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华衣(女尊)》第6部分阅读

    十年华衣(女尊) 作者:肉书屋
    人体本身的原因或者是外界原因,病气在人体这个摇篮里发生变化,这不是不可能。也就是说,一场瘟疫在传播中是有可能变换成另一种新的瘟疫,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药方不对新的瘟疫产生作用,也是正常。”
    “可那为什么我身上的瘟疫没有变化?”霍宝山急道。
    “第一,整个将军府只有你和一个侍仆两个病源,而且你们被隔离的很好,不会出现交叉传染的现象,病气纯在的环境很单一,所以变化可能性很低。第二,你们两个是我一直跟踪治疗,你们的病情出现任何细微的变化,我都可以针对这种变化不断的调整药方和治疗办法。军营里人多手杂,病源众多,环境也不可同将军府里一样干净整洁,出现交叉传染可能性自然比较高。而且军营里大夫少士兵多,即使其中出现一两个新的病症,大夫也可能把这种情况归因于病人本身虚弱,救治不及时导致死亡,因此没有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萧雪衣点点头:“原来如此。”
    霍宝山是个急性子,开口道:“既然先生知道原因,还请先生赶快去救救她们吧!”
    我目光在三人面上轻轻扫过,道:“我不去。”
    萧雪衣面色刷的变了,呆望了两秒,似乎想到什么,忙转头又看向她的母亲。
    萧敬平的面色未变,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好象变成老鹰一样锐利,口中缓缓道:“你说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好亮的一双眼睛,萧雪衣正是遗传了她这一双锐利的眼睛呢,只是雪衣的眸色更加清澈,更加美丽。想到这里,我嘴角渐渐上扬:“我、说、我、不、去!”
    第 40 章
    整个将军府整整三天都在低气压中笼罩。
    我大概是唯一个好吃好睡的人,只是出不得将军府。说白了就是被软禁了。
    霍宝山天天来找我。
    “素先生,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先生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错,我不是大夫,我只是个教书匠,我的天职是传道授业,不是救死扶伤。”
    “……”
    我其实觉得这个死脑筋的士兵挺有意思的,她天天来找我,绞尽脑汁编出五花八门的理由要我去救人,我也不觉得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生。”
    “我要那么多浮屠干什么?”
    “先生这么好的医术,如果不拿来救人,不是浪费了吗?”
    “一点都不浪费。”
    “如果我们的士兵都得了瘟疫,西辽打过来怎么办?”
    “放心,她们不敢过来的,除非她们不怕也被染上瘟疫。”
    我在院子里品着上好的茶水,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同在清书的院子里一样。只是周围的建筑却是换了一种风格,感觉上更生硬锋利了些,多了一份巍峨少了一份静逸。
    不过我还是比较满意,因为现在又来了位美人。见到他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几个月前,我也这样的阳光,美食,美人当前,只是不知道知静竟然是位男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每周收到的情报依旧是知静的手笔,不过是公式化的汇报,没有一句关于他自己的情况。
    想到这里,我心沉了一下,看向萧雪衣,苦笑起来,他可不会如同知静一样对我照顾体贴,迁就温柔。
    “萧公子来了。”我招呼了一声,却是懒的动弹一下,眯着眼睛看向他,太阳正好在他身后藏着,使整个人看起来都在放光,“你挡着我的太阳了。”
    他换了一个位置在我身边坐下:“你为什么不肯去军营救人?”
    我歪着头打量他:“我为什么要去?”
    萧雪衣望着我:“你推脱霍宝山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恐怕不是真正的理由。而且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若是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在街上救下那个男孩,接下来又救霍宝山。”
    “慢。萧公子,请不要主观臆断我救人的想法。我救小七只是因为我讨厌见到有血在我面前出现,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千里之外的军营又管我何事。我救霍宝山,是因我打伤他刺激了他病情的发作,对此我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加上如果我当时放任不管让那两个庸医折腾,瘟疫说不定会在京城传播起来,直接影响我的生活质量。出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萧雪衣沉默了一会,眼睛渐渐变的有压迫感:“那,你要如何才肯去?”
