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刘备来访,攸告辞了。”
荀攸一撩衣袍,站起身朝王灿揖了一礼,就要准备离开。
王灿闻言,连忙摆手,摇头说道:“不用离开,你和奉孝都留在这里,看看我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旧友刘备是个怎么样的人?”
“诺!”
听见王灿的话,荀攸又坐了回去。
反倒是郭嘉这厮,从头到尾都是一动不动,歪歪斜斜的坐着,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不过,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疑惑,刘备说是王灿的旧友,王灿却说是无中生有,还真是奇怪得很。
突然,大帐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门帘掀开,赵云率先走了进来,赵云身后,紧跟着三个中年人。
三人中,为首的中年人年龄三十左右,身穿一件皂色长袍,头戴璞巾,腰间悬挂一柄长剑,这人赫然正是前来拜访王灿的刘备。
刘备身后,跟着两个剽悍骁勇之人。
其中一人身长九尺,颌下髯须及胸,足有两尺长;面色赤红如枣,好似醉酒一般;一双丹凤眼微眯,眼眸中精光闪烁,凤眼生威;眉头上两条卧蚕眉,卧蚕似雾,英气逼人;一眼望去,感觉此人霸气十足,威风凛凛。
王灿目光一扫,便知晓这是关二爷无疑了。
目光往后看去,最后一人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眉头上两条八字眉,让人望一眼便感觉霸道凶狠,颌下的络腮胡须好似钢针竖立,如此面貌,显然是张三哥无疑。
关羽和张飞,造型都非常独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王灿熟知历史,自然不会认错人。
两人的神情动作,也给王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霸道、凶戾,这是王灿扫了一眼关羽、张飞留下的第一印象。相反,身为关羽、张飞兄长的刘备却是相貌平凡无奇,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若说刘备有什么出众的地方,那就是耳垂比较大,颇有弥勒之态。
走到大帐中,赵云抱拳道:“主公,人已带到,末将告退!”
王灿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赵云离开。
“涿郡刘备,刘玄德,拜见王大人。”
刘备抱拳朝王灿揖了一礼,声音中正平和,很有磁性。跟在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也是抱拳说道:“关羽(张飞),拜见王大人。”
王灿摆摆手,淡淡的说道:“三位请坐!”
待三人坐下之后,王灿沉声问道:“玄德,我听子龙说你自称我的旧友,不知可有此事?”
语气僵硬,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刘备听了之后,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和煦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那笑容,不似荀攸的笑容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而是一种亲近之意,好似多年未见的故友重逢,相见之后露出来的笑容。
相貌平凡,但是那笑容却是画龙点睛,使得刘备变得璀璨起来。
刘备听见王灿质问,从容答道:“王大人有所不知,备师从北中郎将卢植,而王大人又是大儒蔡邕弟子,蔡先生与家师相交莫逆,引为知己。故此,备自称是王大人旧友,若是王大人不认我这个故人弟子,备自此之后不说就是了。”
“哈哈哈……好,好一个刘玄德,闻刘玄德仁义无双,竟也是牙尖嘴利之辈。”
王灿朗声大笑,一颗心却沉了下去。
后世许多人说刘备的天下是哭出来的,然而王灿看来,却不尽然如此。
刘备刚才的一番话,看似平和,却软硬兼施,话语带刺。
软的方面是说出蔡邕、卢植的关系,既然蔡邕和卢植都是好友了,王灿、刘备身为两个大儒的弟子,难道不应该交好么?刘备说是王灿的旧友也是理所当然。硬的方面是王灿若反对刘备的话,王灿就被认为是无情无义,自家老师故友的弟子都不认,这样一个不念旧情的人,值得尊重么?
一进大帐,刘备就给王灿来了个下马威。
狡诈,实在是狡诈。
这番话,王灿不相信是刘备临时想出来的,既然刘备准备好拜访王灿,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王灿心中冷笑,刘备的这番动作,却让王灿想起了一个典故。
刘备的老祖宗刘邦,昔年刘邦还是泗水亭长的时候,吕雉的父亲吕公到沛县避难,客居在好友沛县县令家中,县里的官员、豪绅听说县令家来了贵客,都来凑钱喝酒。按照规定,献钱不满一千的人只能在堂下喝酒,凑钱超过一千的人才能到堂上喝酒。
刘邦一个芝麻大小的亭长,哪有什么余钱。
不过刘邦想喝酒,却也有办法。他到了之后,高喊一声:“贺钱万。”然后直接到了堂上喝酒。实际上,刘邦一个子没拿……
李宗吾评价曹操黑,心黑;评价刘备厚,脸皮厚;评价孙权又厚又黑,既心子黑又脸皮厚,不过相比二人都略有不如。
刘备厚脸皮的境界,直追刘邦。
如今王灿看来,刘备确实是脸皮厚,这脸皮厚和他的祖宗刘邦如出一辙。
王灿和刘备是什么关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蔡邕和卢植交好,那是上一辈人的交情,王灿、刘备各自是蔡邕、卢植的弟子,没有见过面,没有说过话,没有任何的交集。后世曾有一句话叫: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这才是铁哥们。
然而,刘备却能凭着蔡邕、卢植的关系,捏造出他自己是王灿的旧友,以王灿看来,刘备这厮不去做公关简直是浪费了。王灿一句话说完,便沉默了,良久之后,抬起头淡淡说道:“刘玄德,你来拜访本太守,有什么事情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灿开门见山,舍掉了其他的客套话。
如此直白的话,刘备听了之后,也是愣住了,按照刘备的想法,王灿作为蔡邕弟子,也该好生招待刘备三人一番不是,现在王灿这么说,刘备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坐在一旁的郭嘉笑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饶你刘备狡诈如狐,在主公面前,不一样吃瘪么?说到底,实力才是真正的底牌,刘备没有实力,想要和王灿对等说话,不可能!
刘备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说道:“王大人误会了,刘备此来,无非是为了叙叙旧,顺便探听一下老师的消息罢了,没有其他的想法。”
叙旧?
王灿心中一阵冷笑,没有任何交集,能叙旧么?
想了想,王灿道:“没有其他的想法最好,你和公孙太守是同门师兄弟,理应相互帮助,你在公孙太守麾下效力,就应该忠于职守,忠诚于公孙太守。”
语气平和,却也似刚才刘备的一番话,软中带硬,话中带刺。
刘备是聪明之人,顿时明白了王灿的话。
忠诚于公孙瓒,不是让刘备不要朝秦暮楚,产生其他想法么?
刘备身后,跪坐的关羽、张飞听了之后,也是发须皆张,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目光望向王灿的时候,透出一股凛冽的杀意。他两人知晓刘备出身高贵,是大汉宗亲,中山靖王刘胜之后。王灿说话含沙射影,两人心中都是一阵恼怒,恨不得冲上去痛扁王灿一番,消解心中之气。
刘备面色通红,转瞬间,却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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