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华衣(女尊)》第14部分阅读

    十年华衣(女尊) 作者:肉书屋
    我现在觉得事情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超我的想象。
    “楚风她自己查过她父亲的死因没有?”我道。
    雪衣道:“她自然是查过,但是当年事情相关的人不是被放出宫回老家了,就是已经去世了。偶有线索的,查到一半就断掉了,楚风说过,她总感觉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查下去。”
    “有人发觉她查过皇夫的死因,所以特地来制止她?”我道,“都是些什么人?”
    雪衣有些犹豫但还是道:“很多人——甚至有楚风很信任的亲信。她们阻止的理由都很含糊其辞。”
    半天不说话的阿九此刻“呲”得一声笑道:“你怎么不说,可能根本就是皇上本人不想她查下去呢?”
    雪衣抬头看了阿九一眼,似乎有点生气,然后抿嘴不言。
    阿九向我笑道:“雪衣跟你说了半天,有没有跟你说过。楚风的父亲其实姓萧。”
    我微愣,道:“皇夫是萧家的人?”今天的意外真多,我开始考虑要不要补习一下自己的朝政常识了。
    阿九瞥了一眼雪衣,道:“萧家的人历代掌握大楚兵权,而萧家的公子历代入主中宫,即使不是中宫,也是四君之一。上一代的大将军,也就是雪衣的外婆,当年是何等的威武风光,官拜公爵,又身兼皇亲国戚,几乎是封无可封。”
    “一旦登上那个位置,便是帝王。真正的帝王,哪个又真的愿意被他人约束的,可笑的是大楚的帝王却不得不依赖萧家的人登上帝位,而一旦登上帝位又对扶持自己上位的人日夜提防。萧家,在大楚的帝王,真是个又爱又恨的词!!”
    雪衣合起眼睛,冷道;“阿九,够了!”
    阿九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在讽刺你吗?我只是想点醒你。若是不想卷进来,早早找个好人嫁了吧?”说到这里阿九嘲笑似的看了我一眼,“你以为你跟在你娘在军队里混,不在宫闱里打搅就逃避的了吗。你外婆在的时候,萧家女儿中英雄倍出,在朝中是一呼百应!而现在呢,同辈中就只剩一个萧炎在苦苦支撑,而你娘这一脉竟然只得你这一个男儿,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偶然?”
    第 99 章
    雪衣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心中一跳,阿九说这翻话,莫非是暗示什么。
    我望了一眼雪衣,他的语气锐利,带着凌厉的呵斥,但眼睛中却是难以化开的忧伤和不可触及的封闭。我想,不是不知道吧,只是说出来,又有何意义呢?
    “好了。不要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现在是有人要我命,所以首先还是先把二十二年前的真相查出来再说吧。”我道,阻止两人继续下去。
    “阿九,你查查当年在宫中涉及到这件事情的人,或者是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相关消息的人,现在还有没有活着的,我要知道她们的下落。”我向阿九道。
    阿九道;“你放心,就包在我身上。”
    “一切安全为上。且勿打草惊蛇。”我嘱咐道。
    阿九满眼笑咪咪道;“我知道。”
    我又向雪衣道;“雪衣,帮我安排时间,我想见见你娘,还有——楚风。”
    雪衣没有犹豫的点头。
    “你最好以自己的名义将楚风约出来,既然她身边的亲信都有人不肯她插手这一趟混水,那么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补充了一句,虽然是不太愿意见到这个家伙,但是如今怎么都没有办法回避了,要解最真实的情况也只有从目前仅有的几条线入手。
    说到这里,我又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今天既来了,我就亲自下厨好好招待你们一顿吧。”
    阿九跳了起来:“太好了,我还没有吃过你做的菜呢。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几乎同时,雪衣也开口用比微弱高不了多少的声音,道:“我来帮你吧。”如果不是我耳力好,几乎没能听见他的声音。
    雍和清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转身出去:“我去通知厨房。”
    雪衣在水池边一片一片仔细的洗白菜,长长的黑发从被他用一根发带随意的绑起来,放在身后,却偶然有一两丝从肩头划过来,让他不耐烦的拨到肩后,我有好几次不自觉的想伸后去帮他拨,却都被阿九突然的问话或者是出现打断。青白的叶子衬着他的手,看上去好象半透明的白色玉石一样耀眼,我看的一阵晃神,好在有阿九在我面前和橱柜面前跑来跑去,不停的给我拿盘子,递个鸡蛋什么的,让我没有一直发呆。
    “洗好了。”他挽着袖子拿着一筛子白菜站在我面前,我伸手去接,雪衣却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忽然浅浅笑了起来。雪衣是很少笑的,这一笑真是——我克制自己不去发花痴,镇静道:“你笑什么呢?”
