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赶紧回去吧!那些货还堆在摊子旁边,而且看天的样子很有可能要下雨。”
楚柠说着起身就要走。
“你现在回去不是故意让我担心吗?我都没有见过有那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么重,说不定他们还没有走。”
杨乐乐一把抓住了楚柠的手,“就安静地在这里待一个晚上,你身上的伤还没有敷完,急着回去做什么?你的货我已经让人帮你转移了,你妈他们不过就是想要钱,应该不会特意对你的货做什么。”
楚柠白皙的手腕上可以清晰看见被掐出来一块淤青,这让杨乐乐很是心疼,“要是我早一点发现,绝对不会让你受伤!他们下手也太重了!”
楚柠自我宽慰地笑一笑,“其实也还好,习惯了以后皮肤都没有那么敏感了,他们就是这样的方式,其实楚澜挨过的打也不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帮他们说话?就我见过的几次都是他们没有节制地再找你要钱,你自己都已经困难到出去摆摊了,难道真的还要从牙缝里面挤出自己的生活费给他们?”
杨乐乐的口吻里面包裹着许许多多的不平和愤恨,仿佛自己正在遭遇不公正的对待。
“如果我有钱,如果钱可以改变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是不行,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就算按我爸的话,断绝了关系,可能也没有那么难过。”
手中小心把转着一只卡通的陶瓷杯,楚柠和上面的机器猫有了对视,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生为一个人,虽然是一个人,也一定要和原生的关系互相周旋,要摆脱某种关系或者是改善某种关系,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想要摆脱但是又被巨大的责任感和亏欠感拉扯着,让她难以下定决心。
“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就在我这里住下,我才不会容忍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要是这么做了,我还真是白当了你的朋友。”
杨乐乐手心传递的温暖很真实,仿佛顺着血液向上,直抵楚柠的心脏之处,她维持了许久的坚强现在变得不那么僵硬,和茶杯里的热气一样柔软。
“谢谢。”她笑的时候,眼睛像在闪烁,湿润地犹如刚刚落地的小鹿,一个不小心就踩上自己胎衣而滑倒。
“好了,客套话我不要再听第二次,你真的太喜欢说谢谢,告诉你,柠柠,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并不存在麻不麻烦的问题,试问一下,今天把你换做是我,你难道不会这么做?肯定比我做的还要好。”
杨乐乐有些不悦地伸出手来弹了弹楚柠的额头,眼神严肃,“好好在这里待着,我会帮你烧点热水,今晚不许走。”
门帘在杨乐乐出去的瞬间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兀自漂浮碰撞,发出风铃般悦耳的声响。
楚柠右手捂着额头,没有痛感,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心底反而有什么涌上来,让她嘴角不自觉泛起微笑。
杨乐乐的房间还是从前那样温馨,虽然满眼的粉色和她以往在外表现出来的豪迈洒脱有些不搭调,但楚柠知道这才是杨乐乐最真实的一面:可爱,而且颇具少女心。
“柠柠,我刚刚煲了一些排骨汤,你赶紧下来喝,大冷天的,你也太辛苦了,你的事情乐乐告诉了我一些,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今天就乖乖在这里待一晚,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告诉我。”
杨母到达房间门口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动静,生怕吵到楚柠。
她笑得温婉可亲,“从前就说过了,你是乐乐的朋友,在我的眼里就如同另外一个女儿,总之就不要拘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了。赶紧的,你要是下来晚了,我可不能保证那一碗肉多的不被乐乐这馋猫给偷吃了。”
“好啊!妈!被我撞个正着了吧?实在偏心,我现在还就是要去抢那碗肉多的!”
从浴室过来的杨乐乐一脸吃醋撒娇,说完这句话便用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去。
“这孩子!”
杨母没好气地冲着自己的女儿无奈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拉起楚柠提醒道:“我是跑不过你们,现在出发还来得及,乐乐也太不把客人当一回事了,柠柠你赶快!”
一路被杨母拉着前往餐桌前,杨乐乐却亲手端了一碗汤给楚柠,“呐!我才没有我妈那么小气,这也叫肉多?”
