甚要事,下官职微事不少,告退。”挥袖径自走了。
    郑文倒一脸尴尬相,“这…这个,宋姑娘,他脾气耿直,应无恶意,切勿见怪。我……我劝劝他去。”
    这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殷实暗笑在心,偷眼想看墨紫红脸,却没想到对方气定神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思怪哉。
    “殷实,我想看看那艘沉船。”墨紫今日来,拜访司正只是顺便。
    “这可如何是好?”殷实面露为难神色,“宋姑娘自己也是船场掌事,该知开春便要忙起来了,更何况我们是官家的。中书省令门下拟定,春季上都出新船千只,便是日以继夜,都未必完得成……”
    墨紫截断他的滔滔大论,“所以,沉船被如何处理了?”
    殷实让她引导入正题,“存放原木和各种材料的仓库紧缺,实在没地方放,只好拆解。能用的部分再利用,不能用的便扔了烧了。我这可是问过司正大人,他亲口同意了的。那时候,咱们谁也不知道宋姑娘当了监察要来再查证。不知下官可否说句心里话?”
    墨紫当然要让他说。
    “下官以为,此船沉底既有定论,将军们也不曾有损伤,就不必耿耿于怀,无事生非了。”殷实借此话暗示墨紫没事找事。
    墨紫对这些对她持不以为然态度的人始终耐心十足,“我倒不知道已经有了定论。能告诉我,究竟是何原由?”
    “那几日雅江上游流下大块浮冰。经大匠们仔细查看,系龙骨下侧遭硬物撞击所致,除了浮冰,不做第二想。浮冰成底部分尖锐,肉眼难以辨明。又和当日船上将士对证,船确实有过震动,且亲眼看到浮冰从船翼经过。当时人证物证俱说明一切,而且没过多久,大求前使的船也遭浮冰所创,更能定论无疑。对了,宋姑娘不也来我船场给过供言?”
    墨紫心想,大求的船是她让人搞得鬼,哪里是浮冰。这殷实睁眼说瞎话,主谋还是同谋,或者真让其他人蒙在鼓里,信口开河?她来作证言,他们根本不问她的想法,只问她看到船吃水下沉的情况,对打捞起来后放在红萸的那几日有何发现只字不提。她又牢记元澄的话,干脆什么疑点都不说。结果可好,轮到她来查,他们就以盖棺定论为借口,把证据全部毁了。
    “皇上虽然让你查,你不必当人面认真,走个过场就好。一来,给那些人敲敲警钟,二来,大周官场弊病良多,也不是一两个清正的能转过来的。”元澄给她的建议。
    她决定听他的话,于是点点头,对殷实表示同意,“你说得是。既然有了定论,又合情合理,我也不必吹毛求疵。这样吧,毕竟是皇上交托之事,面上总要做足。你若不介意,让我各处瞧瞧。”
    殷实又一愣,先看她对他们的明嘲暗讽毫不在意,似乎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再一想,这就是女人了,说风是雨,摆个高姿态当自己真有官架势,其实肚子里没墨水充面子。无论如何,她想混过去,他更想混过去。
    “宋姑娘所言甚是,皇上之命谁敢倦怠。只是下官公务繁忙,恐怕抽不出时间随同一道,要是宋姑娘你不介意,自己四处看看,可否?我会交待下去,绝不敢有人妨碍。”他可不想跟在一个女人的后头。
    墨紫只当不知道他的意图,笑着说多谢,起身再言,“那我现在就去看。久闻上都船场规模宏大,为全国之最。上次来去匆忙,也无立场能观仔细。”
    殷实尽管保持着蔑视之心,却不知怎的,就有招架无力感,“是,我这就交待下去。宋姑娘只管自便。”
    看墨紫走出去,殷实长吁一口气。
    旁边心腹掌事遂道:“依小的所见,大人不必担心。我瞧她不过是想对皇上敷衍过去,凑点功劳罢了。就是让咱们垫了底,给她一个女人当陪衬。”
    “赶紧送走是正经。”殷实心里终踏不到地,“我听司正大人说了,他们会找机会让她闹个大丑脸,然后上疏参她一本,定要皇上收回行走许可。这样,她挂着名,也不用真管上我们的事,皆大欢喜。”
    心腹好奇,“不知是什么妙计?”
    殷实瞪他一眼,“不用咱们瞎操心,自有上面人去想。对了,下面那些,该藏的,都藏好了?”
    “大人放心,全都藏得结结实实,便是皇上亲自来,也绝对发现不了蛛丝马迹。要说也真是咱们流年不利,如今哪个司哪个衙的人不捞油水,偏只查船司。”心腹表示不平。
    “也是底下那些人过头了,你让他们以后别往狠里捞。那可是将船,出了事,当然会查得紧。”殷实嘱咐心腹下去,“赶紧,传令下去,看到一个女官,都让着点,嘴上把把牢。”
    心腹出了门,一擦鼻子,“让别人少捞狠,都让你们上头的捞光了,他们能不狠?”
    嘟嘟囔囔完,才走。
    他一走,拐角墙下就露出丁狗的脸,忽又消失了。
    没走出多远的墨紫,听丁狗说完,便问他和赞进,“你们说,他们会怎么着才能让我出丑?”
    赞进沉吟后道,“莫非给假线索,让墨哥得了错误结果,再由他们在皇上面前参本?”
    丁狗则说:“查什么查,一窝黑。你芝麻绿豆大的官儿,还是女的,能一锅端?随便逛逛得了。”
    墨紫说,都有道理。
    然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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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星际职业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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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03章 小生提亲
    第303章 小生提亲
    墨紫从上都船场出来,就被江涛给截了,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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