    我放下杯子:“萧公子还真是直接。”
    萧雪衣微微垂下眼睛:“早就领教过了。”
    我凝视着他:“我要你为我做三件事情。你肯答应我便去。”
    萧雪衣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眼睛找出什么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有可能。”我斜着眼睛,嘴角是不怀好意的笑。我想这个时候萧雪衣一定在我眼睛里找到色狼两个字。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忍耐和怒气,过了一会道:“我答应你。”
    “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哦?你最好想清楚,可别后悔。”我怪叫道。
    “我萧雪衣一言既出,四马难追。”他看着我,感觉上有点像在咬牙切齿。
    “那好,今天的晚饭交给你了。”我伸了个懒腰。
    萧雪衣愣了一下:“晚饭?”
    我对他挑挑眉毛:“对,我的第一件事情,为我做今天的晚饭。记住要你亲手做,不许从外面买也不可以请人代做。”
    萧雪衣面色突然变的有些古怪,刚刚还那么锐利的眼神一下子变的有些怯怯的。
    我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禁偷笑,表面上却是催促道;“离晚饭还有两个时辰,萧公子还是快去准备吧。”
    萧雪衣低低的答了一声,转身走出院子。
    我向他的背影大声补充:“对了,我要三菜一汤,可不要炒碗蛋炒饭来敷衍我啊!”
    第 41 章
    我躺在院子里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日落了。
    一个小厮来叫我去吃饭。
    “谁让你来的?”我问。
    “是公子让我来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不自然。
    走进一间小院子里。我看见萧雪衣站在石桌面前,桌子上放着三只盘子一只汤碗一只小碗,只是我看不明白里面都装的什么。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又看了一眼萧雪衣,他故做镇静的脸被我一瞅一下子染上一丝粉色了。
    我强忍着,指着一个盘子问:“这是什么?”
    “西湖醋鱼。”
    “这个是什么?”
    “宫爆鸡丁。”
    “这个呢?”
    “清炒竹笋。”
    “还有这个呢?”
    “八仙过海汤。”
    我又回顾了一遍,艰难的将盘子里的“菜”和它的菜名对上号,又看了看旁边一碗大约是米饭形状的东西,感觉彻底无语。
    抬起头,看着萧雪衣表情僵硬,我无奈的说:“萧公子你要想毒死我可以直接说的。”
    萧雪衣别过眼睛,不敢看我。
    旁边的小厮大约是他的贴身小侍,见自家公子尴尬,赶忙帮腔:“素姑娘,这可是我家公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下厨。你可别不知好歹。”
    我听见小厮这么说,叹了口气:“算了。材料还有吗?”
    萧雪衣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做菜的材料还有吗?”
    “还有,厨房里还有很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跟我来吧。”我走进厨房。
    从米缸里勺了大约两人份的米,倒在米盆里,交给萧雪衣:“先去把米淘了。”
    他站的不动,神色有些不安。
    看来连米也不会淘。
    “你去水缸那里,加水比米高出二三指,一边轻搅,一边将沙子拣出去,然后将水倒掉,再加水清漂,如此三四次,直到水比较澄清为止,然后放水进去,一份米两份水的比例就好。如果喜欢软一点的饭可以多加点水,硬一点的话则减些。”
    萧雪衣点点头。
    我将有些混乱的厨房收拾好了,萧雪衣才抱着米盆回来。我瞧了一眼,里面的米少了两成。他板着脸将米盆递给我,我将米和水倒进锅里,盖上盖子:“这样用文火焖上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了。”
    “分钟?”
