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柠!”
江允贤扶稳楚柠,试着摇一摇她的肩膀,她没有醒,像是瞬间入睡了一样,整个人软软地且带着酒味。
很奇怪,这样搂着楚柠在怀里,越近好像就越嗅不到酒精的刺鼻的气味,江允贤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温暖和凛冽交织的清香。
轻轻将楚柠放在床上并盖好被子,江允贤回顾一下四周,除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还有四处可见的废弃纸团。
好奇地捡起一个纸团打开,漂亮的画稿就映入到眼帘,这么厉害的设计也要扔掉重新来过,可见楚柠对自己的要求之高,以及对设计的热爱。
江允贤看向楚柠,此刻她的眼睛紧闭,可是微蹙的眉头证明她睡得并不安稳,她有心事。也难怪,向来都以设计而骄傲的楚柠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设计不好?又怎么能够允许自己的作品被抄袭?
“为什么?我的稿子就这么难以入眼吗……几个晚上啊!难不成我是白画了?赵欣汝……赵欣汝分明就是抄袭成瘾,我一点儿也不甘心……”
就在这时楚柠却突然蹬开了被子,身体向床下滑落,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明显的委屈不甘心,揉一把被酒精迷惑而睁不开的眼睛,用双手支撑在床边站起来,“哎,江允贤,你来难道不是陪我喝酒的?为什么一动不动?”
说着便往江允贤笑着奔过去,手里不知又从哪里拿到的红酒瓶,内里仅剩的一小半红酒顺着瓶口流淌而出,掠过楚柠的裙摆,然后沿着地板画出一条弯弯曲曲如枯树根一样的线条。
“啊!”
“楚柠!”
看楚柠摇摇晃晃的模样,江允贤打算去扶,才刚一迈步,楚柠就踩在了那条红酒制造的线条上,整个人瞬间滑倒,瓶子破碎的声音和她的惊声尖叫混合在一起有些难以分辨。
“你先不要动!”
挣扎中的楚柠眼看就要碰到瓶渣,江允贤赶紧冲过去第一时间搂住她的腰,将她重新放回了床上,手指不小心被一块碎片割伤,他也丝毫没有在意。
“放开我!不喝酒就不要管我!”楚柠依旧挣扎,整个人都在反抗,她像是一条流浪许久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和排斥心理的小猫,双手不断挥舞,“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对待员工的话,你未免也太热情了!”
楚柠的脸上有愤怒,还有泪痕,头发因为挣扎而稍显凌乱,她没有化妆,但是由里到外散发着那种我见犹怜的冷清很是让人心动。
不知为何,江允贤觉得自己在与楚柠对视的时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故意调整了声音,强势将楚柠摁回到床上,“你醉了,不要再想着喝酒的事情了好吗?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不开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楚柠随即怔坐在床边,目光空洞,几秒后眼泪掉落下来,她倔强地背过身子去,“我开不开心,那不关你的事!”
“我觉得有关!而且是十分有关!”
江允贤郑重其事地走到楚柠的面前,眼神认真地有些吓人,他的手紧紧握住楚柠,“你知道吗?你的心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心情!看见你笑我也想笑,看见你哭我会心疼……楚柠,难道我的感觉一点儿也没有传递给你?我之前说的话也并不是开玩笑……”
不等江允贤说完,楚柠就“噗嗤”一声笑了,“我看你才是喝醉了,这些话应该跟你的慕容白去讲,你以为我是那种很容易就被骗到手的小白鼠?那你就太小看人了,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慕容白,我也不知道你真正的品行,代我向她说声谢谢吧!”
“你就不想听我具体解释一次吗?慕容白为什么要回来连我都是被蒙在鼓里,现在错过了最好的解释时机,又有我的母亲在中间阻扰,但是请你相信我……”
楚柠不由分说就把江允贤的手推开,然后往房间外面推搡,她害怕江允贤继续说下去的话,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心动,以至于真的相信他的话,现在她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可是,楚柠却在“逐客”的途中发现自己的手上有血。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也丝毫没有痛感,但是反观江允贤,却看见了他因为忍耐而紧紧凑在一起的眉头,还有一只正在淌血的手。
“你的手!”