    雪衣望着我道;“我只是想起上次……我连米都不会淘,被你笑话。”
    我也想到上次,接过白菜,调侃道:“那么比起上次,你有否进步呢?”
    雪衣凉凉瞥了我一眼:“你不用挤兑我。我知道你厨艺好,术业有转攻,你这行上强些,难道就没有别的不如我的。”
    我有些惊讶雪衣现在对我说话的态度要自然的多,疑惑的看向他,没想到又看见一张转过去的半边脸,耳朵却是染上了粉色,泄露了他并不自然的心情。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正忍不住嘴角上翘,却听见阿九在一边尖叫一声;“华衣,华衣,泥鳅跑了,快,泥鳅跑了!”
    我赶忙转身,几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水桶里溜出来的泥鳅正顺的墙脚向外逃去。我正要赶过去捉,雪衣却迅速从一边的杯筒从抽出筷子数支,手一扬,几声整齐的钝响后,几条企图逃走的泥鳅脑袋瞬间全被牢牢钉住在地上。泥鳅被钉住后,不停的疯狂扭动。
    我目瞪口呆。
    阿九却拍手叫道:“雪衣你这一手太厉害,以后泥鳅若是跑掉了就让你来捉。”他跑过去把筷子拔起来,那几条可怜的泥鳅拾回来。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打了个寒战。看向雪衣,他尴尬的拿过一只番茄过来切做掩饰,我是终于忍不住暴笑起来。
    第 100 章
    一切到此还是很和谐的。本来也将继续和谐下去,但当我让园中仆人将饭菜端到院子里的饭桌上,正要招呼大家坐下,眼角却瞥见一人依依袅袅而来,瞬间让我有种要流冷汗的感觉。
    只见那人一身由浅入深的水桃色薄衫,上绣着大朵的牡丹一路从腰际滚落到裙角,三种不同的红色缎带编成的腰带,结成的同心十字花,垂在膝盖上,随着走动,摇曳生姿。绞了金边的镂空纱巾批在肩头。头上梳的精致的单髻,用一串小指头大小的珍珠束起来,整齐的刘海下仔细描过的柳眉,色泽红润光滑的嘴唇。只是如果忽略这身行头的主人性别为男,我现在大可带着欣赏的心情观赏,但是现在——
    看到这一幕呆掉的绝对不是我一个人,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夏晚的蛙叫和虫鸣都清晰可闻。
    守心走到我面前,向我盈盈一福,用甜的腻死人的口吻说:“小姐,奴家伺候你用餐。”
    我打了个寒战,眼睛瞪的大大的,高声斥道:“谁要让你穿,穿成这样的!!”
    守心伸出手大约是想拉我的袖子,我直觉性的退了一步,他见我碰都不让他碰,细眉一挑,嘴一嘟:“人家才不要穿那么丑的佣人服。你园子里连一件象样的男人衣服都找不出来,我可是自己花钱买的。又不要你一个铜板,难道你还不满意!?”
    我恼怒道:“你穿什么暂且不提。问题是你穿成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
    守心抛了个媚眼过来:“人家是小姐的贴身侍子啊。”
    “贴身侍子?我不记得我有什么贴身侍子?”我皱着眉头,看向雍和,她正盯着我和守心大有兴趣的看,完全无视我质问的视线。
    守心扭了扭身子,不满道:“是小姐自己说要我到雍管家这里找事做。可是雍总管说洗衣作饭打扫房间都有人做了,连看大门都不缺人。我想来想去,小姐身边不能总是没个人伺候吧。雍总管再有本事,也是个女人,总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说到这里,他自我陶醉起来,数起手指头,“说到照顾女人,还是男人比较细心专业。比如现在,你想吃什么,我就可以给你布菜斟酒,吃完了我可以给你捏肩捶背,你写字的时候我给你研墨洗笔,想叫个什么人,我也可以跑跑腿,小姐岂不是更清闲享受?”
