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簿》第23节

    “知道信是谁写的么？”曹殷问。
    “若说信上的署名，那可是奇事，也是我们来找你们的原因之一。和阴司其他人相比，你们要和他近些。要知道，虽说那位办事不拘形式，但如此不着调还是头一次，而且事关婴灵，小殿下不敢怠慢。”曹锦鳞接着道。
    “莫非是……不能呵，这不像是他的作风。”曹旸摇头。
    “我们也觉奇怪，所以请你们一起走一遭，毕竟尸仙大人的这封信实在蹊跷。”
    “哥哥，不如咱们直接去找慕容兄问个明白。”
    “不，我觉得此事怪异，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一下信上说的那个地方。”曹殷摇头道。
    【待续】
    第36章 逃脱游戏（3）
    三
    大年初一的清晨，在众人都还在睡梦中享受着新一年的美梦的时候，有三个忙碌的身影已经出了门。曹殷、曹青竹和曹锦鳞三人向信中所提到的地方出发，曹旸和曹子规被留下，负责探查让子规三人出现反常状况的原因。
    曹殷三人找寻信中的地点不算容易，因为在他们行进的途中下起了大雪。这个城市下雪不频繁，下大雪就更是罕见，三个人都皱紧了眉头，除了偶尔曹锦鳞为缓和气氛而抱怨一两下“曹旸为什么不来，真可惜”以外没人开口说话。曹青竹拿着信件负责方位的找寻，曹殷和曹锦鳞负责观察四周的动向。
    雪中的篷甫镇显得格外安静，它是少数还未被这座城市合并的镇之一。民国时期有很多高官的别墅建在这里，如今仅存一栋，据说破四旧的时候想把这间别墅也烧毁。可谁知火就是点不着，当时物资紧缺，没法用炸药炸，只得把里面毁个底朝天，能砸的都砸了，只剩一个空架子屹立在镇郊。直到动荡的年代过去以后，有人买下了这所宅子，可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进去住过，有人说这所宅子风水不好，最先的主人是个清末的要员，结果刚住进去没多久就被暗杀了，后来破四旧的时候没能把它烧了也是因为这里怨气太重，再后来买的人没有住，说是因为看房子的人总听见房子里有鬼哭的声音，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再没人敢接近这个宅子，卖都卖不掉。现在也不知道宅子属于谁，处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境地。众说纷纭，都说这宅子怨气太重，重到连累到这个小镇，到现在都没能被市政府规划到进市。
    曹殷他们并不在意这些传说，宅子废弃了便废弃了，有没有鬼对他们来说都不打紧。不过有一点传说说对了，这个宅子的风水确实不好。
    “煞气太重，这程度快赶上积尸地了。”曹锦鳞道，转身看了看另外两人，只见曹青竹捂住口鼻轻咳起来，而曹殷则皱紧眉头满脸不快。
    “尸仙大人难道用这房子偷偷养尸吗？然后把咱们叫这儿来玩婴灵大战僵尸？”曹锦鳞笑道，“青竹，你还好吧？”
    曹青竹乃阴帅之豹尾，专司死去兽类的阴魂，无感比其他阴帅要灵敏许多，处在这煞气之地会十分不适。而曹锦鳞是鱼鳃，专司水中生物的阴魂，水属阴，所以能间接抵御一些外来的阴气。
    曹青竹点点头，道：“此处危险。”
    “这宅子的风水是人为故意改动的，明显是生人勿进的架势，我们虽不属阳世，但处于五行之中，进去势必会收到影响。”曹殷道，“慕容不会这么做。”
    “太霸道了，这波及到了整个镇子，这个镇子已经被孤立了。”曹锦鳞赞同道，“那如果不是尸仙的做为，这封信是谁写的？能传递到婴园，从园吏的眼皮子底下畅行无阻不能是一般人所为。”
    “确实不是一般人，不过如果是孩子的话。”曹殷冷冷道。
    “你是说利用婴灵？”曹锦鳞惊奇道，“利用婴灵传递信件，然后再带出其他婴灵？那目的是什么呢？带走婴灵，然后还留信给我们，这么说来倒像是挑衅。”
    “就是挑衅，这是给阴司下的挑战书。我们被耍了，婴灵也许根本不在这里，试想如果不是尸仙所为，那么那50个婴灵就不是什么‘暂借’，或者说婴灵只是给咱们下的诱饵，他的目标是阴司，具体说就是现在的我们。”曹殷道。
    “如果是人类所为，当然，能潜入婴园的人类道行不是一般的深，那么他要那些婴灵做什么呢？难道是！”曹锦鳞的声音不由地提高了。
    “养小鬼，也许童鬼案和这个有关。”曹殷冷冷道。
    “啧，真不喜欢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呵。”曹锦鳞收起笑容。
    “你们看。”一直沉默的曹青竹开口了，手指着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宅子入口处。
