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记事》第07章：指望一颗糖过冬

    学霸楚河最后两节课上的并不安稳。
    融合进新的身体，她的精神力正迅速修复身体各处不如意，握拳伸臂时，明显能感觉到肢体力量的提升。
    但是，这同样也有个巨大的副作用。
    ——能量消耗太快。
    第2节大课间，两道大题还没能解出来，她的肚子就发出响亮的“咕噜噜”一声。
    饿呀。
    这声音挺响，过道那边的赵悦停下笔来，温柔笑意涌上她的脸颊，并顺手从抽屉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来：
    “小河，你别不好意思，巧克力而已，现在谁还差这个？你就吃了吧，好歹能垫垫肚子。”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正是发育高峰期，每天吃的肚皮溜圆仍旧抵挡不住汹涌饥饿。
    对于贫困生楚河来说，学校给的那点奖金，哪怕加上贫困补助，600块钱，放开了吃也不够她吃饱的。
    但赵悦这话说的又实在有些……
    原本的楚河形容不出来，她也不愿意去占同学的便宜。
    更何况，对方是赵悦。
    可如今的楚河只眉头一挑，眼神在那颗小小的巧克力上打了个转，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你寒碜谁呢？”
    “每天课间就拿这颗巧克力出来溜一圈——谁家蚂蚁肚子靠你这玩意儿过冬呢！”
    “我特么饿的现在一口气能干下两大碗，缺的是你这颗巧克力吗？”
    “你有本事直接捧两斤给我呀！”
    ……
    周围一圈学生停下笔来，忍不住也看了一下性情大变的楚河。
    以前学神沉默寡言，他们居然没发现，沉默寡言的人被压迫狠了，说出来的话居然这么有意思。
    楚河黑浓的眉毛扬得更高，眼神盯着赵悦，饶是对方强大的心理素质，这会儿也忍不住羞窘了一瞬间。
    片刻后，周围同学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噗……”
    “哈……”
    “哈哈……”
    老实说，单从事件本身来看，楚河这话过于不客气了，明明人家赵悦也是好心。
    但问题是，楚河说话的样子太过理直气壮，又太过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两分诡辩的逻辑来。
    搞得他们眼神也忍不住在赵悦手心里那颗尴尬又无辜的小小巧克力上打了个转，脑海中隐约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说的对呀，赵悦为什么每次让楚河不要不好意思，却都只肯给一颗巧克力？
    而且确实每次都这样——是不是真的有点丢脸啊？
    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
    后排两个男生大大咧咧，再加上刚才跟学神开玩笑，自觉感情更进一步，这会儿更是夸张的拍了拍桌子：
    “对呀，赵悦，换我是楚河也不吃你这颗巧克力，又吃不饱，还要承你的情——”
    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扒拉出来好几袋子东西：
    “学神将军，两大碗如今是没有，但是这个新出的青柠芋头薯片，超好吃！”
    “还有这个葱香麻花，还有这个卤鸡爪！”
    两个男生嘻嘻哈哈将零食全部上供——
    “将军您要是看得起，都请笑纳了吧。”
    楚河：……
    要不是多年军旅生涯练得她脸皮一片死板，如今差点儿崩不住就要咽口水了。
    山海星时代，大家的零食真的好丰富啊！
    再加上两个小男生如此上道，虽说那声“将军”是带着开玩笑的意思喊的，但谁让楚河听着顺耳呢？
    她矜持地抬起下巴，很赏脸的胳膊一伸，就将那堆零食全部拢了过去。
    “行，给你们这个面子。”
    如今的学生手里有钱，两个男生也不在乎这10块8块的零食，反而又自来熟的凑上去。
    “要我说，你之前就是话太少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性格，咱三个多投缘啊！肯定能是铁把子！”
    楚河已经毫不客气地撕开青柠芋头薯片的包装——这个包装最大。
    但打开一看，里头只有小半部分是芋头片，不由大感郁闷：
    “这商家怎么还送空气？能不要赠品，把这份薯片加满吗？”
    “那不行。”
    后排男生中一头自来卷的那个叹了口气：“这薯片才是正品啊！”
    楚河已经“咔嚓”咬下一片，半响没说话。
    好半天，才给出由衷的评价——
    “好吃。”
    两个男生看着她白净的脸上一片认真，这会儿突然有一种老父亲的心酸游荡在胸——
    天可怜见。
    学神这么多年来，过的都是这种薯片都没吃过的穷日子吗？
    ……
    而三人自顾自的交流，则让一旁经历过一波嘲笑、却又很快无人问津的赵悦脸色铁青。
    她将巧克力攥进掌心，都能感觉到里头微微融化的意向来，此刻低下头，表情一片狠厉——
    给脸不要脸！今天晚上……
    然而还没等她酝酿好周围仇恨的情绪，却见自己后排常跟自己说笑的女生高甜甜，这会儿也羞涩的捧着一把金丝猴奶糖凑过去：
    “楚河，我有道题不会做，你给我讲讲好吗？我请你吃奶糖。”
    ……
    学神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又专注的。
    她向来脸色苍白，目光专注，神情认真，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认真学习。
    既不跟大家讨论明星八卦生活周边，也从不抱怨任何事任何人任何作业。
    偏偏不管任何科目的成绩，不管是难题还是简单题，都是一骑绝尘。
    以至于如今都快高考，大家跟她依旧有距离感——
    能没有距离感吗？
    看这股子拼命的劲儿，跟对方说多说一句话，就仿佛是对她未来的一种亵渎。
    但偏偏楚河刚才那些不客气的话，还有不客气的动作，却仿佛打破了这层隔膜。
    在她欣喜的收下那捧奶糖并毫不犹豫的吃下一颗后，求教的女生脸上不仅有意外，还有深深的惊喜与骄傲。
    仿佛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甚至高甜甜还热情洋溢的说道：“你还想吃什么？巧克力我家也有！我明天给你带两包！”
    一旁的赵悦：……
    你骄傲个屁呀？！
    再看看又凑过去的两名女生——
    玛德！你们都有病啊！
    ……
    等到大课间结束，楚河肚子里不仅塞满了一肚子的零食，甚至还跟两名女生约好了中午一起去食堂。
    而赵悦——她本子都快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