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旅程》第一百一十七章：可惜可惜可惜

    伴随着轰然作响，大门打开，一道无法形容的，好像所有过去、未来、现在、一切存在、不存在、已知、未知、所有生命汇集在一起的尖啸声喷薄而出，直击人的真灵深处。
    就好像在木门打开这一瞬间，他们从过去、现在、未来、一切可知与不可知中汇聚与此，找到了出路，一路汹涌冲击着缝隙，撞在门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和撞击声，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直到一张晦涩、古老的羊皮卷轴从大门之后缓缓漂浮在黑袍人的手中，门后再也没有任何生物冲出来。
    “罗兰，来吧！签订契约，用你的鲜血和灵魂在这里写下永不可逆的真名……世界抛弃了你、圣地抛弃了你、人类抛弃了你、众生放弃了你，但我会来到这里给你希望……”
    黑袍的身影走到罗兰的面前，递过那张古老的羊皮卷，羊皮卷缓缓打开，莹莹幽光从晦涩难懂的文字上映射而出，幽光下的黑袍人更加的深沉和诡异。
    一片昏暗，甚至可以说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囚牢中，年轻的少年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最终伴随着瞳孔猛的扩张脱口而出。
    “是你！剑沉，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在圣恩大陆，你竟然还敢留在这里，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这个背叛世界投身黑暗，就应该接受审判的邪魔竟然还敢出现这圣恩大陆上，你做出了那么多血腥的事情，发动了几乎毁灭整个世界所有智慧生命种族的邪魔入侵……”
    在圣地众多主宰者回归，击溃了你的邪魔大军，让你所有的邪恶计划都落空之后，你不离开这个世界投身无尽虚空，竟然还留在这里，你想要做什么？”
    此刻罗兰已经明确，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袍下的存在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无法想象，这个可以与所有圣地主宰者争辉的现任邪魔之主，昔日凌虚的末代掌门，竟然敢留着圣恩大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又有什么样邪恶的计划？甚至他的失败是不是都是他邪恶计划的一环？这些都不得知……
    “我是谁？我想干什么？我的目的是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一丝一缕、一声一言、如同无数生命虔诚信仰的膜拜般的赞歌，在剑沉身躯上荡漾开来，可如同神邸一般的场景的祷文中，却满是邪恶的意味。
    这确实是智慧生命祈祷膜拜的赞歌，但那些祈祷膜拜他的的都是邪魔，无数邪魔祈祷膜拜，才让他有了这份如同神邸却显得那样的诡异，邪气凛然的景象。
    厚重的黑袍下，两颗血红如同火焰般燃烧的瞳孔微微缩起，仿佛看穿了罗兰此刻内心中的想法，声音中带着嘲讽仿若呓语，然而在这样寂静可怕的环境中，他轻描淡写的声音却也显得这样的恐怖、宏大。
    “可怜的小子，你要知道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这也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可笑吧！作为拯救世界的英雄，现在却被整个圣恩大陆抛弃，整个世界只有这个曾经和你针锋相对的邪魔来拯救你。”
    “谁都有欲望，求存的欲望更是生物的本能，想要活下去并不邪恶，也并不可笑，毕竟这是生命自诞生以来就最坚定的意志，值得尊敬和维护……”
    “求生的欲望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侧目，就算是圣地的主宰者们也要让路，亦如曾经的我，就是依靠这份仅存的欲望挣扎，才在无尽的虚空中找寻到了希望。”
    “谁都有这样的时候、谁都有那样的一次，但现在没有人愿意在此刻给你这个机会，所以我来了，我来给予你希望……”
    如同腐朽的两块枯木摩擦的沙哑，却又如同两块锐器对撞才能发出来的刺耳话语声，却并没有回答罗兰的疑惑，他只是似笑非笑的叹息了一声，便把那张古老的羊皮卷再次放到了罗兰的面前。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是你最后的希望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抓住它！”
    羊皮卷轴缓缓张开，卷轴上一道又一道晦涩难懂的仿佛就不是文字的符号，突然间如同活物般在羊皮卷中站立而起，原本莹莹的幽光很快变成了火焰，将它们点燃。