    我直直的瞪着他,半天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将矛头转向雍和:“雍和,这就是你给他安排的差使!?”
    雍和丝毫没有愧疚,接上我的目光,坦承道:“是啊。园子里本来就是各司其职,也不缺人。荧惑是因为会种花所以才额外加了个位置。可这位守心公子,既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缝缝补补更是不会。后来他自己做想做贴身侍子,我想想你好歹也是一园之主,在京城也是有名的才女,没个侍子确实说不过去,所以就让他先做着看看。”
    “这么说你还是一片好心了你——”我被雍和一副“我可是为你着想”的表情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实在无法可想,先处理了眼前的再说吧。转过身指着院子外向守心道:“你给马上去把衣服换掉。还有脑袋上的东西拆了。”
    守心又惊又怒,下巴倔强的一抬:“不要!我可是挑了好久才挑到这件漂亮又合我气质的衣服呢。这个发髻也梳了好半天。我这么用心打扮,你居然不领情。小姐,你,你你——人家不依啦!”他又走过来一步,伸手的样子像是要在我身上捶的样子,我忙退后一步,吼道;“停!你退后——给我站好了,保持二尺的距离!”
    守心被我一吼,吓了一跳,果然站住了,诧异的看着我:“为什么要保持二尺距离?”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忽然掩嘴一笑:“天哪,小姐,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怕我靠你太近,你不习惯哦!”
    到底谁害羞了!我只是受不了一个自然天成的人妖在靠我那么近。
    “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去换衣服!”我怒道。
    守心一手掩嘴,机灵的眼睛却向我古怪的眨着,嘴里吐出一句令人崩溃的话:“小姐,我说,你该不会还是chu女吧?”
    我脑袋一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是也不是,答不是好象更糟糕,只有对着守心干瞪眼,手都忍不住抖起来,恨不得赶快消失掉才好!不对,应该是这个人妖赶快消失才对!
    我简直都不敢去看雪衣这个时候是什么表情,是鄙视?是嘲笑?是毫无表情?他会怎么想啊?
    我就知道我是脑袋进水了才会让这个祸害留下来的。早知道,当初直接毒死了事多干净。
    最该死的是,守心这个时候竟然还抽风一样,身子夸张缩起来,惊叫尖道:“不会吧!被我猜中了!!!”
    我忍了又忍,握紧拳头,克制自己扑上去掐死他的欲望,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我还没有成亲……很希奇吗!”
    这个时候,我听见了阿九终于爆发的笑声。
    我转过头去,雍和还是一派温和的微笑,可眼睛里面灿烂的快要开花的笑意,我可以想象到她脑子里此刻到底是怎么一个翻天覆地。也不看看我是被谁害的,她一点不知道反省,竟然还以此为乐。
    担心的瞧了一眼雪衣,他已经别过头去,只看到他的耳朵和头发,看不到表情,可从那他隐约上翘的嘴角和偶尔微微耸动的肩膀。我很想跟他解释,其实我不是,不,我是……天哪我都不知道到底要解释什么。完蛋了,我绝望的想。
    心情一下子糟糕到极点。
    阿九就更不用说了,他倒在椅子上,按着肚子笑的快断气的样子,见我转过头去,居然还一边喘气一边向我问:“华衣,你不会真的还是——”
    我忍无可忍的爆发了:“统统给我闭嘴!!!”
    第 101 章
    我满心期待的一餐饭就在阿九时不时冒出来的大笑和雍和无声的微笑中变了样。守心竟然还得意道:“只要小姐让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我保证绝对不把小姐的秘密说出去!”
    我埋头闷闷的吃饭,整个过程不敢抬头看雪衣一眼。
    吃完了把筷子一扔,我面无表情道:“我今天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自便。守心,等会你就负责收拾碗筷。若是摔坏摔碎一样,罚你十文钱!”
    我甩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也不管守心又叫又跳:“为什么是我?这不是贴身侍子的工作!小姐,人家穿得这么漂亮不要沾油腻啦……”
    第二天,我去了将军府。
    想来雪衣已经将我昨天所说都与她讲了。我进门后,萧敬平只看着我,半晌才说:“你真打算插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以为然的笑道:“萧将军以为我有的选择吗?我与那幕后之人已成不死不休之势。我非是等死之人,而萧将军也不能劝那人罢手不是吗?”