    我想起来这里没有分钟的概念。
    “大约就是你在将军府里绕上一圈的时间。”
    “哦。”
    我拎起一条活鱼,扔到案板上,用刀背把鱼脑袋拍晕,一边对萧雪衣道:“你去把竹笋洗了。”
    萧雪衣恩了一声,弯下腰洗竹笋。
    小厮站在厨房门口看得忍无可忍,冲进来道;“公子,我来做吧。”
    我不高兴对小厮道:“你家公子要作饭给我吃,关你什么事情?”又对萧雪衣道;“你不会连洗竹笋也不会吧。”
    萧雪衣本来已经恢复正常的脸刷的又红了又白,对小厮道;“你出去。”
    小厮无可奈何的出去,临走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哗拉拉干脆的把鱼鳞去掉,内脏拿出来,鱼鳃拿出来:“去内脏的时候不要把胆弄破了,不然胆汁流到鱼肉上,吃起来会有苦味。”
    萧雪衣点点头。
    我将处理好的鱼放在水里又洗去外面的血迹,放在干净的椭圆形瓷盘中。剜了一小块姜,用刀刮去姜皮,洗净,切丝。然后把胡萝卜去皮,我动手切了几片,然后又把刀递给萧雪衣;“剩下的交给你,一共要三只胡萝卜。两只切片,一只切丁,要小指头大小。”
    我看他小心翼翼的切着胡萝卜,认真的劲不亚于前世做人体激光切片,忍不住提醒道;“左手手指曲起来,用第二个指结抵着刀背,右手提刀的时候尽量放低,这样就不会切到手指了。”
    萧雪衣又恩了一声,又继续切萝卜。
    我将小白菜,黄瓜,蘑菇清洗干净,然后将鸡肉切丁,猪肉切丝,竹笋切片,打好鸡蛋,等我其他东西都整理好了,萧雪衣的胡萝卜也切好了。
    他见我先把竹笋倒下去,奇怪道;“不是最开始准备的鱼吗,为什么先炒竹笋?”
    孺子可教也,知道问了。我微笑道:“很简单。第一,鱼是有腥味的。在锅只有一个情况下,味道重的放在后面做,避免其他菜窜味。第二,荤菜是含油,后起锅的菜吃的时候,菜温正合适,如果先做,等所有菜一起上,油就变冷了,吃进胃容易消化不良。第三,凡是活的生物身体上多少都会有微型寄生虫……简单的说就是不干净的小东西,所以鸡鸭鱼还有其他,只要是鲜活的东西杀后,都最好放置一段时间,等那些小东西死掉了,再拿来做菜,才是最新鲜又最卫生。”
    萧雪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你怎么会连这些都懂?连做菜也精通,明明是个女人!”
    我眨眨眼睛,打趣的说:“是啊,我也很担心,连这么简单的菜都不会做,你将来怎么嫁人啊?”
    萧雪衣没有想到我竟然拿这个来笑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一双漂亮的星目瞪着我,好象想把我刺穿一样。我干笑一声,假装没看见,翻了一下锅,再一转头,他又站在那里,咬着唇不说话。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动手。弄好了三个菜,我将锅涮了,指着放好材料的汤碗和已经烧滚的水:“这个你来。”
    萧雪衣看了看材料,又看了看我,见我什么也没说,只得转过脸去,将材料一骨脑都倒进水里。
    煮一会,我道:“可以加盐和作料了。”
    萧雪衣忙拿了盐罐和其他的出来,勺了一勺盐,却是停住了,犹豫了半天看向我。
    我心里稍微赞赏了一下,他至少知道作料是不能想怎么给就给的。走到他身边,轻道;“如果不确定放多少,那就先少放一点。用汤勺盛一点尝味,如果淡了,在向里面加一点,直到味道合适为止。”
    萧雪衣不知怎么得身体有点僵硬,没有动。
    “怎么了?”我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古怪。
    他蚊子一样的声音憋出一句话:“你能不能站远一点。”
    我恍然发现自己离他是很近,几乎已经贴在他后背上,回想起来,他刚刚后退时似乎是碰到我了。
    我退了一步,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说:“你赶快试试吧。”
    他加了点盐,搅拌一下,尝了尝,又加了一点,尝了尝,又加了一点……
    “好象还是有点淡。”
    我道:“我尝尝看。”
    萧雪衣将汤勺递给我,葱玉一般的五指握着勺柄,我瞅了瞅,只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再抬头,他又是用咬牙切齿的目光看着我,耳根粉红。
    我咳了一声:“是有点淡。”不过我貌似刚刚见他加了不少盐进去了。
    瞧了下勺子,又瞧了瞧锅,他好象从头到位就只勺过一次汤。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来两个人都是心不在焉。一瞬间,感觉心理柔柔的,我们就好象一对普通的夫妻为一顿晚饭而忙碌。
    等到三菜一汤都上了桌子,天已经黑了。
    我将饭盛了两碗,只是每碗都只有大半碗。萧雪衣瞧着这两碗饭,不知道是看不过饭少还是有两只碗,道:“你吃吧,我回去了。”
    我道:“这一顿饭,我可是做了大半,难道你陪我吃完也不成?”