    大雪纷飞，干扰了他们的视线，曹殷伸手点起了鬼火，火光照射之处雪都像有生命一样纷纷散开。天是阴的，宅子的入口处更是视线不佳，但是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背冲着他们。
    “走。”曹青竹不等其他两人开口就向宅子入口处走去。
    曹锦鳞和曹殷也都没说什么，都走到了这儿了，哪有再离开的道理。就算被牵着走，为了弄清事情的缘由，找回那50个婴灵，他们也都得进这个宅子。
    顶着大雪走到宅子门口，却根本没看到小孩的影子，宅子的大门是用经年的紫花梨木雕花制成，虽然雕花已经破败，但仍能看出来以前宅子主人的财力和身份。宅子是砖瓦结构，二层，曹青竹去握门把手，原本以为门是锁着的，但谁知一拧居然就开了。
    那孩子究竟是消失了还是进屋了，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自己的意见，因为这孩子对他们来说究竟是否存在还有待于考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房子阴气太重的原因，他们无法确定那孩子是活着还是死了。
    宅子的一楼是一个厅，满是灰尘，对着他们的左边是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外面虽是白天，但因为下雪的缘故，宅子的室内显得阴测测的。
    “给鬼仙准备鬼屋，应该说他想得周到呢，还是该说他是挑衅呢？”曹锦鳞冷笑了一下，道，“那么接下来我们是该换个屋子都找找看吗？”
    “啧。”曹青竹发出了一声疑惑。
    “青竹，怎么了？”曹锦鳞凑上去问。
    “你们看。”曹青竹的手中正是那封匿名信，可是现在信上显现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内容。
    只见信上出现了一个图，明显是这栋宅子的平面氐土，两层楼加一个地下室，房间的分布都一目了然。图的下方还出现一段话：欢迎光临我的家，请找到一把黄铜钥匙，线索散落在各处，请自行寻找，如果违反了游戏规则使用了暴力的话，会殃及到那50个婴灵哦。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一股怒气在三人中间爆发。曹锦鳞原本为‘人’时的短发在瞬间变长藏蓝色的长发无风而起，左手举起，一个鬼符般的“鱼”字突现手心。
    “锦鳞，不能用暴力。”曹青竹把手轻轻搭在曹锦鳞的左手腕上，静静地道。
    “如果我们找不到，似乎就出不去了。”曹殷冷冷道。
    三个人一同向进来时的大门望去，只见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身后只剩下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曹锦鳞看罢，一言不发，手心的“鱼”字开始发光，这是怒极了的表现。
    “稍安勿躁。”曹殷强忍住怒气，口气依旧冷冷地说，“怒气会蒙蔽双眼，敌在暗我在明，各方面都对我方不利。目前看来，敌方对我们似乎很了解，就算是人类，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
    “小殷说得对，锦鳞，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了。”曹青竹也说道。
    “那我们难道就只能这样被牵着鼻子走了？”曹锦鳞愈发气道。
    “是否是被牵着走，不到最后是不能妄下结论的。”曹殷虽也不满现在的处境，但还是如此说道，“目前，我们只能按照现在的状况做该做的事。”
    什么是该做的事，三个人看着手中的地图沉默了下来，都知道该去找到那把图上所说的黄铜钥匙，但没有人愿意开口承认这种被动的行动。
    “兵分三路吧。”曹青竹简洁地交代了下一步行动。
    这座房子加上地下室共有三层，兵分三路寻找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方法。
    “不成。”曹锦鳞道，“你们也说了，敌暗我明，而且敌方又狡猾得很，我们不能分开行动。再有，这里怨气太重，青竹敏感，行动不方便。”
    “不用担心我。”曹青竹虽没有否定曹锦鳞的说法，但拒绝地相当坚决。说罢，他伸出左手，手背上现出一鬼符字：豹。
    “青竹虽敏感，但相比你我，会最先感知到危险，从这点来讲，如果集体行动，拖后腿的说不定是我们。”曹殷看了看曹青竹，淡淡说道，左颊的鬼符“阴”字若隐若现。
    曹锦鳞瞪了瞪眼睛，最终没再说什么。曹殷转身向地下室的入口方向走去，曹青竹对曹锦鳞点了下头，也向通过二楼的楼梯口走去，曹锦鳞站在原地，一直到两人的身影都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才收回视线开始打量起一楼。