    萧敬平皱着眉头,神色变换;“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我本来以为不会再有提起那一天。而且,即使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我望着这个在人前,至少在我面前一向都是威严有加的军人,忽然浅浅一叹,竟然给人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好象人一瞬间老了十岁。
    想起昨日阿九说的那句“你外婆在的时候,萧家女儿中英雄倍出,在朝中是一呼百应!而现在呢,同辈中就只剩一个萧炎在苦苦支撑,而你娘这一脉竟然只得你这一个男儿!”心中想到,虽然萧敬平外表看起来风光威武,可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她是经历了多少才撑下来的,其中艰难只怕难以为外人道出。
    我微微颔首道;“至少,到目前为止,不是最上面那一位想要我的命。”
    萧敬平眼中神光乍起,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惊讶和淡淡的欣赏,然后神情又恢复了正常,竟然笑了起来,向我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总是在不断的让我惊讶。我现在有点理解,雪衣为什么对你这么关注了。他是一向不大理会——恩,我看你年纪并不大。今年多少岁了?”
    我被她那一句“雪衣为什么对你这么关注”弄得心里七上八下,雪衣在关注我吗?我按耐住自己的想入非非,道:“华衣今年十八。”
    “年未弱冠就有如此才华,称的上是青年才俊了。”萧敬平前半句先似乎是在夸我,后半句思绪似乎跑的很远了,“不过,那个时候的我们,也还如你一般大小,或者尚没有你这样的才华,哪一个又不是人中之龙凤。开始的时候,也都如你一样年少轻狂,放纵任性,以为这天底下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做不到的,但后来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渐渐的都不一样,都变了……”萧敬平似乎是自嘲的笑了笑,转头问我,“事情很长,你有兴趣听吗?”
    “越详细越好。我不想错过细节。”我表示自己很有耐心。
    “那个时候,我不过是刚刚在军中历练了几年,有了些资历,被放了京城的护都骁骑一职,每天的事情很清闲。也和一群京城的浪荡女整天的喝酒赌钱,走马章台,偶尔犯个小错,最多也就被长辈关个几天禁闭,打上几板子,也不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我认识了凤藻。”
    萧敬平见我一脸茫然,微笑道;“这是雪衣父亲的闺名。”
    原来雪衣的父亲名字叫楚凤藻。
    “凤藻、月词以及现在的贵君何夕并称当时的京城三大公子。可我当时以为天下男子再出色,又有哪有人强过了月词去,却没有想到却意外的到护国寺外遇到他。他正被我当时一起胡混的几个朋友缠住,进退不得,我一见到他便惊为天人,自然上前去为他解围,然后送他回家,方知道他就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六皇子。”
    “凤藻很聪明,并且,”她看了我一眼,“他在宫中的位置,同现在的九皇子一样。如何查不到我其实与那几个人是一伙。一开始对我不理不睬。在萧家,月词的父母那一房与我父母这一房虽然血缘上并不近,但是我们俩自幼关系不错。所以月词常常制造机会让我与凤藻‘偶遇’,一来二去,勉强算是熟人。另一方面我也收敛自己的行径,对军中事务也更上心,让自己更配得起他一些。”
    “到后来,也有一个青年女子也常常和凤藻一起出现。我后来知道她其实是看中月词。我不说,你也猜的到,这个人就是现在的皇上,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不怎么起眼的十皇女,父亲只是个二品的君,并且也不太受宠,但是莫名的就投了我和月词的缘,我看得出月词对她也很感兴趣。而且她与凤藻关系很好,凤藻应是不会看错人的。”
    “后来我们四个人常常找各种理由出门游玩,野餐。皇上当时在宫中地位并不突出,没争权夺位之忧,因此我们的日子过的很惬意。我那个时候的努力也被族中认可,将我的品阶又提高了,大约也是看到我的改变,我与凤藻的关系渐渐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有一次,我们偷偷出去游玩时,凤藻却意外的摔伤了脚,连马都骑不得。我和皇上只好轮流背着他去找大夫。中途在一间茶馆里休息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弓蓝与弓麝外出采药回来,弓麝那个时候的医术便已经很不错了,一眼便看出凤藻伤的不轻,上前询问诊视。我们才知道凤藻可能已经骨头受损,如果不马上治疗,很可能影响将来行走。”
