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围人的哄笑,看着对面男人的凶狠,以及他自己的节节败退,应志雄一气之下,又是挥起胳膊就要朝赵金秋的脸上打来。
赵金刚眼眸狠缩,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就见一道娇小身影已经拽了赵金秋一把。
赵金秋的脸躲开了应志雄的巴掌,应志雄全力挥手又落空之下,身形本来就不稳,气不过的赵金刚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应志雄砰的一声就给摔在了地上。
赵金秋额头不由爬上一阵冷汗,看看应志雄,再看看赵金刚,以及自己的女儿,慌乱不已。
赵金刚一脚踩在了应志雄的背上,阻止他爬起,想到曾经小时候的时候,姐姐对他的照顾,再看到现在姐姐过成如此模样,气得眼睛都红了:
“姐姐,你跟我走,别跟这男人过日子了。”
“你说什么呢?她是我婆娘,你个野男人有什么资格来破坏我的家庭啊?”应志雄趴在地上挣扎不起,但嘴还是硬得不行。
其他街坊也是一脸不赞同:“这什么人啊?莫名其妙就跑来撒野。”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就是个姘头吗,他有什么资格破坏别人婚姻啊,真是的。”
“哎哟,没准是赵大姐喜新厌旧呢,你看这男人长得好,穿得好,一看就是有钱人,所以跟着这男人走了,也说得通。”
赵金刚根本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是定定望着赵金秋:“姐姐,跟我走。”
应颜观察这么久,发现,虽然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个舅舅,但看起来,这个舅舅还是真关心她妈妈的啊。
更关键的,舅舅帮着她们两母女狠狠收拾了这渣爹,对这舅舅的第一印象,瞬间攀升,嘴角一弯,笑嘻嘻抓住了赵金刚的胳膊,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欢快的说道:
“原来你就是我的舅舅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也听说了我爸爸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和妈妈,所以来替我和妈妈出气了?”
第115章 我们真的就走了吗?
“什么?舅舅?”
所有人,除了赵金秋,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应志雄更是猛地抬起头,就要望向赵金刚,结果赵金刚用力一踢,他再次趴在了地上,差点没把牙磕掉。
脚下对应志雄是丝毫不留情,可在看到应颜时,脸上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颜儿啊,都长这么大了,快跟舅舅说说,他平时都怎么欺负你和你妈妈?”
想伸手摸摸女孩的头发,可想到应颜长大后再也没见过她,又怕唐突,也只是努力温和的笑着,努力用温和的声音询问。
应颜眨眨眼睛,单纯得如同一个15岁的女孩子,声音朗朗的说道:
“我妈妈挣钱拿回家,还没来得及贴补家用,就会被他抢走,让我们只能节衣缩食,冬天穿不暖,一年四季吃不饱,我妈妈不给钱,他就打人,我考试考了第一,他打我,不准我考第一,他从来不回家,也不知道在哪里混,呜呜,舅舅,你现在打了他,等你走了,他又要打我妈妈。你不信问邻居的叔叔阿姨,他们都能经常听到我家里的打骂声,我爷爷都劝不住的。”
应颜越说越可怜,越说越伤心。
看得赵金刚,心都碎了!
更别提当妈的赵金秋,只顾捂着脸一个劲的掉眼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一直都觉得,男人在外面不高兴了,回来打她出气,这很正常,却没想到,颜儿会这么难受。
其他的邻居,也是了解的,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男人和赵金秋长相果然颇为相似,也就相信了这些话。
发现闹了乌龙,是都闭上了嘴,也没人再说什么。
应颜可不再指望这些邻居了,都是一群墙头草,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而她说这些话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让软弱懦弱的赵金秋明白,她因为他们畸形的婚姻受到伤害了,不开心了。
只有这样,赵金秋才会思量,她的选择,她的认知,是对是错。
因为,女儿说错,那都是错,女儿说对,那都对。
赵金刚最先反应过来,看看只顾着哭失去方寸的姐姐,再看看一副泫然欲泣难受不已的应颜,一咬牙,猛地一脚把应志雄给踢开,拽着赵金秋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
“姐姐,是我当弟弟的不好,这么多年也没来看你,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既然今天我来了,我也看到了你过得这么不好,今天说啥我都要带走你,这个家,你别呆了。颜儿,你愿意跟舅舅走,还是留在这个家里?”
应颜眼神闪了闪,她确实有打算让妈妈离开这个家,但是她想的是先让这两人离婚了再说。
此刻见赵金刚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赵金刚一副铁了心要为两人主持公道的模样,虽然心里还有些顾虑,但想到自己完全有了底气带母亲单独生活,便欢快点头:
“舅舅,谢谢你,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呆了,可是妈妈一直都舍不得,舅舅,你真是太好了,但是,舅舅,以后我们跟你去,你不会打我吧?不会打妈妈吧?”
听着孩子的话,赵金刚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这是吃了多少苦,才形成了这么一颗敏感的心啊!
