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旅程》第三十二章

    “住嘴吧，邪灵！你那些肮脏的把戏和诱惑人心的话语根本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在吾主的荣光的庇护之下，我怎么可能会被你所欺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艾哈德抬起头，散发着淡金色光泽的真知之眼紧紧盯着内尔伽勒，看着在真知的世界之下，完全是一大团不可描述的病毒聚集体的内尔伽勒怒吼道。
    而他也确实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理会内尔伽勒“欺骗”的把戏，身上自动裂开一道道伤口，将黑色的血液不断的排出。
    “果然！信仰那个所谓的主，让你的脑子都变得那么固执和不可理解，又或者说是你本来就是这么的不可理喻与无知？”
    “那就……臣服于我吧！”起风湖遥遥的向艾哈德伸出了自己的手，完全不在意他顶撞的态度和语言认真的说道。
    “臣服我吧！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在强行“拯救”了自己的身体之后，你现在的伤势已经无法治愈，现在就算拯救象征也救活不了你了！”
    “这种情况下的你必死无疑，这是连你的神都无法拯救你的伤势和力量，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臣服于我呢？”
    “臣服于我，成为我的一部分，向我献上你的信仰，接受我的恩赐，我的病毒将涌入你的体内成为你的一部分，你也将和病毒共享永恒的生命！”
    “在我的病毒的支撑下，你可以永恒的活下去啊！”
    “肮脏的邪灵，你是在质疑我虔诚的信念和信仰吗？吾主的荣光一直在照耀着我，即便身死，我也将奔向永恒荣光的天堂，享受着永恒的寂静！”
    “我怎么会选择臣服于你这个肮脏罪恶的邪灵？”艾哈德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强行站了起来，对着伸出自己的手，一脸善意的表情的内尔伽勒怒吼道。
    伴随着他愤怒的怒吼，在他身上五个不同的地方，分别出现了五个散发着不同光芒的神圣的纹路，分别代表了他体内的五个神之象征——拯救、守护、真知、正义、生命。
    “呵呵～哈哈哈哈！你知道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吗？愤怒和恐惧……牧师啊！我能够感觉到你也动摇了，不是吗？”
    面对着艾哈德义正言辞的怒吼和不屑一顾的轻视，起风湖却突然笑了起来，他那只伸出的手的手指开始无限的拉长，变成一条条惨白色的病毒的触手，迅速的向艾哈德蔓延。
    “你的恐惧在我面前无所遁形，你看起来的义正言辞掩盖不了你散发出来的，那种恐惧的浓重的味道，你在恐惧死亡啊！牧师，因为你所信仰的主并没有赐予你可以战胜死亡的力量。”
    “你现在不过是在用你的愤怒掩盖隐藏于你灵魂深处的对于死亡的恐惧，牧师臣服于我吧！跪倒在我的脚下献出自己的信仰，那样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恐惧的了。”
    明明是用着平淡的语气去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语，但是起风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别样的磁性和难以形容的吸引力，仿佛能够洞穿人的表面和防御，直达人的内心。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起风湖已经吞噬了太多人的魂气，吸收了太多人的情绪和记忆，现在的他对于人的内心实在是太过了解了，他可以清晰的洞察人们心中的恐惧和弱点，捕捉他们的心灵。
    就如同他现在能够轻易的发现艾哈德表面的正义凛然和愤怒之下隐藏着的，对于未知的茫然和对于死亡的恐惧，他能够轻易的抓住这个破绽，刺激艾哈德的心灵，从而进一步的彻底击溃他。
    果然在起风湖富有磁性和蛊惑力的话语下，艾哈德身体中散发的光芒逐渐减弱，就连他身体上同时亮起的五个神之象征的纹路也逐渐暗淡。
    伴随着那种暗淡的光芒，惨白色的病毒的触手轻易的蔓延到了他的身上，缠绕他的身体、刺破他的皮肤、穿透他的血肉、沿着他的血管、随着他的血液不断的向他身体内部蔓延。
    “牧师接受我对你的恩赐吧，臣服在我的脚下，献出你的信仰，成为永恒的一部分！”起风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控制着病毒侵入艾哈德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确实啊！邪灵，你说的并没有错。”
    不知道为什么，艾哈德的表情逐渐的平息，这一刻，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些诡异。
    “我确实恐惧死亡，因为那是人人都想摆脱却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任何生命都惧怕着自己的终结和茫然不知的即将到来的未来，我无法摆脱他。”
    “我终究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办法直面死亡的力量，直到现在，我的身体还在因为恐惧死亡而颤抖，因为这不是我所能够抗衡并且平静面对的。”