    “但是因为伤在腿上,却是不好给陌生女人看的。弓麝是个敏锐的人,知道我们的为难,便说她的师弟也会些医术,治这种伤是没有问题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弓麝的师弟竟然就是何太师的儿子何夕,于是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心里对她非常感激。”
    “虽然何夕在京城中名气与凤藻,月词不相上下,却是极少在外走动,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我们几人因是偷着出来玩,若无事便罢。但伤成这样,凤藻回去必定是要被责骂,甚至受罚,我们几个也都跑不掉。因此我们四人一合计,决定试着说服何夕为我们串词,借口风藻和月词去护国寺上香遇到何夕,三人一见如故,凤藻应邀到何家做客。”
    “没想到一说何夕就答应了。因此趁着凤藻在何家养伤的日子,我们四人常常在何家聚会,所以总会见到何夕,因他的帮助,凤藻伤好的很快,感激之余我们很快接纳了他,常常去找他玩,有时候他也接受我们的邀请出来,弓麝若是无事的时候也会一起跟来,六个人一起的日子过的越发的逍遥。”说到这里,萧敬平叹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想想,后来许多的事端和麻烦,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萌芽的……”
    第 102 章
    “那个时候,宫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二皇女楚凝和七皇女楚京,双方不论是出身还是才智都各有千秋。皇帝也觉得到了要确认继承人的时候,于是就发信素衣山。”
    我本来一边听一边消化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去,却忽然听到“素衣山”三个字,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念道;“素衣山?”
    萧敬平见我神色异常,解释道;“告诉你也无方,这在皇室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京城里知道的人也不少。”
    “大楚的皇储决定权虽然在皇帝。但是一般会按照祖例邀请素衣门的掌门前来占卜下一代中到底哪一个皇女是天命所归,也是行‘问天’之仪式。仪式中每一个皇女都会到场,每人持一只白色透明晶石,掌门问天之后,所持晶石出现异光的,就是天命所归的人。”
    我听完解释,笑道;“一国立储要一个门派掌门决定,未免也太儿戏了。”
    萧敬平没有反驳我,只是道:“你不知道我不怪你。素衣门存在的时间超过这个大陆上现有国家存在的时间。她们的门人很少在山下行走,即使出现了也很少显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大多数人甚至一生未曾听过这个素衣门的名字。当年大楚立国,素衣门人功不可没。所以开国皇帝就定下了历代皇储由素衣门决定的规矩。并且,素衣门的历代掌门都是非常厉害的天命师担任的。”
    萧敬平说到这里,我心中一惊,素衣门的掌门要由天命师担任?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忽然有惶恐:我一直认为师傅临终让我接任掌门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绊住了我下山以遵守无聊的门人不得随意下山的门规。但若萧敬平所说属实,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七个师姐妹中唯有我是天命师?
    师傅是很出色天命师我是知道的,当初她传授我们七个人天命要术时,唯有我勉强达到了她的要求。身为一名天命师,首要的就是要远离尘世。一名高强的天命师可以占卜出任何人的命运,却是不能占卜出自己的命运。她身边的人,对天命师自身的命运影响越大的,能被占卜出来的命线越模糊,反之则越清晰。除了保证占卜的准确性外,就是为了避免天命师逆天改命。天命师也是人,会受感情的影响。接触的人越少,牵挂的人就越少,从很大程度上就遏止了这种危险行为的发生。
    我从小就想下山,而那个时候,师傅也许并不确认七个弟子中谁最能继承她的天命师一职,所以才一直不告诉我,也让其他人不在我面前提的吧。如果我早知道继承天命师不能下山,当初是绝对不肯学天命要术的。
    想到这里,我握了下拳头,心有些难过:在师傅的眼里,我的自由还没有天命师的传承重要吗,为此不惜将真相隐瞒我这么久,六个师姐竟无一人告诉我。
    萧敬平见我神色有些黯然,问道;“你怎么了?”
    我勉强笑了笑,掩饰道:“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不是说立储是要素衣门的掌门问天之后才确定吗。为什么如今的太女却没有经过这一仪式就册封了呢?”
    萧敬平猛得盯住我,厉声道:“你怎么知道如今的太女没有经过问天就被册封了?”