    【待续】
    第37章 逃脱游戏（4）
    四
    曹锦鳞一楼
    一楼是以客厅、书房、游戏室、厨房、餐厅为主的，一目了然，更何况曹锦鳞所面对的早已是一片狼藉。客厅的沙发和茶几被毁的面目全非，曹锦鳞走到窗前，拉开了破败的窗帘。
    窗外依旧灰蒙蒙的，看不出来雪是否已经停了，曹锦鳞仔细观察窗子的四周，发现落满厚厚灰尘的窗台上有一个圆形的印记，很明显，这里原本是放着什么东西的，而且是最近才被移走的。这算作一个线索了吧，曹锦鳞哼了一声，打算到别处看看有没有和圆形有关的东西。
    要说为什么去拉窗帘，原因很简单，客厅一共三扇大窗户，一扇落地窗，两扇较小的窗户，只有刚才他注意的那扇，窗帘是遮住窗户的，并且还算完好。所以曹锦鳞没有多想，径直去拉开了窗帘。
    “圆的，圆的……”曹锦鳞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从客厅的角落开始找起。
    “喵~”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曹锦鳞立马转过头来。“喵~”声音不大，但他却听得分明。他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破烂沙发里，此刻正坐着一只黑猫。
    黑猫的皮毛通体油黑，两只黄澄澄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曹锦鳞，是只经年的老猫。不过，这只老猫是怎么进到这宅子里的呢？原本空无一物的宅子，毫无生气，却凭空出现一只活猫，这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猫，是曹锦鳞不怎么待见的生物，或者说，只要是水生生物的天敌，他都不怎么待见。况且，这还是一只不详的黑猫。
    猫咪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竟跳下沙发向餐厅走去，走到厨房门口还停下来看了他一下，似乎是在招呼他也过去。
    这是陷阱。曹锦鳞此时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他没有动，而猫咪也不再理会他，自己一步一颠地走进了餐厅。曹锦鳞“啧”了一声，还是跟着猫的后面向餐厅走去，他不得不这么做，整个一层都在他的搜索范围之内，餐厅、以及连着餐厅的厨房他早晚得进去，即使那是陷阱。
    曹锦鳞谨慎地走进了餐厅，这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他十分讨厌。虽然他早已不是瞿波罗族的龙王子，但是受人挟持这种事他还是深恶痛绝。
    餐厅不是很大，餐桌和椅子却十分齐全，曹锦鳞望着摆放整齐的桌椅皱起了眉头。这与客厅的破败凌乱极其不相称，若不是餐厅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曹锦鳞一度会认为下一秒宅子的主人就会从外面走进来开始用餐了。
    宅子的现任主人究竟是谁？！他脑中不停地在想这个问题，目光落到餐桌上面的一盏烛台上，烛台一尘不染，让人生疑，而更令人生疑的是烛台的底座是圆形的。圆的！曹锦鳞心中一动，看大小，应该和窗台上圆形印记相仿，而且烛台无尘，明显是最近才被移到桌子上的。
    “啧。”他不甘地叹了一声，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把烛台上的蜡烛点上？刚有了这个想法，他就发现在烛台的旁边有一只塑料打火机，一块钱一只的那种。看来，这种现代地摊货出现的唯一原因就是印证他“点燃蜡烛”的想法了。
    曹锦鳞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拿起打火机分别点燃了烛台上的三根蜡烛，他的周身忽然明亮了起来。“叮！”一声脆响从厨房传来，餐厅和厨房之间只隔了一个不大的准备间，厨房的响动毫不含糊地传了过来。
    蜡烛的火光就像是下一个线索的机关，而下一步就是去厨房了，曹锦鳞没有迟疑，举步向厨房走去。他仍旧走得很慢，当踏进厨房的门槛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越发烦闷了起来，不是因为厨房满眼脏乱，不是因为灶台上到处都有的暗红液体痕迹，而是灶台上那台格格不入的微波炉，看来刚才的声响就是它发出来的。废弃的宅子里居然会有近代的科技产物！而且这宅子没通电，灶台附近连插座都没有一个，这个科技产物居然还能工作！！