    “吾主也确实没有赐予我可以战胜死亡的力量，但我也从来没有祈求过这一点，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超越了死亡的力量，让我拥有了即便恐惧也可以去对抗死亡并且战胜他的信念！”
    平静之后，是如同平地炸雷一般的无可言喻的力量瞬间喷薄而出，如同火焰一般炽热，雷暴一般直接：“肮脏的邪灵和我一起去死吧！”
    “我将在死亡之中迎接伟大的吾主的怀抱，死亡并不可怕，而我将在死亡中获得永恒的宁静，因为我心中有着足够战胜它的信仰，而你就彻底的伴随着自己的肮脏和罪恶烟消云散吧！
    比刚才还要炽热百倍的乳白色的光芒从艾哈德身上瞬间爆发而出，五个代表神之象征的纹路瞬间如同液体一般沸腾着涌动，就好像在平地中突然升起来了一颗小型的太阳一般炽热。
    而艾哈德体内突然爆发出来的炽热的光芒，沿着内尔伽勒刺入自己身体的病毒触手，反倒向着内尔伽勒涌去。
    在内尔伽勒用病毒刺破艾哈德的身躯，将病毒灌入他体内的那一刻，两人之间已经完成了某种程度上的联系，在那一瞬间，内尔伽勒就成为了艾哈德的疾病，成为了可以被治愈或者说被驱除的存在。
    没有任何一丝声响，有的只是不断蔓延并且瞬间爆发的光芒，在这样耀眼的光芒下，艾哈德身上缠绕着的病毒和内尔伽勒伸出的病毒触手瞬间就被蒸发掉，然后便是在那一瞬间和艾哈德建立了联系的内尔伽勒……
    光芒过后，遍体鳞伤，浑身浴血如同一个小时人的艾哈德无力的重重摔倒在地，而在它面前是一块人形的如同焦炭一般的物体，此刻正在散发着大量的浓烟。
    “终……终于！”看着在自己前方矗立的，那块正在冒着白烟的人形焦炭，艾哈德疲惫至极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然后伴随着那一声熟悉的笑声戛然而止。
    “呵呵……哈哈哈哈哈！牧师，你在高兴什么？又或者说你在庆幸什么呢？难道你认为我死掉了吗？死在了你这样粗浅的计谋下？”
    伴随着那种明明很清淡但是听着就好像蕴含着满满恶意的嘲笑声，那块人形的焦炭表面的碳块掉落在地，再一次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惨白色病菌拼凑起来的血肉。
    下一刻，惨白的血肉再次蠕动，分泌出大量不明的粘稠液体，并没有过多久就再次汇聚成了内尔伽勒的样子，出现在了艾哈德面前。
    看着刚才从自己刚才那具身体上蒸发出来的，弥漫在空中至今没有彻底散去的大量白烟，起风湖有些僵硬的使用自己的身躯，走到了艾哈德面前。
    “不得不说我刚才就已经很欣赏你了，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对你的欣赏还远远不够，牧师，我更加欣赏你了，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是我见过的意志最坚定、信念最强大的人类。”
    “虽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会在一开始就臣服在我的脚下献出自己的信仰，但是在濒临死亡的绝境，听到我的劝告和生命的诱惑还能够不为所动，竟然还想着反抗，甚至准备抱着我一起死亡的，你是唯一一个！”
    “但是你忘记了一件事情，并不是你低估了我，而是虽然你的计谋不错，但是你对我的了解太少了，一直旁观着你战斗的我早就已经洞察了你所有的情报和弱点，但你对我一无所知。”
    “我能够在你的反击下幸存并不是单单只对于你，而是早早预想到了那些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偷袭，又或者是循着我和病毒的联系进行反抗的手段，所以为了应对这些可能，我早早的就做好了预防。”
    “即便是这具身体我临时用病毒构造的，但我也早早的就特意设计出来了身体的特别构造，因为只是病毒，所以我这具身体里并没有血肉、内脏、神经、骨骼，并不像你们人类的身体一样有着紧密的联系。”
    “我的身体能够聚集成为一个整体，并且运动自如，完全是因为我对病毒的控制，而在我的身体内部，每一层病菌下都有这种特殊的病毒变种干枯之后产生的特殊皮质。”
    “这种特殊皮质缠绕在我身体构成的每一层病菌上，将我的身体分割成了不同层次的不同区域，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
    “像你这种从外至内，从体表侵入身体的攻击，根本没有办法深入我的身体，只能杀死我最外层的病毒和皮质，现在身处在病毒的领域之中，我很快的就能恢复过来，你根本杀死不了我的身体，更杀死不了躯体中最深处的我。”
    就如同三流剧本中设定的，专门给主角送经验和技能的三流反派一样，把自己的弱点和能力一一娓娓道来，起风湖郑重其事的将自己的弱点一一介绍，最终再次向艾哈德说道。
    “年轻的牧师，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所以，你自然要和别人不同——因为我从来不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但这次我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向我献上你的信仰吧！”
    “我再次告诉你……绝不……绝无可能！你这个肮脏的邪灵！”艾哈德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此刻的他哪怕说话都需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就好像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他甚至连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大量的鲜血顺着他体表的无数伤口流淌而出，但艾哈德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到那股从身体内部蔓延出来的无力和虚弱，但他依旧坚定万分。