    第 103 章
    我没有想到萧敬平这样的敏感,只笑道:“我来京城这么久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所以——”
    萧敬平没有想到我给了一个如此坦白的答案,忽然笑道:“是我太敏感了。”
    “四年前,皇上也曾发信素衣山,接到回信说新任掌门年仅十四。未满十六不宜举行问天仪式,会对天命师本身的寿命有损。接到回信后,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不顾众臣的压力,强立了大皇女为太女。”萧敬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向我笑道:“不过即使举行了问天仪式,非皇室人员和朝员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你刚刚那样一说,我就奇怪了。”
    “原来如此。”我暗暗回忆四年前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来函,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暴汗,那个时候我少有认真看过大师姐给我文书,现在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有没有见过了。
    萧敬平大约是觉得话题扯的太远了,又马上回归正题上:“那一场仪式我们几个都没有资格参加见证。所以只有皇上,恩,还是叫她当时的名字吧——楚龄。楚龄一人去的。仪式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因为仪式开始没有多长时间,二皇女楚凝手中的晶石就发光了。”
    “当时消息传的很快,我们几个还没有见到楚龄就知道了。虽然我们几个早就觉得楚龄不可能是天命所指,不过当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月词,他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萧家儿子的命远,恐怕没有一个比嫁给一个帝王更糟糕的。那个时候楚辞大概也能猜到月词心里在想什么,所以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告诉我们,在那一场问天仪式后,楚凝的晶石确实是先亮了,但是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楚凝身上去的时候,楚龄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晶石也亮了起来。”
    “开始光很弱,后来居然慢慢的强起来。楚龄后来曾告诉我,她那时候心中的感觉可以用震惊和恐惧来形容,只觉得倾天大祸就要降在眼眼。好在毕竟在宫中生活多年,她强迫自己马上镇定下来,很快做出了决定,将石头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面不改色的挤进人群,和众人一起向楚凝道贺。”萧敬平说到这里神色逐渐黯然,从那个时候,就注定这六个人必定会卷进不可逃避的风波吧,她的心情自是不好受。
    “天命星转,紫薇宫变,三年之内,必有阋墙之祸。”我叹了一声。
    萧敬平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你如何知道?”
    我忙道:“曾在一本书上见过类似的说法。”
    萧敬平笑道:“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懂?”
    我谦虚的说:“只是略知一二。”
    萧敬平又道:“其实我后来不明白:问天用的晶石事后天命师都会收回来的,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块,当时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呢?我想来想去,只能归因那掌门疏忽忘记了,事后也很感叹楚龄的运气——或者也真是她命中注定的运势。”
    我心中暗笑道:师傅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晶石无故少了一块?她只是不说而已。以她的才智,如何不知道当时如果说出来,后果会是如何?要么楚凝死,要么楚龄死。帝王的卧榻,又怎容他人酣睡?何况天命师不干涉时世,问天便是只管一个问,结果她却是不能涉及的。
    所谓禁止逆天改命,其实是非常苛刻的要求。因此,即使做为天命师的师傅明明知道后来者必然将让前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却是一句也不能开口。否则若皇帝知道此事后,放弃的是后者而保前者,师傅等于是间接上导致了逆天改命。
    当然,以师傅的性格和立场,她也不会有兴趣去说任何话。我默默的想。
    第 104 章
    “楚凝很快就被册封为了太女,七皇女楚京为了逼其锋芒,自请出京到边疆出驻守了。不过实际上,也是为了保命吧。事后看来,楚京确实是个聪明善断之人,虽然她寿命不长,但是去世的时候还算是很安详。”萧敬平微微露出一笑,“那个时候她在军中,我偶有机会与她接触,认为她确实本事不凡,可是运势不佳,无辜断送了一身才华。”
