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别墅
当林曼带着顾宇豪来到了这里的时候,蓝筱夕还真是觉得有些意外。
“筱夕,宇豪就真的拜托你了,除了你,我还真的没有人可以信任了,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都等着我去处理,我真的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些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曼是真的憔悴多了。
蓝筱夕的小腹高高隆起,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说:“曼姐,你看我这个样子估计是帮你照顾不好宇豪的。”
“没关系的,不用你操心,就让小方在这里就行了,一直都是小方照顾宇豪,可家里没有主人不行。筱夕,算曼姐求你了,曼姐知道之前有很多事情对不起你,可是曼姐知道错了,也接受了这么多惩罚,你就看在宇豪还是个孩子的份上……”
“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等我生了孩子,你就把他接走。”
“好。那就拜托你了。”林曼站起来,向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筱夕,如果我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你会替我照顾宇豪吗?”
“什么意思?”蓝筱夕并不明白林曼的话。
林曼急忙笑了笑,“没什么,我先走了,你好好养胎吧。”林曼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熟睡中的儿子,狠心离开了。
在顾思仁和顾宇豪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医院
入秋了,窗外是一片萧条的景象,黄色的树叶宣告着夏天的结束。顾思仁站在窗前,看着满眼的黄色树叶,心底一片惆怅。
林曼拿来一件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天亮了,多穿点儿衣服,一会儿就进手术室了,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顾思仁摇了摇头,“万一我没有挺过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了。”
“不许胡说。”林曼制止了顾思仁的话。
顾思仁低头笑笑,将林曼搂在了怀里,林曼看看顾思仁的手,激动地想要掉眼泪,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
“没想到我顾思仁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在我快要死的时候,只有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小曼,如果我可以走下手术台,我一定会用最后的生命,好好珍惜你。”顾思仁在林曼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好,就当是补偿我了。”林曼破涕为笑。
“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呢?”顾思仁苦笑。
“爱是什么是什么吧,我们都是坏人,坏人和坏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也注定是要一起风雨同舟的。”
护士走进了来,“顾先生,您的手术时间到了。”
顾思仁被推进了手术室,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林曼守在手术室的外面,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四个小时过去了,医生大汗淋漓地从里面走出来,“林小姐,顾先生的手术很成功,只是我们刚刚闯了一关,接下来的化疗还会更加痛苦,一关一关地闯吧。”
林曼喜极而泣,“谢谢,谢谢。”
漫长而痛苦的化疗让顾思仁的头发掉光了,脸色苍白的他,甚至不敢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林曼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收走了,给顾思仁买了一顶帽子。
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林曼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开始听的时候,还总是会掉眼泪。淋巴癌的化疗异常痛苦,总是会让病人不断地呕吐,尽管已经吃了大量的抗副作用的药物,可还是呕吐不止。
每次吐完,从洗手间走出来,顾思仁总感觉自己像是起死回生一样,他看向林曼,笑了笑,“我现在是不是很可笑?”