    萧雪衣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坐下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闷头吃饭。
    萧雪衣似乎也是憋着一肚子气,吃起菜来跟抢一样,我不得不让着他点,等到三菜一汤都见底了,他好象才反应过来,放下筷子,尴尬的说:“你的菜原来做的这样好。”
    我笑道:“你也有份。”
    我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萧雪衣疑惑的打开:“这是什么?”
    “这上面是我预计要用到的药材,你让人赶快准备好吧。明天我们就起程去军营。”我道。
    萧雪衣折好纸小心的放进衣袖,又疑惑的抬头问我:“那还有两件事情呢?”
    我仰了仰头;“先欠着吧,我也没想好。”等三件事情都办完了,只怕军营里的人也都死光了。
    萧雪衣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又勉强说;“今天的晚饭……谢谢你。”
    我大笑起来,他赶紧走了。
    第 42 章
    此去军营有十日路程,去了还不知道要待上多少时间。我觉得还是要回常家一次,一来问问清书的情况,二来也对之后她的课业有所交代。
    我离开的时候只与小厮说一声,萧雪衣想来已经忙着准备药材去了,没有见到他的人。没有想到一出将军府,霍宝山却在外等着。
    “萧公子让我跟着你,听你差遣。”霍宝山呵呵一笑。
    听我差遣,是怕我跑了吧。我苦笑一下,道:“那你就陪我回常家一趟吧,我有些事情在走之前要准备好。”
    “好的,先生。”
    我出了将军府没多久,已经是黑暗的街上一骑迎面而来。
    来人竟是清书。
    “先生,你终于出来了。”清书从马上翻身下来,面色激动,几乎是要向我扑过来。
    霍宝山面色一重,快速站到我面前:“站住,来者何人?”
    我心中点头,这霍宝山倒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在她概念里,萧雪衣让她跟着我,保护我的安全自然也是重要的一响任务。不过,她到底还记得不记得是谁把她打得断了五根肋骨,她这一脸母鸡护小雏的表情是做什么?
    “宝山,不打紧,她是我的弟子常清书。”我笑道。
    霍宝山这才退了下来,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清书也是一脸问号的看着霍宝山。
    “清书,这是将军府安排暂时保护我的人。”
    清书听得这话,表情怪异,看了一眼霍宝山,似乎在衡量她是否有保护我的能力。
    回到常家,我让宝山外厅等候,自己单独和清书谈话。
    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清书,比走之前多了一份稳重,少了一份轻浮,只是神色有些憔悴,想来这几天,她也是很为我担心。
    “有没有受伤?”我问,一面身伸手去把她的脉。
    “没有,来过几次小蟊贼。都不是我的对手,一下就挑翻了,我也没下死手,只是打残了扔给她们。”她们大约指的是商考会的组织人吧。脉相正常,我放心的放下她的手。
    “那是她们印象中你还是以前的你,所以不曾准备。以后你面对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我道,“商考成绩怎么样?”
    清书道:“前两天拿了两个上,然后觉得其他人我眼光就有些变化。之后三天拿了两个中一个下。综合成绩中上。”
    我赞赏的点点头,懂得察言观色,审视度事,选择适当的方式保护自己,长大了不少。想到这个孩子一个人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心惊胆战的过了五天,心中不禁微痛,只是一味的保护,又怎么能让她早日拥有保护自己和独当一面的本事和觉悟。
    “你走之后,你大姐来找过我,暗示我收她为弟子。”我一边说一边看清书的表情。
    清书愣了一下,然后不屑道;“她这样的人,还敢奢望先生收她?”
    我很喜欢清书这份自信,带着小小的狂,不愧是我的弟子,不过还是道:“她不过是你几个姐妹推出来试探的炮灰而已,本身没什么太担忧的。但是清书,你回来这么多天,才从我口中知道这件事情,不觉得自己也存在问题吗?”