    “虽然出事的种子是在问天时就埋下了。但是楚龄一直没有说,我们六个也依旧是和以前一样,逍遥度日。我们四人早就看出弓麝对何夕有情,只是没有挑明而已,但何夕的态度却是很暧昧,对弓麝很好,却始终维持着师姐弟情谊的程度。很长时间内我们把他们两之间的事情拿来当话题,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没有想到最后命运却给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何夕喜欢上了楚龄。”
    “何夕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但也同时是个很顽固的人。一旦动心,十头牛都拉不出来。我们知道这个事情后,为弓麝制造了很多机会,希望她能取得何夕的心,这样我们三对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因为感情问题导致彼此的友谊出现裂纹。”萧敬平苦笑了一下,“可惜这只是我们四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事情很快就往最糟糕的方向开始发展。”
    “楚凝自从被封了太女之后,性格就变化很大,对姐妹们和百官的态度都比以前强硬了很多,处理事情的手段也失去以往的温和,开始变的狠厉。我们虽然和她没有利益冲突,却也尽量避免和她接触。但意外还是发生了,月词有一次竟然被楚凝给撞见了。”
    “楚凝见到月词后,就时常派人送礼物来,还邀请月词一同出来游玩。月词与楚龄的关系,我与凤藻的关系,都是掩盖在月词和凤藻的正常男儿家间走动的借口下,所以除了我们几人最亲近的人,无人知道真相。月词不能公然拒绝太女的邀请,心中暗自着急,而楚龄更是慌了手脚,几次都想进宫想先帝明情况,请求赐婚。可涉及到萧家的儿郎,婚是那么好赐的吗?若萧家同时有两个儿子嫁给两个不同的皇女,如果这两位皇女间并不和睦,萧家到底会支持谁呢?楚凝又怎么会坐视一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出现。而先帝为了大局的安定,多半也会拒绝,何况楚龄也并不得宠。所以我每次都强行将她拦了下来,让她冷静下来,我们四人再合计想办法,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问题是时间一长,楚凝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尽管我们自那以后走动的就少了很多。可以以前毕竟接触过于频繁,依旧是惹出了不少猜疑和谣言。有些说法和事实本来的情况,竟然非常吻合,让人听了不得不信。”
    “楚凝抓不到证据,并不代表她没有采取行动,一方面她在暗中施压,让楚龄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另一方面公然向先帝表明了自己对月词的求娶之心。开始楚龄还能忍耐再忍耐,但当这个消息传来时候楚龄终于是忍不住了,莽撞的闯进宫去向先帝将她与月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坦白了出来。”
    “结果几乎是不用想象。楚龄被先帝呵斥了一顿,以品行恶劣,思想滛亵的罪名打了三十板,被软禁在自己的府中,而月词虽然没有被罚,却也在族里的压力下给禁了足。因为风言风语还在流行的时候,先帝虽暂缓了月词婚事的决定,但是在楚凝的施压和推动下,百官也纷纷上书表示萧家儿郎不可二嫁,并且妻主只能是皇储。”
    “楚龄身在自己府中,几乎要发疯,她绝望中想起了问天时候自己藏起来的那块石头,找出来一个,发现那光芒已经穿透石块,呼之欲出。人在绝境的时候,最后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便托自己的亲信丫头来找我求一见。我当时虽然理智上觉得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却还是忍不住去见了她,然后见到了那块晶石。”
    “楚龄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求我一定要救她。她绝对不能让月词嫁给楚凝。我当时已经被她的话给惊的晕头转向,只知道回答是。等回家将事情在脑子里整理清楚,才觉得事情真是又诡异又糟糕。接下来是凤藻也男扮女装来找我,他与楚龄感情最深,如论如何不想看到她落到如此悲凉的下场。我将楚龄告诉我的晶石之事又转告他,凤藻开始也惊讶万分,我们俩冥思苦想,最后觉得惟有把楚龄推上太女之位,才能化解一场祸事,才能保住楚龄和月词的未来。”
    “于是,我们想方设法将这个想法传给了楚龄,她没有多久便答应了。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楚龄本身已经不需要考虑什么了,因为楚凝将来一旦即位,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于是我和凤藻就开始策划,想出了很多办法,都几乎无法实现,最后剩下唯一的选择,就是暗杀楚凝,然后公开当年的晶石真相,让皇帝不得不接受楚龄。我们甚至将本来绝对不肯杀人的弓麝拖了进来。我和凤藻劝诱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月词嫁给了楚凝,那么楚龄和何夕将来就有极可能成亲,而她与何夕就绝对再没有一点希望了。”
