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博文要带着林楠去王府井逛街,并不打算跟江北去林夕酒吧。
临走前博文给江北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他和林楠的事儿有机会电话说。
江北和吴雅到达林夕酒吧时已经接近六点,张媛媛正在吧台里玩手机,董长久则不在店里。
“吴雅,今天怎么那么急,害得我请了一天假。”张媛媛撅着嘴和吴雅说道。
看样子徐旭并没有拉着张媛媛下水。
吴雅笑道:“怎么突然想要换工作了?之前在那家物流公司干的不是挺好的?”
张媛媛之前的工作是在物流公司做开单员,一个月能赚四五千,供吃住。
“好什么啊!前几天来了个特不讲理的客户,胡搅蛮缠还骂人,我和他理论了几句,经理就扣了我三百块钱!”
张媛媛一提起这件事就来气,有些婴儿肥的脸像小金鱼似的。
这件事吴雅也是刚刚知道,她叹气道:“不然你就来老董这儿帮忙得了,人家都找你好几次了。”
老董的酒吧之前顾的是吴雅另一个好朋友,也是歌手,不过现在已经回了老家。
后来老董和张媛媛说了几次,让她来这帮忙看店,一个月虽然只能开四千,但吃、住、玩的开销都可以节约,而且还能在这写歌唱歌。
但张媛媛非说老董和她孤男寡女的,住在这里说不清,几次邀请都婉言拒绝。
这次也不例外,张媛媛摇头道:“我又不是老董的什么人,在这儿住算怎么回事?”
“你可以去我家住啊!”吴雅拉着张媛媛的手,笑道:“正好我来回走还有个伴。”
张媛媛指着江北说道:“你家大叔不得恨死我这个电灯泡啊?”
江北尴尬的摆了摆手,脸又红了:“我和吴雅之间是清白的,你别乱说。。”
说完他就跑去歌手台上鼓捣起了架子鼓。
虽然他五音不全,但并不妨碍他的偶像是上世纪港城的beyond乐队。
而且除了黄家驹,他最喜欢的就是乐队的鼓手,号称亚洲鼓王的叶世荣。
他小时候便觉得叶世荣敲鼓的时候简直帅炸。
皮夹克、“蓝凤凰”辫子头……
见江北走开,张媛媛又对吴雅说道:“对了,今天早上我在八家嘉园碰见你家大叔了。听我老乡说,他租的公寓一个月房租就要6500!真是羡慕!”
吴雅有些担忧的看了张媛媛一眼,她知道张媛媛并不是拜金的女孩。
但张媛媛的眼里已经不如刚毕业时那么光彩奕奕。
现在她眼里装着的,满是迷茫。
如果这个时候徐旭真的拉她下水,吴雅不知道张媛媛能不能把持住自己。
“大叔也就看着有钱,离婚了之后所有钱都用来买车和租房子了,连工作都没有。”
吴雅没有说实话,希望能让张媛媛的心里平衡一点。
张媛媛笑道:“别安慰我啦,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赚钱的!今天我的老乡带着我转了一圈,感觉挺好的。”
吴雅连忙问道:“他都带你转什么了?”
“先带我看了公司环境,又带着我看了看工作流程,虽然挺辛苦的,但比我现在赚的多多了。”
徐旭今天带着她去了房产中介的早会现场,听着那些激昂的口号,张媛媛觉得自己也被调动起了赚钱的斗志。
“你们老乡是那个房产中介的领导?你和他很熟么?”
吴雅引导着话题,她要摸清徐旭和张媛媛的具体关系。
张媛媛迟疑了一下:“挺熟的。”
“媛媛,你连我都不信任了?”吴雅看着张媛媛闪躲的眼神,语气认真。
犹豫了良久,张媛媛才低着声缓缓开口。
“这个老乡是我前两天在同乡互助群里加的,他说他能帮我找工作,我没多想就答应他了。今天……”
说道此处,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
“他把你怎么了?”吴雅焦急的看着她。
张媛媛红着眼使劲儿摇了摇头,压抑着哭腔:“吴雅你小点声……别让你大叔听见……”
“恩,你说吧,我不出声。”
吴雅紧张的抓着张媛媛的手,她们是最好的姐妹,有着同样的爱好和理想。
现在看到张媛媛这样,她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他本来说带我看看房产中介的工作,然后就在八家嘉园碰见了你家大叔,后来他又带着我转了几圈,最后他跟我说……他问我……想不想多赚些钱……”
吴雅眉头皱在了一起,但并没有打断张媛媛。
“我就问他多赚些钱是什么意思,是兼职么?他说,也算是兼职,而且工作很轻松,就是需要服务态度好一点。”
“我想着能赚钱就行,低声下气点也认了。就问他具体是做什么工作,他说……陪客户吃饭喝酒……睡觉……”
说到睡觉两个字,张媛媛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最可笑的是,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什么?你……”吴雅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媛媛,抓着张媛媛的手不由得又攥紧了几分。
不等吴雅说完,张媛媛又说道:“虽然最后我没有答应他,他也没把我怎么样,但我知道,有那么短暂的一刻,我动摇了,真的。”
她和吴雅一样,毕业于京城音乐学院。
因为热爱自己所坚持的音乐,所以放弃了很多机会,在这座小酒吧里坚持着理想。
但她和吴雅又不一样。
吴雅在京城有家,有父母,现在又有了江北。
她什么都没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些曾经邀请过她的公司,如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因为曾经她拒绝过。
“这是京城!你以为是你家?想不来就不来,想来就来?”
这是张媛媛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来自一个很小很小的工作室。
为了生活,为了理想!她选择了低头。
去了一家物流公司做了个普通的开单员。
累点苦点都无所谓,好在她还能坚持自己的音乐理想。
可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她开单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似乎离梦想越来越远。
她迷茫了。
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吗?
为了这样的生活,和家里的父母闹翻了值得吗?
对她来说就,这座灯火繁华,纸醉金迷的京城,越看越像是一只妖艳又骇人的怪兽。
而徐旭不过是怪兽身上的小小虱子。
只不过在今天上午,这只不起眼的虱子撬开了怪兽的嘴巴。
让张媛媛闻到了这张血盆大口中传出的阵阵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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