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慢慢擦去已经流到眼角的眼泪,程可歆呆呆地看着还在梦呓中的苏雅芬。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以前最信任,最亲密的,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叫过她妈妈了呢?这个曾经无比温暖,支撑自己撑过每一个难关的称呼,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无法喊出口了?
想到这里,程可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们母女间的情分,又是在何时生疏到了如此地步?
“可歆。”身后突然传来了顾迟唤她的声音,急忙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程可歆勉强笑着转头看向顾迟。
可是那明显发红的眼睛又怎么能够骗得过顾迟,走到她的身边,顾迟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语气中满是心疼,“怎么哭了?放心,我刚才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妈妈的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所以你不要担心了。”
“嗯。”程可歆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说什么。
看到程可歆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些话而好转,而是依旧如刚才一般神伤,顾迟不禁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因为苏雅芬的身体,那她是因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在程可歆的面前蹲了下来,顾迟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问道:“可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听到顾迟这样问,程可歆心里蓦然酸楚,抬眼望了他一下,然后移开视线,强装笑道:“没什么,手术很成功,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很开心。”
顾迟当然不会就这样被糊弄过去,程可歆刚才看她的那一眼里分明就有着太多的委屈和伤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板正程可歆的身子,顾迟让她看着自己,“可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相信我,无论多么艰难的事情,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帮你解决的。”
看着顾迟眼中的认真,程可歆在感动之余尽是无奈,苏雅芬的心里只有程若儿一个女儿,自己这个养女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这样的事情她该怎么和他说?而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帮自己解决呢?
“我真的没事。”程可歆看着顾迟说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手术一定不会这么顺利。”
看到程可歆依然不肯和自己说心里话,顾迟忍不住有些着急,他以为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跨近了一大步,却原来在程可歆的眼里,自己还不是可以令她全然信任的那个人吗?
“可歆,我们……”顾迟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这时苏雅芬的呓语又再次的响了起来。
“若儿,若儿……若儿,来……来看看妈妈……若儿……”
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苏雅芬,再看到程可歆面上猛然浮现的伤心,顾迟一时间也明白了她的委屈从何而来。
伸手握住程可歆的手,顾迟疼惜地说道:“可歆,你别多想,程若儿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她心里难免会多想一些,你别往心里去。”
听到顾迟的话,程可歆眼中又泛起了湿润。是啊,程若儿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母亲挂念自己的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对苏雅芬来说毕竟只是一个养女,没有程若儿来的重要也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看到程可歆这般反应,顾迟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两拳,他说这些话干嘛,不是让程可歆更加伤心吗?
忍不住将程可歆轻轻搂在怀里,顾迟安慰她道:“没事的,可歆,没事的,你还有我,无论何时,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最重要的,我会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重新追求自己的这段时间,类似这样甜蜜的话顾迟也没有少说,但是程可歆却觉得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让她感动,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她和以往相比,尤其需要这份重视吧。
窝在顾迟的怀里,程可歆的眼泪无声地落下,但是心里的酸楚却莫名减轻了不少。等到心情缓解了之后,程可歆才意识到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的姿势有多么的ai昧。
从顾迟的怀里挣出来,程可歆的脸有些发红,“出来好几天了,你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忙公司的事吧。”
可是此时的顾迟怎么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医院之中,“公司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总归是不放心的,陪着你我自己也安心一点。”
“不用了,”程可歆听到这些话面上更加热了,“你现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一个人完全能照顾得过来,你不用担心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真的可以的,你快点去忙吧。”
看程可歆说得坚定,再想到杨佐之前在电话里确实催得很是着急,顾迟也就没有再坚持,“好吧,那我先回公司,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赶过来的。”
“我知道。”程可歆感激地点了点头,“你快走吧。”
“有事一定要马上给我打电话。”又不放心地叮嘱了程可歆一句,顾迟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顾迟走后没多久,苏雅芬就醒了过来。
看见苏雅芬睁开了眼睛,程可歆急忙起身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我,我这是……”刚醒过来,苏雅芬的意识还有一些不清醒。
“你刚做完手术,”程可歆轻声说道:“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医生说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排异反应,挺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我现在去找医生来检查一下。”
说完程可歆就想去叫医生过来,但是却被苏雅芬给叫住了。“可歆,若儿呢?她也刚手术完,身体……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听到苏雅芬刚醒来就惦记着程若儿,程可歆的心里难受极了,自己这两天一直为她奔前波后的,她却只想着程若儿,对自己连句辛苦也没有说。
强忍着伤心,程可歆回道:“程若儿她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等你好一点,我就让她来看你。”
“不,不用。”苏雅芬有些着急,“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肯定……肯定更虚弱了,不用让她急着来看我,先让她好好休息。”
“嗯。”程可歆的眼睛猛地一酸,勉强笑着说道:“我知道了,那你先休息,我去找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好。”听到程若儿没事,苏雅芬也彻底放下心来,然后就接着陷入了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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