    清书果然惊望了我一眼,很快反应过来;“我在常家没有自己的耳目。”
    “你的书童倒是见过她来找我,却在谈话的时候被赶了出去。如果这次不是有心拉拢我,而是想要在我身上使什么计谋害我,我即便是死了,怕你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吧。”我语重心长道;“清书,你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
    清书面色沉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兵贵精不贵多。你所找之人一定要可靠,忠诚,人多少不在乎。若有难处,或者人手或是钱不够的话,便带我的印信去金聚楼向你春姨要人要钱。”我将白玉印信拿出来,递给她。
    清书看了一眼,疑惑道;“先生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先生不能带我去吗?”
    我摇头道:“我要有段时间不在这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来支撑了。有印信在手,方便你行事。”
    清书不安道:“先生要到哪里去,不能带上我吗?”
    我又摇头:“你知道我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我已经答应她们办一件事情。事虽不大,只是颇费时间。军中规矩又多,你不方便同去。”我又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莫以为我不在这里,你就可以偷懒了。负重练习还要做,而且要按照计划增加。”我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一路步法,配合我交你的心法练习起来,回来我要看见达不到我预期的标准,就仔细你的皮。”
    清书接了过来,换了之前要学新的功夫,她早就雀跃起来,此刻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先生,她们强迫你去的吗?我听说——”
    我失笑道:“你先生我是那么容易被人强迫的人吗?”我虽然信任清书的品格不会将军营瘟疫的事情散播,可是又不想她为我的安全担心,干脆还是隐瞒着她再说。
    清书见我轻松的样子,才放心下来,说;“先生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找过你。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男孩。他说那天先生在市集救了他的儿子,后来又听说晚上有将军府的人四处搜索打纵马的人,打听到先生的名字又知道先生在我这里教书,便来问安。我才对事情有所了解,若不是先生后来派人来报平安,我就只有闯将军府了。”
    “是他们。”我笑了笑,“倒是有心人。”
    “虽是好人,只是景况不太好。那男子本是鳏夫,家图四壁,只靠给人洗衣服拉扯大一个孩子。如今他的孩子惊了将军府的马,先生救了他们却被抓到将军府里去了。旁人都只道他们得罪了将军府的人,不敢再和他们来往,连活也不与他做。我前两天打听到这些事情,知道他艰难,便让人给他们送了些银子,只是不敢长送。鳏夫门前是非多,我是女子,不得不避嫌,他们日后日子只怕艰难。”
    我沉吟了一下,道:“长此以往确实不是办法。这样你便让金聚楼的掌柜给那男子安排个后院,打扫涮洗之类的工作,免的那孩子也跟着受苦。”毕竟是和我小名一样的孩子,我有些心软。
    “是。”清书解决了一件难事,心里也很高兴,接着道:“还有一个人来找过先生。自称是先生的酒友,名叫云泽的。”
    “云泽?”我想起那才认识一日的书生,“他来做什么?”
    “说是先生那日与他酒醉,后来先生被人带走,他打听到先生是进将军府,后来又不得消息,才上门来打听先生回来没有。这几日他天天来问,只听说到先生没有回来就走了,我留都留不住。”
    我有些感动也有些内疚,云泽确实把我当成朋友才这样为我担忧,我这几日却没有想过让人也为他送信让他安心。决定等下亲笔写封信给她,让清书帮我转交,等从军营回来后一定再找她喝酒去。
    正说着,书童却进来报,有客来访,指名找我。
    我与清书对望一眼,这么晚会是谁来呢?这里只有我才回来不到半个时辰,来人的消息倒是灵通。
    让书童泡了茶,我走到前厅,霍宝山已经肃立在一边,神色恭敬。厅中另两人,一个竟然是秦王楚风,另一个带着黑色斗篷,见我进来,他一掀帽子,站了起来。
    我惊道;“阿九!”
    第 43 章
    若说我在将军府,清书让人在门口守着,所以才能这么快得到我的消息,前来接我。
    那么秦王和阿九来的这样的快,八成也是有眼线盯着将军府了。这样被秦王关注不知道是福是祸,我有些不能预测,只问道;“这么晚了,两位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楚风脸色有点差,没有说什么。阿九却是站到我面前:“素华衣,你不许去!”
    我没有说话,望着阿九。
    阿九见我只是看他,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看了一眼清书,讪讪的说:“我知道你要去军营。也知道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那里太危险了,你别去好不好?”