    这些符号前所未有，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任何一种用来记录知识传承的图文，这是最本源的力量烙印在羊皮卷上扭曲出来的投影，所以罗兰并不认识这些符文。
    但好像眼前的剑沉放开了自己的力量，让他明白了这张羊皮卷轴上晦涩难懂的符文，到底撰写了什么？
    那是一种何其强大、伟岸的可怕的力量啊！磅礴到不可名状的黑暗在羊皮卷轴上涌动着，让人无法想象这样厚重的力量，是怎么样寄托到一张羊皮卷轴上的。
    混沌、混乱、扭曲、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不可理解、无法想象、强大到甚至不能用黑暗来形容，这是一种超越了黑暗或者是混乱种种概念的绝对的力量。
    羊皮卷轴上每一行文字、每一道符文甚至包括这个力量的载体都蕴含着无可想象的力量，这是强大到足以让自己堕落的黑暗，也是可以让自己恢复力量的象征。
    就算此刻自己已经失去了力量，罗兰也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如果自己在羊皮卷轴上签下真名、订立契约，就能够分享到身为邪魔之主的眼前的这位剑沉的力量和荣光，瞬间获得完全不逊色于自己巅峰的力量。
    甚至有可能凭借这股力量和卷轴中隐藏的真理突破极限！达到自己以前巅峰都无法窥探的那个境界。
    没有失去力量，就完全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遭受怎样的屈辱，就算是自己周围的一切秩序和概念都没有改变，单单失去力量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就好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就算你多次拿走他乞讨的碗中的每一文钱，叠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位亿万富翁在破产时一贫如洗的绝望。
    没有踏足巅峰，就无法想象在巅峰之上的风景是多么的绚烂多彩让人陶醉，正因为如此，那些从巅峰坠落的人，很少有人能够适应在以前都能够甘之如饴、淡然处之的生活，都会无比怀念巅峰时期的所有，拼命的不顾任何代价，只想要回到自己的巅峰。
    这可以说是人性的自私，也可以说是所有生命铭刻在基因内无可摆脱的罪恶源头，无论强大到什么地步，都没有人可以避免。
    至少黑袍下的存在，相信曾经获得了超脱之上的力量，却又在一瞬间跌落尘埃的罗兰，面对着可以让他重回巅峰的力量时，他的内心绝对不会像表面那么平静。
    从古至今，域外邪魔一直存在，他们蛊惑、引诱了不少种族当做自己的祭品和进攻这个世界的桥梁和棋子，甚至有不少种族因为他们的邪恶计划就此灭亡，所以他们的恶名可以说是渊源流长，名副其实。
    可为什么和外域邪魔做交易的人一直络绎不绝？不就是因为这些邪魔总是能够拿出让人心动的条件和物品。
    任何生命都有自己的欲望，来源于他们诞生之时就存在的原罪，发自于内心不可阻拦，而一旦拥有了欲望并且沉迷其中，诞生于黑暗、混沌之中的邪魔，就能如同神邸一般轻易的把任何智慧生命玩弄于股掌。
    黑暗、深沉的光辉衬托着邪恶的魔力荡漾出微微的光纹，在虚无之中环绕着升起，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在剑沉周身一圈圈的环绕上升，旋转。
    这样怪异荒诞的景象和诡异的气氛之中，罗兰好像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过往的短暂的一生走马观花般在脑中回响，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已知的、未知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发生的、未发生的种种思维片段，甚至是根本就不被自己记忆的，完全是迷离的碎片思绪，飞快的在眼前闪现。
    自己在使徒的本源破灭，失去了老师给予自己觉醒的第一序列的使徒力量之后，原本足以与超脱比肩的全部力量瞬间崩塌，因此造成的连锁反应就连罗兰都始料未及。
    先不说其他种种，如果自己的力量还在，整个圣恩大陆又有谁敢这样对待自己，更遑论把自己锁在这破烂的牢房里。
    而且罗兰心里更清楚，在圣地的主宰门回归并且以冷漠的态度面对自己，还失去了邪魔大军在外面的压制后，国内那群肮脏的大贵族们会以怎样丑陋的姿态和让人作呕的嘴脸来折磨自己。
    现在自己能还算完整的待在自己的这个囚牢中，或许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威望，或许是他们还没有想好怎么样处理自己，又或者是他们现在已经开始了计划……
    “可惜我使徒的力量已经破碎了，全知者——犹格.索托斯的光辉已经不再眷顾我，如果还在的话……如果还在的话……”罗兰在心底轻轻低语，没有说出丝毫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