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嘶》五十九：清醒

    啊！！！！！！！
    康宁殿外是懵懂无知的凤于飞看着戏台子上展旗鸣兵，一番热闹二郎神抓了三圣母，害得骨肉分离；康宁殿内是眉头紧锁的孙菖蒲捻着手指头间刺节下针，十宣放血百位穴扎了千来孔，累得满头大汗！
    “好了，公主受累了！”
    一柱香后，孙菖蒲取下最后一枚针，揩一把汗自己也是如释重负。
    凤倾城颤着牙床，也是满头的汗，她想道声谢、说声无妨，却硬是使不上力气，挣扎了半晌才狰狞得算是笑了笑。
    孙菖蒲喝了口茶，也不着急收拾，坐下来暂歇歇手劲儿，看凤倾城此时竟然笑比哭丑，不由乐了：
    “公主不必多说，这一套行针下来是怎么个疼法臣知道的。臣冒犯了，说真的，一个武将都未必能挨得住，下针前臣心里都没底，不晓得您能不能扛得住，又怕用了麻沸散效果不好，没想到您还真忍得住疼！”
    “孙太医说笑了，看您比我辛苦。”凤倾城也稍稍缓过了劲儿，自嘲道，“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扛着，我不能糊涂过一辈子！”
    “公主——”孙菖蒲闻言蹙了眉，“恕臣无能，海潮花这东西实在霸道！一进脏腑便无法排清，永生永世是要受这个苦的……”
    “好在公主中毒不算太深，未伤及心窍，臣施针七日将它暂封经脉之中，可使您神志清醒，但臣从此后得跟着您，随时以备不测！”
    好个海潮花！好狠的心！凤和鸣！凤和欢！真是好刁钻歹毒的手足情深！
    凤倾城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事实，自从得知自己中毒，她早已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默了半晌，只道：
    “可母后用惯了您，您跟着我，那母后——”
    “公主放心，太后在宫里待着是还不会有事的！等臣寻到两个聪明的徒弟，教给了这套针法再回来，太后应当还不至于太老！”
    凤倾城犹豫了片刻，却也知道凤和鸣再狠毒也不会对母后下手，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孙叔叔了！”
    这一声叔叔将孙菖蒲拉入回忆，想到自己半辈子都是在照顾他们母子三人，想到那个给串糖葫芦就乖乖吃药的小和平……
    他不由叹了口气，起身背了药匣子：“公主客气！臣……告退了！”
    出了暖殿，来至前院，戏台子上已演到了劈山救母，一家子呜哩哇啦正哭得感人，连凤于飞都不吵不闹掉起了眼泪。
    “太后——”孙菖蒲不动声响得走到了安太后身旁。
    安太后瞟了他一眼没有回头，说了声“赏！”，台上磕了头又耍起了猴戏。这个戏班花样百出，昨儿个寿宴上数它最出风头，所以被安太后留了下来，说要连唱七天一次听尽兴！
    然而这当然不过是个幌子，此时台上再热闹好看，安太后的心里全挂念着女儿。
    “坐吧！”她向后仰了仰，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孙菖蒲告了座道：“太后放心，无有大碍的，只是臣要跟您请个辞，以后臣得跟着公主了。”
    “你去呗，我这儿也用不上你……你去了好好照顾她，这孩子！现在真是遭罪，怎么还会中了毒呢！”安太后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事情出在康宁殿，要施针七日解毒不是小事，凤倾城是不得不让安太后知道，只是那元凶却也不得不瞒着。
    安太后糊涂，又是手心手背都爱着想不到，孙菖蒲倒是猜到了，他阴阳怪气道：
    “是啊！公主打白白胖胖生下来就顺溜，没想到苦却在后面，倒是那个剥皮猫似的人，长大了如今威风赫赫的！”
    “早知道该让和平小时候也吃些苦头的……到底是谁给和平下的毒？”
    奈何安太后根本没往凤和鸣想，倒是想起了昨天没来拜寿的凤和欢，便问宫人
    “欢公主呢？哀家记得她来了的！”
    “说是嘉应有急事，前儿连夜赶回去的，寿礼是送来的。”宫人答道。
    “哦……这可不行，叫她闲了立刻来给哀家磕了头才能算！”
    偏是出现在诊断前后，安太后直觉觉得凤和欢知道什么，皱了皱眉，一回头又问，
    “王后呢？”
    “王后给您操持寿宴的事儿累着了，扛不住！回宫了歇着去了。”
    “哦，那叫她多歇两天，不用日日来请安了！”
    “是！”
    “散戏吧，吵得哀家耳朵疼！”
    这一边热闹散尽余晖落，那一边朝阳洒进，芮香一路日夜不休，快马赶回了量山行宫。
    康宁殿的人远比凤倾城的人可信，所以芮香带回了所有近身伺候的婢女仆从，浩浩一小队人进门却没有惊动了一个人——她要杀那策应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是出乎意料！
    才进院子，只听一声哭嚎响彻云霄，叶蔚惊慌得跑了出来，泪眼纵横是伤痕累累！
    绊了台阶，她一头栽倒在芮香跟前，抬眼是如见救星的惊喜，转而又惊急道：
    “芮姐姐！你可回来了！公主回来了吗？太子他——”
    “叶蔚！”
    话音未落，她口中的人追了出来，一见芮香却顿觉心虚，当时愣在了原地。
    芮香抬眼看着这个人，她心知他的谎言、他的可恶，恨得咬牙切齿，开口却道：
    “请太子安！奴婢奉公主之命先行回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