    清书一听这话,转头向我惊道:“很危险?先生不是说只是一件小事吗?”
    我叹了口气,对清书道;“非是我想瞒你。只是不想你分心。而且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你难道先生也没有信心吗?”
    阿九一听,柳眉倒竖:“这与信心不信心没有关系。你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人,要是有个万一,就会死……呸,呸,就会有性命危险。难道你不想要命了?”
    我笑道:“华衣自然是想要命——“
    阿九打断我:“那好,那就不去了。”
    我干脆闭嘴,望了楚风一眼,她却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想置身事外,没门!
    我道:“秦王殿下有何意见?”
    楚风看起来也不情愿来这么一趟的样子,见我开口,知道自己再不能保持缄默,便向阿九道:“阿九,连素姑娘自己都——”
    “我不管,反正我不准她去。”阿九满面怒色,“大楚这么多大夫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可以替她去的吗,非要她去送命不可吗?”
    楚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干脆也闭嘴。
    我以前只知道女人不讲理的时候是让人很无奈的,现在觉得男人一点都不落后,不过这里的男人大概也等于我以前认知里的女人。
    夜已经很深了,我瞧了瞧一脸青色的楚风,向阿九微微欠身:“多谢九皇子殿下的关心。只是华衣自认这次任务不会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况且,我与人早有约定。所以明日之行,势在必行。”
    阿九神色有些忐忑:“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道:“在秦王诗宴上,殿下指责我将芍药花藏起来的时候。虽然那日殿下穿的侍童衣服,却能在诗宴上高声呵斥我,而不被秦王殿下指责,想来必是身份高贵又与秦王亲近之人。最容易猜想到的便是秦王殿下的兄弟。古语有云:牡丹为王,芍药为相。殿下以芍药相赠。又自称阿九,众人皆知,九皇子名讳楚湘,湘通相。想来九殿下也是想这样暗示华衣吧。”
    阿九顿时笑嫣如花:“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猜到。怎么样五姐,我没有说错吧。”又对我说:“既知道我是谁,我的话你敢不听吗?”
    我低头道:“与人相约,不敢有违。”
    阿九的笑容收敛起来,面色不愉:“与谁相约,是萧柔是不是?”他气鼓鼓看着我:“我就知道是他,你那天晚上偷看他不下十次,最后喝醉了都不忘往他身上倒,我拉都拉不起来。”
    我意外的微张了嘴:“我倒在他身上?”我那天喝到最后连人脸都看不清楚,那里知道谁是谁啊。不过阿九这样一说,我似乎又有点印象,我那天倒下去的时候闻到一丝淡淡的熏衣草的味道,原来是他。想到这里,嘴角不由的微微勾起来一点。
    大概我的笑容太猥琐了,阿九盯着我的眼睛越来越有冒火的趋势:“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难怪后来他那么生气的,这也算是被当众轻薄了吧,我心里想,我还以为那天晚上我表现的很好呢。搞半天到了最后功亏一篑,被人当成吃豆腐的色狼。
    “你发什么痴,听到我说的话没有!!”见到我不回他的话,阿九不高兴道。
    我抬头道:“皇子殿下,华衣多谢皇子殿下关系,只是华衣与萧公子有约在前,不可食言而肥。何况皇子殿下似乎在军中并无司职,无权干涉华衣去留吧。”
    阿九瞪着我,好象要上来咬我一口,这样瞪了半天。楚风终于道:“好了,阿九,事以至此,你也尽了心。剩下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母皇发现你私自出宫,你就惨了,我也要陪你受罚。”
