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嘶》三十章:新年

    因为忌惮凤和鸣,也因为放心不下陈云嵤,凤倾城连安太后要她回梧州过年的愿望都拒绝了。好在高慕裴走了之后,凤和鸣也消停了,她让人热了铜锅,就准备和云竹、云嵤一同围炉守夜。
    虽然行宫偏僻人少,但是过节的喜悦不减,不必凤倾城提起,下人们就自发地张灯结彩起来,凤倾城看着也高兴——总算是有些年味了,也总算是有些瑞景了。
    陈云竹最是迫不及待地来等着了,还有兴致和婢女一道琢磨怎么烧炉子。凤倾城做完事过来,也已近戌时了,她一看陈云竹那样子,显然是等了有好一段时候了,心中过意不去,就先将节礼拿了出来。
    见是并非什么名贵珍玩,不过是她自己做的一套新衣,针脚细致,绣的依然是墨竹,陈云竹很高兴,这是他自己要的礼物!
    凤倾城问过他喜欢什么,自然是说不管什么稀奇玩意儿,只要他说出来就给他寻来,可是陈云竹却说要一样她亲手做的礼物。
    凤倾城本有些为难的,她太忙了,也没有心思做这些,可是陈云竹又别无所求,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回绝一个孩子呢?
    凤倾城看着陈云竹爱不释手,觉得这几日熬夜赶工受的罪也就不算什么了。她心满意足,觉得年还是那个令人高兴的年,平日的烦恼是可以暂且丢下的。
    凤倾城终于绽开了笑容,这时却发现陈云嵤还没来,才扬起的嘴角不禁抑住了,不解地问道:
    “云竹,你二哥呢?怎么还没来?”
    陈云竹闻言,脸上的笑容也僵住,犹豫着开口道:
    “我、我不知道——平姐姐,你不觉得二哥整个人都变了吗?他回来我就没见他笑过,有时我看着二哥,却感觉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凤倾城有些诧异,这个孩子从何时起眼里也有了忧愁吗?
    但他的话,她何尝不知道?原本陈云嵤虽然内敛,温温吞吞的性子有些书生气,但是谦逊有礼、待人诚恳,这样一个懂事乖觉的人,突然变得做事畏畏缩缩,仿佛一个惊弓之鸟,凤倾城很是可惜,更疑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凤倾城不知怎么回答陈云竹,只是垂了头,默默地叹了口气。在这时,陈云嵤总算来了。
    他才跨进一只脚便意识到屋中气氛的异常,知道他们方才定然是在谈论自己,抬起头扫了一眼,但又很快避开眼神的交集,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只说:
    “抱歉——我来的迟了。”
    凤倾城不想在大年夜搅得不愉快,便打圆场道:“没事,我也才来,只有云竹性子急。”
    “是……我左右闲着没事做,过来等也是一样的。”为了不叫他尴尬,陈云竹也勉强笑着附和道。
    然而陈云嵤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好意,低着头漠然地走了过去,顾自坐下了也没说话,给他夹菜便吃、让酒便喝。
    本来好好的一起守岁,陈云嵤这样却让人觉得很不自在,凤倾城和陈云竹对视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云嵤,今日过节,我们一家人都在一块儿,一家人不该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你大可说出来,我们一同商量。”
    陈云嵤闻言,手中的筷子顿住了,冷冷道:“我没什么话说——”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们管好自己的事吧!”
    好心好意的话被他噎了回去,凤倾城有些吃惊于他的态度,她自然听得出他意有所指,也不满他摆脸子,生了气反问道:
    “云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什么事?”
    “公主,”叶蔚忽轻扣了门扉,撩帘进来道,“才刚公子商差人过来,给公主送了些饺子。”
    “知道了,饺子留下,人你看着打赏了。”
    团圆佳节,祝含商为了自己至今还客居在外。交情一场,无论如何凤倾城本该前去关心一句,以尽地主之谊,但她最近实在没能想到,多少显得凉薄过头了。
    而祝含商这一盘饺子看似送的体贴,实则却是为叫凤倾城愧疚,凤倾城品得出这层心思,却没多的心思去理会。
    一段小插曲后无人在意,凤倾城扭头又看向了陈云嵤,而陈云嵤踌躇了一番,却冷笑道:
    “你的事还要我说嘛?你和他们的丑事都传得天下皆知了,你……你简直下贱!无耻!”
    他言语间有些激动,却依旧埋着头不敢看她,便显得这指责有些底气不足。
    然而再是小声,凤倾城还是不由得委屈,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铺路,自己绞尽脑汁为结他的困局,他却觉得自己做的事很下贱吗?
    凤倾城颤抖着嘴唇,忽然觉得自己很讽刺、很可笑,撇过脸去,没再说什么。
    言语一时冲动,陈云嵤也仿佛有些后悔,他眼神闪躲,不自然得嚅动着双唇,却也没有说一声抱歉。
    吵架的两人都沉默了,但那一句话可把陈云竹气急了,他鼓起了腮帮子,怒冲冲问道:
    “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平姐姐有哪里对不住你了吗——”
    谁想他话没说完,陈云嵤便猛地拍案而起道:“你激动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见不得人的事,不要逼得大家不好看!”
    “我……”
    陈云竹被他一骂,顿时唬得心中一虚,他不自主地看向凤倾城,凤倾城也耐不住气了,摔碎了那一盘碍眼的饺子恨恨道:
    “行了!谁也别吃了!早日都散了吧!”
    她气冲冲跑出去,委屈的泪水已落下来。罢了罢了!倘若陈云嵤不领自己的情,又何必要辛苦?不如就退出这滩浑水,让他自己去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岂不更好?
    芮香站在一旁看着凤倾城哭着又笑了,也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
    院子中依旧喜气缤纷,脚下白雪里散落着爆竹红纸,耳中传来远处的欢呼声——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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