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逐鹿》376.向佛

    大漠中有条通往非天界的通道，隔上十来年，通道变稳，就会有些魔族穿行往来。
    这样的通道天下五洲都有，不过多数时间都不稳定，胆敢通行的生灵，多数会被不稳定空间撕裂。
    其它通道掌握在本界各方势力手中，全对魔族喊打喊杀，穿过来有死无生，都没有回非天界去的，渐也就不再敢来。但大漠中央这条，因之前老蜚兽不管事，魔族往来就频繁好些。
    曾经凭借通道，成功抵达本界的最有名一位魔族，被称为魔主，就是本界修罗、阿修罗、罗刹、夜叉四族之祖，不过后来还是陨落在天仙围剿中。
    大漠中有魔族存在，飞天大圣老蜚兽全不在意，占得北漠之后，要想治下安稳，玉爪大圣却不能不重视。
    那条往来通道，就在北漠中，安家之后，老雕第一时间遣门下心腹妖祖去看守。
    其他留在大漠的魔族，便境界再低，也是被天道厌憎的存在，赶尽杀绝不会引动杀孽天劫，老雕便与西海分过来的原老鲸圣门下妖祖亲自出手，到处去寻觅、打杀，清理了两个多月，才基本肃清。
    之后才令离离原降妖众迁入，各划地立妖王山场，待诸事稍定，用时又是两个多月。
    等都安稳下来，北漠已连续下了小半年的阴雨，加上北方淹来的赤沙河水，与圣猿山接壤的东部北漠，倒已变成一片泽国。
    而北漠中，难得雨水充沛，生命力旺盛的沙漠草类、灌木，全都在疯长。
    大荒山、圣猿山讨来的树木种，才分给各妖王家种下，两地迁来的大批走兽，也各自野放出去。
    北漠离得远，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原本答应给老雕家的千枚废仙种，种下后还要鹿妖的“瑞”字神通持续滋润，每次来回飞几万里岂不麻烦？
    到最后，这千枚李核就先种在兜风岭附近，要待生成灵根后，才由老雕来移栽回去。
    白鹿妖的“瑞”字神通，比当初已大有进步，如今刷出来的灵根，吐放的灵气已足可观，再不是只勉强入得妖祖之眼的低等货。
    得天地福运补入几次，神通持续进步，除增强灵根品质、精细控制之外，“瑞”字覆盖的范围也变得可伸缩起来。
    神通能量总数是不变的，但也可让覆盖的范围广阔，当然，这样一来，能起到的作用就小；只在小范围内起作用的话，神通作用就强。
    老雕家要的灵根，可等白鹿妖种成后再来移栽，但对北漠里凡种植物，白鹿妖却想试试“瑞”字能影响到的最大范围。
    沙漠地里，也并非有水就能让种下的植物全部成活，放养式种植的话，成活率能有一半就算不错，这其中，“瑞”字神通也能看出作用。
    于是，白狮谷的隆冬时节，白鹿妖请圣猿将他带至北漠。
    海妖妖祖们连续送了几个月阴雨，直到冬季前才停下来，北漠此时已见不到黄沙飞舞的景象，到处爬满草枝，有些已枯萎，有些长势正好。
    等到开春，妖祖们又会送来雨水，至少要送上十来年，才会让几万里北漠重获生机。
    除老蜚兽的神通祸害外，北漠的气温本也有些高，冬季并不会结冰，白狮谷里冰天雪地，这边却尚是艳阳高挂。
    得之前雨水浇灌，沙漠中各种草类飞快生长、繁殖，除大荒山、圣猿山迁来的大群兽类外，原本的大漠食草兽也受益不小，甚至有好些从南漠迁移过来吃草，飞掠途中，白鹿妖就瞧见不少沙象、单峰骆驼，不过都不成群，各处一两头，将来倒应能汇集成种群生活。
    老雕安家的地方选在一座还未被黄沙侵蚀的高山上，山上原本都是碎石块，只长着些多肉植物，现又多了好些生命力旺盛的杂草。
    半山腰上一簇蓝色仙人掌是灵植，能结出玄中品的果实。
    玉爪大圣入主之前，围绕这株玄中品，不知已送掉多少沙妖性命，这山上到处能见到散落的白骨。
    两位大圣陪大妖将在山上闲话一阵，白鹿妖就请老雕引着，飞到引种种植相对密集的地区去。
    到处都是杂草，“瑞”字虚影飞晃出来，在白鹿妖驱动下，化为星星点点往四周扩散开去。
    这神通效果终究能扩出去多远，影响有多大，便老猿、老雕两位妖圣也感应不出来，“瑞”字润草木，又不能立竿见影，要等一两年后才能知晓。
    ——
    须弥山洲，妙法寺。
    今日，寺里多少僧尼挤在山门后，惊奇又惶恐地打量外间那魁拔雄壮、毛发厚密的大汉。
    此时，连看山门的小沙弥都已被撵开，只主持方丈一个留在外，与那大汉对峙。
    后方的僧尼们没有听到，此时主持方丈说话，都有些低声下气：“妙法寺上下，唯只老衲三百年前侥幸得晋金丹，其余尽是些不中用的，修行不成，合派尚托庇于太清门门下，庙极小，哪容得下施主挂单？”