    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与无数的邪恶战斗过，也与无数次的死亡擦肩而过，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一刻、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这么的前所未有的近。
    就如同他之前所说的一样，没有人不畏惧死亡，那是人类和其他一所有生命一样的终焉，艾哈德自然也不能例外，他也恐惧死亡，但是因为他虔诚的对于神的信仰，让他拥有了对抗并且战胜这种恐惧的信念。
    虽然很多时候人们都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形容出一些比死亡更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但是实际上真正让人感觉到恐惧，并且起着决定性选择作用的还是死亡的力量。
    同样，当一个人连死亡都不畏惧，并且能够坦然的接受的时候，那么其他的任何形式的威胁和附加的条件都不能起到效果，当艾哈德凭借着坚定的信仰摒弃了死亡之后，他早就变得坦然而无畏。
    “我很高兴，牧师，因为你确实如同我预想的那般坚定，但我也很不高兴，因为你拒绝了我……”蹲下身，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艾哈德，起风湖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那……我就要……说……对不……不起……起了！”
    有可能预感到自己即将迎来死亡，艾哈德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用一种开玩笑的意味笑着对内尔伽勒说道，此刻他的脸上满是解脱和牺牲的荣誉感。
    “没事的，反倒是我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再次出乎艾哈德预料的是，内尔伽勒好像真的以一种坦然的态度在和他说话，并没有任何的歇斯底里和愤怒，反倒有着一种与老友畅谈的成熟和淡然。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内尔伽勒与其说是一个邪灵，倒不如说是一个翩翩有礼的贵族绅士，十分的优雅和稳重。
    “我应该要跟你说一声抱歉，毕竟如果按照你们正神教会的那些描绘神话故事的话，我应该欣赏你的英勇和无畏，把你当做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从而放你离开。”
    “因为我希望你能够成长起来，成长为值得我全力出手的对手，所以我不只会放任你离开，还会告诉你我更多的信息，把你培养的足够强大，再企图通过辉煌的一战将你彻底的击败。”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我会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在逐渐成长起来的你的剑下彻底的灰飞烟灭，一切的野心和罪恶就此烟消云散……可惜！那不是我。”
    “我欣赏你的信念，所以我不可能留下你，对一个值得尊敬的真正的对手的应对方式，绝对不是放他离开，而是彻底的斩尽杀绝，这才是真理和我的为人处事的作风。”
    “我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的威胁，所以我很抱歉，我只能杀了你并且让你成为我的食物，我欣赏你坚定的信念和虔诚的信仰，也正因为这种信念，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一盘真正的美味佳肴。”
    “平淡甚至麻木的普通人的灵魂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完全就是随手就可抛弃的垃圾，可你不同，虔诚坚定的信仰和信念爆发下刺激的灵魂，让你显得这么璀璨夺目、独一无二。”
    “虽然无法收获一个强大且坚定的仆人，但是获得了一顿意外的美味佳肴并不算太差。”似乎有所不快的叹了口气，起风湖再一次向即将死亡的艾哈德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么多年的时间，起风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足够强大的对手和足够资格的敌人，他总是会通过这种手段在某种程度上会刺激对方的信念，让他的灵魂充满活力。
    如果对方的意志不够强大，无法支撑而被击溃的话，他就会选择臣服于起风湖，而如果他能爆发出自身的信念坚定不屈的话，他强大的信念和富满活力不屈的灵魂，对于要吸收他们魂气的起风湖来说，就是无法形容的极致的佳肴。
    这么多年的积累，起风湖早就已经度过了那段需要用魂气支撑日常消耗的阶段了，他现在更注重的是食物的美味，和在烹饪佳肴时菜肴中诞生出来的，那种让人心情愉悦的信念。
    而现在，艾哈德展现出来的这种顽强和不屈，以及甚至战胜了死亡的坚定的信念和信仰，让他的灵魂变得无比的美味，更不要说身为正神教会的高层，他脑海中有着正神教会的各种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