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女儿》第四十章

    2005-08-3014:20
    [8月30日papa]
    月光娇媚地洒下来,用一袭雪白的轻纱将润儿覆盖。我抚摩着她的身体,像凛冽的寒风中的花瓣一样瑟瑟发抖的身体,无奈地看着她慢慢地闭上双眼。
    “润儿,润儿!”
    一场梦使我在夜半惊醒。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梦,一定是润儿又在玩,而凡是梦都可以reset。一阵风潜进来,像天际边的游魂,拨弄着我的心。初秋的天气了吧,已经十几天了。润儿,狠心的润儿,你现在在哪里?
    走进餐厅,坐下来倒了一杯柠檬汁。
    “papa,好喝吗?我特意加了枇杷蜜。”
    “好喝。”
    通常这个时候她会转动着身体飘到我面前,圈着我的脖子撒娇。我摸了摸脖子,笑了笑,习惯性地要转身去亲她,却和月光撞了个满怀。抬头看一眼,这千万年来拂照大地的月亮啊,你知道润儿在哪里?你不能言说,但是,我知道你能看到她。润儿啊,狠心的润儿,你知道我爱上你了,不要再玩了。这些日子以来,思念,无涯地思念——我愈来愈无法控制这种感情。我曾劝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我用同样的方法劝自己,才知道平静多么艰难。我想轻松,可我不能。身边全部都是你的影子,你知道长久地找一个人,而且没有任何线索,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每天都要守在这个熟悉又空洞的房子中,随时准备好面对突然跳出来的你,还要装作早明白了你的小伎俩,目不直视地说“乖,别演戏了,我跟踪你很久了”;每天都在不断地准备,不断地假设,不断地猜想,不断地演习,我的神经早已被击垮了。
    a:润儿,她没有消失。十天前,她已经对我的漠不关心、东拉西扯、乃至居然过着正常生活表达了非常正式的不满。为此,她奋笔疾书,帮我写下以上内容,并要求以我的名义发布。我照做了,因为只有她知道我心所想,并画梦以释。
    b:润儿,她没有消失。她的朋友们已经对我的漠不关心、东拉西扯、乃至居然过着正常生活表达了非常正式的不满。为此,她们奋笔疾书,帮我写下以上内容,并要求以我的名义发布。我照做了,因为她们写出了我所不能写,梦我每日所梦。
    2005-09-0116:48
    [9月1日润儿]
    直到有一天,我在清晨醒来,梦中的温存无可抵挡地流逝,依稀的泪痕像以往一样,悄悄地落在晨光中。不知道要怀念什么,要挽留什么,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就这样悄悄地落下来又悄悄地被风干。环顾四周,心里面难免是怅然和荒芜,直到梦境中那喧嚣热烈的一切从前,在我的眼里慢慢地消失。我强忍着几欲泛滥的痛楚,坚强地面对着日趋强烈的呕吐反应,静静地走出来。大榕树下,男孩子们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咏颂着悠扬的《古兰经》,女孩子们围在一起交相编织着乱草样的头发,梳理一个又一个小辫。穿过草丛,穿过水井,莫名其妙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听不到了,走不动了,停下来,才知道离家真得很远。多希望命运之神可以降临,有一个人可以带我离开这里。抬头看一眼天空,有一道带状的白云被惆怅的飞鸟划出一道忧伤,细细地延伸,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延伸到过去。剧烈的呕吐使我无法自持,抚摩着腹中的胎儿,开始尝试着平静的微笑,也许生活原来就是妥协,我们都逃脱不了命运的齿轮。即使遇见的是极不情愿遇见的人,发生的是极不情愿发生的事,也要微笑着面对,只为了安抚自己的灵魂迎接更大的痛苦。而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祈愿灵魂飘摇于风雨之后,仍能固守属于自己的海阔天空。
    “papa,我喜欢这首诗,你为我谱首曲子。”
    “哪一首?”
    给这几个字和你
    打一把伞
    因为伞外的人世
    全淹进了水
    相信我只撑着伞
    看那几个字
    所以你把心留在伞下
    让你和你的清纯客死他乡
    我轻轻地哼着这首歌向回走。一阵雨飘过来,转眼已是倾盆。我孤零零地站在路上,脚下的土路被雨水冲过一片泥泞,掺杂着大小石头,不小心就会踢到脚趾。阿沃伊远远地跑过来,我对他已完全没有了防范,任由他拉着我的大袍子慌张地往回跑,有几次差点摔倒,全身已被淋得湿透。勉强洗完澡躺在床上,不断打着喷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当夜即发起了高热。在我意识尚存的时刻,我拼命地喝水。因为我知道在这个没有药品的地方,一切只能依靠于坚强的意志和自身的排毒。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阵清爽的味道沁入肺腑。阿沃伊给我端来了棕榈果核汤,里面有几粒贡波树叶包裹的芋头。喝了两口,在阿沃伊的殷勤下,勉强吃了一粒药。胃里面顿时灼热不能承受,过了一刻钟,开始呕吐。看着阿沃伊手无足措地收拾,我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天空忽明忽暗。在某一个时刻,我听到了风吹过的声音,感觉中被抱上了一辆车,在长时间的颠簸中,风吹过我的眼睛,在那片迷蒙里,我已看不到前程。风降落在唇齿间,轻叩我的呼吸。我感觉到了风的分量,生命在掌心中坠落,死亡已相邀我交臂跳舞。属于我的季节已经枯萎,我愿飘零落入尘土。只剩下爱,一直锐利地刺击我半梦半醒。漫长的跋涉中,有熟透的芒果味飘过,切开我肿胀的双眼。在星辰熹微的光线中,眼角边已是隐隐的城市。我沉沉地睡着,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一个过道里面。周遭挤满了人群,熙熙攘攘中大家都在谨慎地谈论着新一轮的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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