    “喵~”猫叫声再次传来，曹锦鳞转头去看，黑猫就蹲在灶台的一侧，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同时，一股香味从微波炉里隐隐传出。
    “喵~”猫又叫了一声，仿佛是在催促他赶紧打开微波炉。曹锦鳞开始犹豫起来。至始至终他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十分讨厌这种感觉。他盯着那只黑猫，黑猫也在盯着他。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冲了过去，伸手试图抓住黑猫，然而黑猫就像读懂他的心思般“嗖”地一下窜了出去，直奔微波炉。
    糟糕！曹锦鳞心内一惊，却见黑猫已经一爪子拍到微波炉门的开关上，“啪”地一声，炉门打开了。
    香气越发明显了，那是蛋糕的香气。曹锦鳞看着微波炉里面香气四溢的蛋糕有些发愣，黑猫却没有迟疑，只见它把爪子伸进炉门，试图把蛋糕拽出来。直觉告诉曹锦鳞，决不能让黑猫吃到蛋糕，所以他马上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把蛋糕拿到手里。
    黑猫眯着双眼看着他，有些玩味，它慢慢地靠近曹锦鳞，似乎想夺走他手里的美食。曹锦鳞很想一巴掌打飞这只猫，然而地图上说过不可使用暴力，这种警告迫使他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只见他不再犹豫，一口咬到了蛋糕上，满口奶香。
    黑猫看到他吃下蛋糕后，露出了放弃的神情，转身跑开了。曹锦鳞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做法还算正确。他把剩下的蛋糕放到肮脏的灶台上，然后也离开了厨房。
    游戏室依旧是破烂不堪，台球桌已经烂的不成样子，西洋棋散落各处。曹锦鳞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只在西洋棋盘旁边找到一块版画的残片，上面的油彩光洁如新，同样没有灰尘。他拿起残片向最后一个房间——书房走去。
    书房是一楼最气派的地方，它没有顶棚，顶部直通二楼，形成一个圆形的天井。书房的三面墙都是高高的书架，如今虽然破败，但昔日藏书万卷的景象仍然可以想象一二。
    黑猫早已不知去向，曹锦鳞无暇去找，书房的门口挂着两幅画，一幅是静物画，歪在一边，大部分色彩早已脱落，却没有残缺的痕迹。曹锦鳞有点不耐烦，转身去看第二幅。这一看不要紧，曹锦鳞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子规！”
    他又凑近仔细辨认，没错，是曹子规。虽然和第一幅静物画相比，这幅画小了好多。房间又很暗，但没错，画上是曹子规无疑。
    “怎么会这样？！”曹锦鳞吃惊地自言自语道。
    他不禁伸手去触摸这幅画，触感温润，不像是版画，刚这么想着，画中人突然对他皱起了眉头。曹锦鳞惊了一下，凑近细看，只见画中的曹子规对他悲伤地皱起了眉头，一滴眼泪从脸颊上滑下。
    “子规？真的是你吗？”曹锦鳞一边问一边又去抚摸。
    画中的曹子规看到他的反应后立刻焦急地睁大了双眼，然而一切都迟了，只见画中突然伸出一双手使劲卡住曹锦鳞的脖子，手劲奇大，不容反抗。情急之中，他用手去撕扯画，手中的残片正好对应上这幅画右下角的空缺，只听“喀拉拉”一声，他右方的书架向旁边移动，露出了一人高的洞口，原来书架后面别有洞天！这个残片是个机关的钥匙！
    这么想着，脖子上的力气加大了，曹锦鳞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脑中飞快地思索解决办法，不能用暴力，那还能用什么？孔雀明王咒？这算不算暴力？
    曹锦鳞开口正准备默唱孔雀明王咒，画中的曹子规突然张了张嘴，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子规，你在说什么？曹锦鳞努力辨认，不知不觉间停止了默唱，画中的手力量越来越大，然而曹锦鳞却睁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画中人的双唇。看清了他的唇语，他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在失去意识前画中的曹子规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你死，他们活。
    【待续】
    第38章 逃脱游戏（5）
    五
    曹殷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