    阿九被楚风拉着,向门口走去,一边还不甘心的盯着我,我欠身恭送,才一低头,就听见阿九大声冲我道:“素华衣,你给我等着!我会证明我不比萧柔差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楚风面色一沉,将帽子给阿九戴好,看了我一眼,拉着他走了。
    第 44 章
    军营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好,也比我想象的更糟。
    一方面因为负责驻扎在那里的骠骑将军萧炎将隔离措施做的很好,传染的速度和病人的比例并没有我预计的多。另一方面,因为瘟疫情况迟迟没有解决,整个军营每一个角落都蔓延着消沉和死亡的气息,我看到的一张张脸上都是绝望和麻木的表情,那种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的恐惧让她们憔悴不已。
    我听霍宝山说,训练早就不做了。除了早操和例行的巡查以外,基本上士兵都无所事事。每天就是打扫下卫生,吃吃饭,晒晒太阳。前段时间两大夫也染病死亡对士气的打击更是巨大。
    霍宝山向我介绍军营里的分布情况,一边带我去见骠骑将军萧炎。
    四处是游荡的士兵,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哟,这不是宝山吗?你不是已经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一个嬉笑的声音。
    “回来找死吧。”
    “哈哈……”
    霍宝山面有羞愧和无奈之色,只装做不见。
    另一边,一群人围观,一边高叫;“打她,揍她。”
    “对,打的好,打她个不张眼的。”
    “加油,好啊。”
    只到走近骠骑将军的营帐这种情况才好些。士兵的精神也要好一点。
    “宝山,这就是你带来的——新军医?”骠骑将军萧炎是一个三十多岁精干的女子,目光炯炯,一望便是个雷厉风行之人。
    “此人如此年轻,能有多少见识?将军是不是弄错了?”萧炎口中的将军自然是萧敬平。
    霍宝山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忙道:“炎将军,她便是开出上次药方的素华衣。我身上的瘟疫之疾也是她一手治好的,这都是属下亲眼所见,素先生的医术非常高明。”
    “你身上的病是她治好的?”萧炎上下打量我,表情依旧是半信半疑,“她能治好瘟疫?”
    霍宝山急了:“属下以人格担保。”
    看了看焦躁了霍宝山,萧炎转向我,用一种奚落的口气:“我姑且相信你,不过事先莫怪本将不跟你说,这里的军医已经死了两个。你若是只想借此混个医名,我劝你还只早早回去的好。莫为了一时之贪念,妄送了性命。”
    我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心情很不好,见她言辞中早已经自我放弃,将对她身为一名军人仅剩的一点敬意也消散,在我看来,现在的她还不如曾经病中的霍宝山,至少霍宝山知道为了挽救她姐妹的生命,想尽办法求我前来。
    微微欠身:“多谢将军对华衣的劝戒。不过医名对我无用,我本身只是一名教书匠而已,纵有所求,也应是桃李满天下,而非名扬杏林。”
    “你不是大夫?”萧炎惊讶道,“那你来做什么?”
    “华衣来此,不过是与一位公子的条件交换。与人相约,不可食言。”我看着她皱着的眉头,“虽然我是应约而来,华衣还需将军应我三个条件,华衣方能治疗。”
    “三个条件。你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跟我提条件!”萧炎冷笑一声,“你凭什么?”
    我低头不语。
    萧炎嘲讽的看了我一会,道;“你且说说看。”
    我道:“第一条,军医部所有人归我管。我不喜欢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萧炎眼睛都没眨一下,道;“第二呢?”
    我继续道:“军营里到目前为止,我只认识将军和霍宝山。我请求让霍宝山留在我身边帮我。”
    “还有呢?”