    “我当时掌握着京城的护城军队,凤藻拥有大楚最好的情报网,而弓麝精妙绝伦的医术背后的毒术更是登峰造极。反倒是楚凝手上只有一支不过三百人的太女府的护卫队和在紧急情况下能调动一半禁军的令牌。”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甚至很粗糙。”萧敬平在这里显然不想多提那一场算不得光彩的暗杀,只道:“最后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楚龄被软禁的第十七天,楚凝应月词的邀请去了护国寺,却被我的部下在寺内团团围住,她的三十多名亲兵被弓麝的迷|药全部放倒,唯一逃出去报信求援的暗卫则完全暴露在凤藻的眼线监控中,结果被我的手下设伏轻松围斩。而楚凝在被我包围后不久,绝望下自刎身亡。”
    第 105 章
    “虽然没有亲手杀死楚凝,在确认她死后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感觉到自己一阵虚脱一样的眩晕,手心冷汗直流。”萧敬平眼神逐渐深邃,“按照计划一样,我将一封事先写好前因后果的信交给一平,让她带我母亲,然后去找楚龄。我就大大方方的让人用担架抬着楚凝的尸体,只用一块白布遮住她的全身,来到楚龄的府邸。”
    “先帝派来守卫的侍卫自然不让我进去,可当我将白布揭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手足无措。我趁机呵斥她们赶快让开,告诉他们楚凝不是真正的天授之女,而大楚名副其实的皇储应该是楚龄。”
    “楚龄早就经凤藻的眼线告诉了她事情发展结果。所以当我带着自己的部下在门口喧哗一起,她就出来了,看上去脸色虽然苍白一点,却是不失皇女威严。她对看守的侍卫说,要与我带楚凝的尸体一起去面圣。看守的侍卫长在看到太女的尸体的时候已经完全被震住,她那里有这个权利和胆子去管天家的事情,当时也阻拦不得,只能让我们进宫。”
    “先皇那时早在她的寝宫等候我们。到的时候,凤藻已经跪在那里,脸上有一个红红的掌印。我当时宁愿自己挨上十掌,也不想他受一点委屈。我在事前早和凤藻说过,在结果没有尘埃落定前,暴露的人越少越好,弓麝是被我们逼的,自然不能暴露她有参与这件事情。凤藻只为我们提供了情报,没有直接参与。作为大楚情报网的主人,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凤藻不可能装做什么都没有察觉,所以等事情完了,我让他只将结果报上就好。这样凤藻也能从中撇清关系,为了避免先帝怀疑我情报的来源,我甚至还事先和凤藻对好了口供。”
    “而见到凤藻脸上的掌印的那一瞬间,我明白凤藻已经不但那将事情都禀报了,还将自己袒露了出来。以凤藻受宠的程度,即使是听到我逼死楚凝的事情,先帝也决不会将怒气发泄在他的身上。我不解的看向凤藻,他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也转过头来,第一眼,竟然不再和以往一样看向他的十弟楚龄,而是我。我和凤藻相处多时,默契已成,虽然只一眼,我却刹那间明白他想说的一切:他不想退避,他想与我们同患难,共生死。”
    “先帝看着我们气得脸色发紫,愤怒和仇恨的眼光好象要把我们当场都凌迟处死。楚龄知道自己那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只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那块光芒夺目的晶石放在先帝面前,然后和我们一起跪在地上,默默等待先帝裁决。我们之所以能成功杀死楚凝,一方面是因为楚凝自己色迷心窍,又加上被册封后狂妄自大,放松了对我们的戒备,所以才带了三十人的亲兵去了护国寺,给了我们可乘之机。但凡楚凝多一丝戒心,不谈楚凝的父亲德君爹家在朝中的影响以及在朝中支持楚凝的大臣的力量,光她身边簇拥的太子党一拥而上的话,我们都不可能抵抗的下来。”
    “所以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想过和先帝正面抗争,我们只能以既成事实来逼迫先帝做出选择,并从中寻找生计。因为只要先帝是一名合格的皇帝,她即使再宠爱楚凝,最终也只能选择最有利大楚的一条路。但是先帝也是人,我们不敢保证她在痛失爱女的心情下,不做出非理智的选择。所以我们在赌,赌先帝会选择大楚,而不是为她的爱女报仇。成功和失败的几率,一半一半。”
    “当然,最后我们赌赢了,不然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萧敬平微弱的笑了一笑。
    “就在第二天朝会上,先帝要将事情公布出去的时候,素衣山来信了,信上说的很隐讳,只说希望十皇子归还之前不告而取的一样旧物。先帝此刻自然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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