    壮汉身上不知触动了什么，有黄雾逸出，凝聚出个胖和尚模样，四周打量一圈，皱眉问那壮汉：“长拔，你要弃我灵山寺？”
    听到“灵山寺”之名，妙法寺住持脸更白了，忙向胖和尚作礼：“见过禅师！”
    壮汉就是擎天大圣所化的人形，也躬身行礼，嘴上反问：“是禅师渡俺入佛门，俺老象感激不尽，但有心处，何地不可见佛？怎非在灵山寺修禅？”
    胖和尚脸色阴沉，好一歇才道：“你诚心皈依，于灵山寺已得大自在！放走熊圣，老衲并未为难，要想留后，许你开禁婚配，并未曾亏待你半分，怎就要走？”
    老象答道：“自在不自在，唯己自知！俺愿留后，再传披毛象一族，但后裔要做佛徒，或做妖类，须由得他自择，须得他等真自在！俺不想学那母狮，产子全是佛子！”
    说得渡己分身无言，擎天大圣又道：“禅师佛念、分身相随，应知吩咐之事，俺已携两派元婴，走访过云闲门、青霞洞两家，前言尽转告蓑衣叟、弈谱真君，除往跨洲渡船换老狮外，其余都已办妥，俺长拔也未亏灵山寺，尚请放俺真自在！”
    就是他到须弥山洲后，按照吩咐，老老实实先访了云闲门、青霞洞，佛念儿才不防，由他随意游走，不想竟要来投奔这妙法寺！
    这厮铁了心不回灵山寺，渡己是恨得牙痒，但佛门广大，难不成灵山寺之外就修不得正果？学不得妙法？
    毕竟被他渡化来的妖族，都只教其等敬佛、礼佛、事佛，从未叫侍灵山寺为主家。
    佛不是灵山寺一家的。
    除非老象叛出佛门，否则拿渡化咒要挟，他都不能自圆其说！
    比起道玄，和尚毕竟要些脸面！
    继圣犀身亡、老熊重得自由之后，老象的选择无疑又是重重一击！
    胖和尚沉声问：“须弥山洲眼见就要破败，本洲有道之士、百姓都觅迁走之途，你躲来此，能得多少年自在？”
    老象答他：“合洲破败，生灵涂炭，方需显佛主慈悲！佛曰：俺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俺不信偌大一洲，生灵全都能迁走！凡留下者，俺老象愿倾力相助、以显佛主慈悲！”
    眼前的妙法寺，才仅是个金丹小庙！但象妖论起佛法，要脱离灵山寺，改在此地挂单，愿留下待须弥山洲破败，在死地里传佛法，渡己还真无话可答！
    灵山寺主奉大自在天菩萨，毕竟只是佛门中一支，此时否定老象，虽于渡己大道无碍，于佛主却有碍！
    妙法寺这么多和尚在场，自家能怎么否定？
    除眼睁睁地瞧着老象在须弥山洲改投别门，还真拿他无计可施！
    说去说来，只怪当初认定妖族蠢愚，老象等受了渡化，就以为种下渡化咒，只能跟从自家，从未想过他等还会因佛理而改投别寺！
    灵山寺一化神四妖圣的大好局面，才短短几年时间，就崩坏至此？
    劝不动、止不住！渡己这一缕分身，几乎要被气吐血！
    窝火好半天，他才咬着牙道：“好，依你！不过你那佛念儿，老衲也收不干净！”
    老象答道：“佛光普照，遍尽一切处，身、口、意悉皆清净，纯一妙善而已！有无佛念、有无渡化咒，岂能蔽俺佛心？”
    这厮的佛意，论起来竟比自家还顺！
    他压根不在意识海中还留有渡化咒！
    瞧这圣象，神色中全只有坚定，渡己分身只能心酸着点头：“那便祝师弟佛法有成，早证得金身！”
    说完后，这缕分身散回黄雾，却一分为二，大半闪回本体处，只少部分潜回老象身上，算留个后手。
    擎天大圣识海里，那株金莲之下，小象一脸欢喜，对因愕然未再念经的又一个渡己道：“禅师不想念经，俺们今日就论一场佛理！”
    外间世界，老象则对还惨白着脸的主持和尚道：“玄黄两级灵药，俺也带得有些，主持收下俺，此等灵药都可分给众僧尼，精进修为！”
    须弥山洲灵根渐绝，灵药最缺，这妖圣在用利诱！
    连灵山寺化神都不能说得眼前这位转意回去，主持和尚才只是个金丹，也无力抗拒，只能苦笑道：“妙法寺尚求庇于太清门门下，待贫僧禀过上宗，再答复上师，可好？”
    老象欣然点头：“应该的，只管禀他！”
    太清门化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治下地界到了位同阶妖圣，他竟不来查问，妙法寺主持只得叫弟子寻通灵纸来，传字去问。
    那边弟子在书写着，主持和尚又问：“本洲佛宗不少，上师怎就选中我家？”
    往他身后僧、尼众身上扫一眼，老象答道：“你庙里奉着欢喜佛，比丘、比丘尼杂居，无畏世人流言，又有妙法助生育，俺恰好要寻母象妖传承后裔，不好扰别家清净，来你家正好！”
    Ps：晚间还有一章，不过时间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