楚柠的酒意瞬间像是清醒了一大半,赶紧冲到柜子面前找出了急救箱,“都说了不要你管我了,为什么不听?你这是故意让我担心?”
当“担心”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楚柠自己没有意识到,然而江允贤却不由得绽放了唇角,大概发觉了一丝她掩藏在深处的真相。
依旧是踉跄地抱着急救箱过来,楚柠一把抓住江允贤的手,拿起医用碘消毒液就往上面浇,然后用棉签沾了药粉,迅速帮江允贤包扎,整个过程完全不顾江允贤痛得龇牙咧嘴,一气呵成。
“好,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你可以走了!”
楚柠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再次摔倒,但是她很看起来很开心地拍了拍双手,无视江允贤的存在,摇摇晃晃地去将急救箱放回了原处,柜门却忘了关。
江允贤低头看一看自己那根被包扎地像一个粽子的手指,有些想笑,虽然痛,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难得的幸福和温馨之感。
“我让你走啊!”楚柠一路把江允贤推到了门口,在最后打算关门的时候居然直直地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没有动静。
想来是折腾了太久,睡意没有办法抵挡,江允贤看着熟睡的楚柠,顿时觉得可爱至极,然而就这么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好像不能放心。
“江允贤,你就是个骗子!”
“赵欣汝,你就是个小偷!”
“骗子……小偷……骗子……你们为什么这样呢?我觉得一点儿也不有趣,玩笑的话,也不要找我,去找其他的人不好吗?”
在照顾楚柠的时候,江允贤不知道听见了多少次她的醉话,没想到在她的心里,自己居然是可以和赵欣汝一起提及的,江允贤不禁愣了一愣,他有些失落,但是忍不住支起耳朵来,希望还有其他关于自己的消息,然而再也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楚柠很是诧异,虽然酒精和梦境的健忘效果很好,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昨晚是有喝酒的。
不过环顾一下房间,好像并没有跟往常有任何的不同,她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只有门口收纳箱里的空酒瓶能够为自己作证,还有餐桌上那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与三明治。
“如果醒了,就吃个早餐吧!”
是江允贤留下来的纸条,字迹和他的人一样遒劲有力,但是一点儿也不死板,仿佛还透着一股潇洒和豪气。
是了!昨晚江允贤有来过!楚柠下意识地低头看一看自己的衣服,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再仔细回忆一下事情的始末,竟然五味杂陈。
她记得江允贤的那番话,只是不知道是酒精下催发的幻觉,还是真的经历过的场景,包括,给他上药包扎的情景,这……简直太荒谬了!
楚柠赶紧去废纸篓边查看,发现内里明显还有一些沾了血的纸,说明不是幻觉了。
心内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楚柠有些难以表达,有些害羞,有些尴尬,还有些好奇。
关于江允贤还没有说完的那番话,究竟后续是什么呢?那时居然将他打断了,实在可气!楚柠一边想着一边不甘心地用力拍一拍自己的脑袋,“其实……江允贤可能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就在楚柠出身神的间隙,江允贤却打来了电话。
“你醒了?”
“是的。”
“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今天可以给你批假一天,毕竟你喝了不少的酒。”
“呃……”
隔着电话楚柠也忍不住脸红,她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之前一直躲着江允贤是因为觉得他脚踏两只船,但就昨天的情形看来,好像江允贤还有一些苦衷,何况,他丢下慕容白而过来照顾了自己整整一夜,是不是也变相说明了什么?
“楚柠,桌子上我给你留了早餐,记得吃,还有就是关于赵欣汝抄袭的事情,如果你需要,我会给你提供帮助。”
江允贤的关心来得太突然又太自然,让楚柠有些措手不及,她几乎一瞬间忘记了应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看待这个男人,有几分悸动呢!
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楚柠口吻认真,“江允贤,谢谢你照顾我,我会当做你又为我这个下属给的一次帮助,所以,以后也会好好在皇天工作,至于其他的,我会自己决定,不劳烦你费心了。”
这样的答复让江允贤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楚柠还是对自己心存芥蒂不能放开啊!他放下手机的时候有些惆怅,但是内心还有抱着渺茫的希望不,只因为楚柠看见自己受伤之后那种焦灼的反应,实在太令人意外了,不能不加以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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