“哪有?好一点儿就过来吃东西吧,给你熬了粥,你每天这样吐来吐去,胃里不能空着。”林曼把粥盛在碗里,试了试温度。
“怎么感觉我更像是一个孕妇。”
提到孕妇,两个人都楞了一下,然后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起了蓝筱夕,那个真正的孕妇。
“筱夕怎么样了?”顾思仁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地问。
“这两天应该就生了,她已经住进医院了,就在我们隔壁楼里。”林曼抿了抿嘴,“我没有告诉筱夕你生病的事情,我知道你肯定也不希望筱夕知道。”
顾思仁点点头,“还是你懂我。”
就在另一边,蓝筱夕已经被推进了产房,让所有医生都震惊的是,她并没有像别的产妇那样,又是喊叫,又是痛哭的,她显得很平静,尽管疼痛,也只是咬紧牙关在用力。
张妈一直守在她身边,这个时候能守在她身边的,也就只有张妈了。
“用力!用力!蓝小姐,你如果疼的话,就喊出来吧!”护士们见她实在辛苦,才不停地提醒她。
产科医生也惊叹于这个小姑娘的毅力。
随着一声婴儿的哭声,蓝筱夕也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护士把孩子抱近蓝筱夕,“恭喜你啊,蓝小姐,六斤八两,是个宝贝儿子。”
蓝筱夕微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那模样,像极了顾思哲。
张妈听说了喜讯,穿上防菌服也走了进来,她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哎呦喂,你看这模样,简直和阿哲少爷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话音刚落,张妈看看蓝筱夕脸色不太好,就急忙转了话锋,“仔细看看,这鼻子和眼睛都和你很像呢,筱夕,你快给他取个名字吧。”
蓝筱夕想了想,“就叫他顾宇泽吧,刚才想起来的名字,我没什么文化,也只能取这样的名字了。”
“顾宇豪,顾宇泽,好名字,筱夕,好名字,这么说,你是肯原谅阿哲少爷了?”张妈喜出望外。
“有一天他回来,你一定告诉他,这个孩子叫顾宇泽,我要让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爸爸,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要让他这辈子都在责备里度过。”
张妈哑口无言。
接到蓝筱夕已经生了儿子的电话,林曼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顾思仁。
“阿仁,筱夕生了,生的很顺利,是个儿子,这下咱们宇豪有兄弟了。”林曼挂了电话,就急忙和顾思仁汇报。
顾思仁笑了笑,“是啊,都说表兄弟最亲,他们两个长大了肯定是很好的兄弟,千万不要像我和阿哲这样。”
林曼将顾思仁的轮椅推到窗口,“你看现在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叶子只是刚刚泛黄而已。”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阿仁,要不然我们去看看筱夕吧,筱夕住的病房离我们不远的。”林曼提议说。
顾思仁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我这个样子再吓着小侄子就不好了,还是不要去了,等我出了院,我们再一起去看望筱夕吧。”
林曼当然知道顾思仁的心思,在一个曾经最爱的人面前,他需要保持自己最美的样子,哪怕一丝一毫的狼狈,都不希望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看到。
“好,那我听你的,我也不去了,免得筱夕再问这问那,我也不好回答什么,我推着你出去走走吧。”林曼把轮椅推出了门。
满地的落叶,轮椅滑过,发出吱吱地声响,他们话不多,可想说的都在对方的心里了。
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着顾思仁最新的片子仔细看了好几遍,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这几个月以来,这对夫妻不断给他带来惊喜。
“顾先生,顾太太,从片子上来看,顾先生的癌细胞控制得很好,已经可以出院,但是一定记得每个月回来复查一次,有备无患,一旦身体不舒服,也不要拖着,赶快来复查。”医生笑着说。
顾思仁和林曼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和癌症病魔抗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顾思仁回过头去,“小曼,我希望我再也不要回来这个地方了。”
林曼淡淡一笑,“这也是我的希望。”
顾思仁将林曼的身体转过来,正对着自己,“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
“很好,很帅气,和当初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之前酷了。”
“那我们一起去筱夕那里,看看筱夕和侄子吧。”
“好啊。”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郊外别墅,他们手牵手,更像是一对相处多年的夫妻,林曼把车子开进了院子里。
刚把车子挺稳,顾宇豪就迈着还不太稳的步子跑了出来,扑进了林曼的怀里,“哎呀,宝贝儿,妈妈想死你了,亲亲妈妈。”林曼抱着儿子亲个不停。
顾思仁咳嗽一声,林曼这才停下来,“宇豪,来,亲亲爸爸。”
小方和张妈走了出来,看见顾思仁和林曼,张妈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筱夕呢?张妈,筱夕最近怎么样?”林曼问。
张妈满脸歉意地说:“筱夕今天早上走了,刚做完月子,我今天早上喊她吃早餐,一直见她不下楼,便上去找她,谁知房间里都是空的,她把孩子也带走了。”
“她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或是留言什么的?”林曼焦急地问。
“没有,”张妈摇摇头,“是不是嫌我照顾的不好啊,筱夕生气了,才走的?”张妈十分内疚。
“不是的,张妈,你别多想,筱夕早晚都会走的。”顾思仁安慰说。
“可是,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告诉筱夕呢。”林曼忧心忡忡地看着远方,但愿她已经放下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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