说着将自己面前一碗里的又舀了好些到楚柠那边,“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弱柳扶风了!”
杨母看着两个女孩互相关切的样子,忍不住在旁边偷笑,任由她们在那里嬉笑耍宝。
不得不说,这样温馨的场景,若是换在楚柠自己的家里面,是绝对想象不到的,只要不吵架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羡慕于杨乐乐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也羡慕于这样一顿简单却不简单的晚餐,她和楚澜在笑闹,而母亲和父亲在旁边温和开怀。
这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楚柠捧着碗喝了大大的一口汤,只想要用这股浓郁来填满内心不平的沟壑,虽然填不满,但短暂的时间里,她感觉自己是幸福的。
“柠柠,江允贤之后就没有再跟你联系过吗?我问了意珉,但是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他去了韩国。我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应该不是这么小心眼又爱使手段的人吧?”
夜晚躺在床上,杨乐乐忍不住发问,她实在没有想到当初那么光鲜的楚柠会被逼到摆地摊的地步,完全就是从高处狠狠跌落下来,摔成重伤了。
半晌也没有等来楚柠的回答,她被心事塞满了思绪,连窗外的月光也不能让她平静。
过分的寂静让楚柠觉察到异样。
“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也无关紧要了,我会好好生活,好好挣钱,总之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你现在要怎么好好生活,好好挣钱?靠摆摊吗?我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杨乐乐将头偏过去,灯光恰好斜照在她的脸上,睫毛都被刷上一层厚重。
“要不然,我这里还有一些存款,你先拿着,熬过这段时间,或者去开间自己的服装工作室,总比每天站在寒风中比较好。”
眼看着杨乐乐跑下床去,拿来了一个钱包,就往楚柠的手中塞,“现在现金就只有这些,明天我再去银行取!”
“你疯了吗?这是你自己的钱,应该好好留着,而且,你们都已经借给我十万块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赶紧挣钱,其实,如果今天没有我爸妈的闹剧,还是可以有点收入的。”
“我看你才是疯了!连朋友的帮助也不要的话,你自己是想受苦到什么时候?也别怪我说你,太要强不是一件好事,我看你就是一根筋,怎么就说不通呢?”
杨乐乐抱着自己的胳膊开始生闷气,甚至连鼻子都有些抽动。
楚柠坐在旁边,有些怔愣,也有些尴尬,好久之后,她拉住了杨乐乐的左手,声音和缓。
“乐乐,我知道你的意思,当然也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一定也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你就让我自己试试,如果实在不行,再来帮我也不迟啊!你知道吗?我光是想一想身后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就可以增添好多好多的勇气。”
“真的?”
杨乐乐将信将疑地打量一下楚柠,认真和她对视过后,才终于长吁一口气,“你非要这么样我当然也拿你没有办法,你知道,我一向都拿你没有办法啊!谁让你又聪明又讨喜呢?”
“只是要记得你自己说的,真的要在需要的时候来找我,不然你要我这个朋友也没有什么用不是吗?”
“我知道啦!你最好了!”
杨乐乐用头使劲磨蹭着楚柠的头,“知道就好,赶紧睡觉吧!”
算是一个平静安详的夜晚,楚柠没有像往常一样失眠,睡得安稳且没有负担。
唯一奇怪的是,梦中居然有江允贤,依旧是一副真挚地模样,醒来的时候让楚柠有些微的不舒服。
从杨乐乐家告别之后,楚柠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当晚又摆起摊了,不过是继续转移阵地,到达更远的地方,因为前面两次被认出来的遭遇,楚柠打扮上更加掩饰,而且经常性地换地方,但是好歹也算有了稳定的收入。
每天晚上虽然收工很迟,但楚柠却没有觉得多累,她心里期盼着赶紧多攒一些钱,这样就不必继续在外面漂泊不定,也不让杨乐乐担心,当然,最重要的,还有欠款没有归还,她一向最不愿意亏欠他人,这次算是不得已。
半个月过去,楚柠就有了不少的回头客,但是她现在避免和客人闲聊,不想又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如此,在学生们的面前,她还是很受欢迎的。
甚至有幽默的学生给楚柠取了绰号:“话不多的时尚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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