他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应颜的头发:“舅舅怎么会打你,舅舅在县城有一套房子,你和你妈妈就先去我那住着,以后有舅舅保护你,你不用担心了啊。”
“金刚……”赵金秋欲言又止。
赵金刚这回铁了心了,狠着一张脸,径直往家里走,邻居街坊们看出了赵金刚不是个好惹的,也都纷纷让开,不敢有任何阻拦。
等走到屋里,赵金刚才冲着赵金秋说道:“姐,你先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带你和颜儿离开。”
“你凭什么带走她们?”应志雄冲了过来,满脸凶狠。
“就凭老子拳头比你硬。”赵金刚起初也愤怒,可此刻,在看到不光姐姐不好,外甥女更不好时,心里的愤怒已经快让他燃烧。
朝着应志雄狠狠挥了挥拳头,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家里,其实真没什么可拿的,除了这栋老房子目前看来值钱外,其他真就找不到值钱的了。
而且这栋被应志雄一家人惦记着的想卖了的老房子,即便在二三十年后,物价飞涨的年代,其实也并没多少增值空间。
现在哪怕是离婚,谁都谈不上净身出户,也不会有任何经济牵扯,因为太穷了。
反而要担心的还是应志雄。
应颜目光往他身上瞟了瞟,一身邋遢,衣服灰扑扑脏得不堪入目,一身臭味熏得她只想屏息。
最近没了赵金秋让他奴役,应志雄的生活质量就直线下降,到时候离婚了,应颜在想,应志雄会不会把自己饿死。
别怪她冷血,他从来没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不说,上辈子也是他间接逼死了爷爷,后来母亲的离世,多少也有他的手笔。
此生,再面对这个男人,她没了任何父爱的牵扯,剩下的只有冰冷和漠然。
这个家,唯独,放不下的,就只有那个看似傲娇爱炸毛,实则暖心而对她多番维护的爷爷了。
应颜抬头,眨了眨眼,把东西收拾完毕,收起心底复杂情绪,笑嘻嘻说了句:“舅舅,我去找三轮车。”
然后就跑了出去。
应颜花了五毛钱借了一辆三轮车回来,赵金刚帮着母女两个把自己的东西给搬出来,在三轮车上码好,这才狠狠瞪向了应志雄:
“今天我先把我姐姐的东西拿走,等明天,我就来找你跟我姐姐离婚去,这日子,你不想好好过,我家姐姐也不稀罕跟你过。”
说完,坐上三轮车,便带着满心惶然的赵金秋和神色莫名的应颜离开了小北街,离开了灿阳镇。
一路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直到到了县城,在一间小院子外停下,赵金刚帮忙把东西搬进院子里,赵金秋这才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们真的就走了吗?以后不回去了吗?”
“姐姐,难道你还想在火坑里呆着?”赵金刚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赵金秋摇摇头,嗫嚅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应颜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到赵金秋面前,抱着他的胳膊呜咽着:
“舅舅,太好了,终于离开了,呜呜呜……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感觉这么幸福过,以后妈妈挣了钱,再也不会被他抢走了,以后妈妈做了好吃的,也不会被抢走了,以后冬天,我终于不会冷了,以后,我读书,终于敢考第一名了!呜呜呜……这一切都感谢舅舅啊!”
第116章 远离应颜
赵金刚听着这话,眼泪止不住的掉,赵金秋亦是如此:“颜儿,是妈妈不好,一直以为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却没想到,这让你更是难过,以后妈妈不犯糊涂了,明天妈妈就和他离婚好不好?”
应颜终于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好好。”
直到把两母女安顿下来,赵金刚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忍不住脸色一白,他那不省心的儿子!
应颜看出了赵金刚的焦急,正想询问,就见赵金刚猛地起身:“你们在这里呆着,不会有外人来,我还有点事情,晚上再回来。”
说完,他已经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小院。
应颜心底疑惑,见赵金秋比她还疑惑,也就把这事放在心里面,打算等着赵金刚有时间的时候再问。
两人见这小院应该是刚添置上的,虽然家具等东西一应俱全,但明显还有些脏乱,便自发开始打扫起了屋子里的卫生。
当把卫生打扫干净,天色已经擦黑,随便弄了点东西吃掉,应颜望着黑下来的天色,突然想到爷爷,招呼都没打就走了,爷爷会不会担心。
转念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总有邻居会把事情真相还原到爷爷耳中,而且,明天还要回灿阳镇找应志雄离婚咧,应颜也就安下了心。
在应颜迷迷糊糊快睡着时,似乎听到了赵金刚开门的声音,不知道两人嘀咕了些什么,她已经睡着,只是等第二天起床,屋里已经没了赵金秋和赵金刚的人影,估计都做事去了吧。
应颜惦记着爷爷,起床收拾好,吃过早餐后,也就骑着自行车回了灿阳镇。
刚走进小北街,就见老爷子坐在门口,黑沉着一张脸,见到她回来,用力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屋。
应颜感觉到危险,摸摸鼻子,还是跟了上去。
刚把门一关,应老爷子就如鞭炮般,一下子就炸了:“你你你……你是不是要气死老爷子我?你走了,招呼也不打一个,你就这么安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老屋里,你个不孝孙女,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老爷子这次没作势要打她,只是坐在木椅上,瞪着一双愤怒的眼。
应颜分明从老爷子这副傲娇的表情下,感觉到了老爷子的颓然,以及心底的惶恐和无所适从。
转念想想,老爷子知道这次赵金秋铁了心要离婚,铁了心不回来,那这个屋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怎么痛快得了?
应颜这次没呛他,沉默良久,才说道:“爷爷,我以后会来多看你的。”
这句话,多少有些试探的意思。
老爷子没接茬,望着应颜,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他才说道:“你妈妈,不回来了?”
应颜点头。
老爷子叹气:“哎,也怪我。”
“为什么?”应颜追问。
老爷子不出声了。
应颜沉默一瞬,问道:“爷爷,你乐意跟大伯他们一起不?”
应老爷子瞪着眼睛:“我还想多活几年。”
应颜继续问道:“那你愿意陪我一起去读书不?我今年肯定要考上市里的学校,你一个人在镇里,我也真不放心。”
应老爷子眼神亮了亮,但想到什么,却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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