    我开口道:“第三条,即刻开始,恢复军营一切正常训练。我讨厌看见等死的士兵”说到这里,我抬眼看向萧炎,“和等死的将军。”
    “咚”的一声剧响,萧炎猛的站了起来,带翻了面前的案几,一双虎目暴睁,一瞬间军帐里杀气暴增,直逼人窒息。
    第 45 章
    霍宝山也忍不住抖了一下,张嘴想说什么,竟然说不出来。
    很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我心中满意,眼睛坦然对上那双愤怒的眼睛,任谁被戳中痛处,都不会好过的吧。
    多半情况下,我宁愿戳得一个人嗷嗷叫,也不要看她麻木的死掉。
    帐外的士兵听见里的巨响,连忙冲进来:“将军——”
    萧炎盯着我看了半天,挥手让疑惑的士兵退了出去。
    “你胆子不小。”萧炎缓缓的说。
    “那里,才被将军吓的动都动不了。”我确实站着没动,案几上倒在我面前,东西散了一地,我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萧炎突然大笑起来:“好,好你个素华衣。敢当着本将面前骂的,除了将军外,你是第一个。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看你能翻多大的浪来。”
    我跟着霍宝山到了找到军医部。外面用木扎围着,还有士兵驻守着,表情严肃而——悲壮。好象她们守的不是军医部的大门,而是地府的大门。
    我和霍宝山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守门的士兵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她从来没有见过我。
    “这是新任的军医部医正素华衣,还不快让开。”霍宝山将调令出示给她看。
    士兵显然做不了主,一名队长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惊讶道:“宝山,你回来了。”
    “虞姬,原来你在这里,正好。”
    “我听说你离开的时候实际已经染了瘟疫,以为你已经——“虞姬上下打量着她,爽朗的笑道,“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好上十倍呢。”
    霍宝山连忙侧身让出我来:“本来是没命,还不是多亏了这位素先生救我,我才活了下来。”
    “你说她救了你?”虞姬惊异的看着我,打量我了一下,然后笑道:“这话要不是从你口你说出来,我还真是不敢相信。救你的竟然是——素先生今年未满十八吧。”
    驻守在距离死亡最近的士兵,无论是处于命令,还是使命感,我都怀有敬意。因此,态度也很温和:“不敢,华衣马上十八了。”
    “素先生,这是负责驻守军医部的队长虞姬。虞姬,这是炎将军的调令,你快为素先生安排一下住所吧。”霍宝山催促到。
    霍宝山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在她的帮助下,我很快将自己军帐安定下来。非常意外的是我居然拥有一个独立的军帐,尽管简陋的就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但不用和其他人挤,我也感觉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谁特别关照我。还有半天时间,我稍稍喘一口气,接下来就要去见见病人,还有军医部里的其他几位大夫了。
    可惜,不管在那里,我这长过于幼齿的脸都没有什么说服力。
    “什么,叫一个黄毛小丫头来管我们,炎将军是不是疯了?不行,我要去找炎将军!”
    “一个小丫头最多能背两本医书,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进了这里,可就是有去无回的,小丫头,你可想好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皱纹却不多的老太婆盯着我,只是不说话,就给人很大压力,而其他几名大夫也只敢在她身边叫嚷着,时不时还看她的表情。显然现在的军医部是以她为中心的。
    “晚辈素华衣,奉将军之命来军医部处理瘟疫一事。希望能得到诸位前辈的指点和帮助,早日治愈,解除危机。”凡事先礼后兵,是我的习惯,毕竟在医之一道博大精深,各有所长,真正有见识的人,绝不敢说自己通晓天下之术,所谓见井,而自大,遇海,才能知己小。
    众望所归的老太婆却是打量我一翻后什么都没说,既没有帮其他的大夫质疑我的自不量力,也没有帮我让那群鸭子闭嘴。这才叫真正的深如临渊,稳如泰山啊,我意识到这是个真正不好应付的角色,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反正我不打算在这里常待,也没有必要把人际关系做那么好。
    我让霍宝山帮我找来从瘟疫开始到现在所有病人的病历,有一尺多厚,我仔细查阅了一下,每个人都不多,因为从病发到死亡的周期不长,一般都在十天到二十天,记录的内容也很相似,同我在霍宝山身上发现的并没有太多区别。
    我又查看了,药方开始不起作用后的病历,与之前的病情很相似,只是出现一种新的症状,皮肤上会出红斑,在红斑出现的地方,会有瘙痒的感觉,并且伴随病情发展,红斑逐渐蔓延全身,瘙痒的感觉加重,到最后有的将自己皮肤挠破,抓出血的数不可数。
    这又是为什么?
    第 46 章
    在军帐里看了一天的病历,我感觉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有几点很是想不通:
    第一,瘟疫的时间从开始到现在大约有三十天,一般病毒在三十天产生变异的可能性很低,这么快出现新的瘟疫病症,这是少见的。
    第二,我所见的隔离措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但为什么病发的比例还是那么高,几乎在染病之人都被隔离的情况下,军营里本来的健康群体,甚至没有接触过病人的士兵中,竟然还有不断出现发病的病例。也就是说,瘟疫也有可能并不是通过人传播的,或者说至少人不是唯一的传播载体。
    第三,如果第二点成立,那些没有接触病体的士兵又是从那里感染新的瘟疫呢?有没有可能是通过其他渠道,比如空气,水源,或者食物引起的集体中毒?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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