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钥时代》第二章 殖民者（一）

    经过了难熬的8G加速阶段，鑫望号终于升上天空。卡辛斯基擦了擦嘴角的呕吐物，亲吻了一下手上祖母绿的戒指，他把自己从缓冲座椅上解放出来，打开舷窗向窗外看去，原本被天穹遮蔽的黑色天空变成了湛蓝色，头顶上还有点点星光。
    “伙计们，我们出来了。”卡辛斯基对着话筒宣布。
    成员舱里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欢呼声。
    所有的乘客都是在地面上生活不下去的平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参加了这项外星殖民计划。没有人接受过任何太空方面的培训，就连鑫望号的船长卡辛斯基，在地球上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货运飞行员而已。
    飞船升空的加速度几乎要了这些平民的命，但对他们来说，只要挺过去这一关，新世界就触手可及了。为了逃离濒死的地球，他们几乎什么都做得出来。
    在舷窗的右下角，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体，那是和鑫望号一同升空的玫瑰钟号，看来他们也成功了。
    “喂，老巴赫，你们怎么样？”卡辛斯基送去问候。
    “我很好，就是船舱里气味不太好。”老巴赫回应道。
    “你可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哈哈。”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鬼屏障，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卡辛斯基说。
    “都是万享联那些恐怖分子散布的谣言，不然我们早就离开地球了。”老巴赫说，他的声音有点喘，好像真的打开了舷窗一样。
    “我这就向光之御主汇报，我们终于又回到了太空！”
    “等一下，那是什么？”老巴赫突然说。
    卡辛斯基向玫瑰钟号看过去，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现象，他刚要嘲笑老巴赫大惊小怪，这时鑫望号的外部雷达上，显示出几个光点，并且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是外星人的飞船？”卡辛斯基自言自语，他再次看向舷窗外面。
    他们已经升到了平流层之上，天空被分成两半，下半部分是蓝色的大气层，和被一道狭窄的光照亮的大地。天空的上半部分是漆黑的夜空，遍布着星星点点的光。
    有几个特别明亮的光点正快速向玫瑰钟号靠近，接着，从大群的光点中分离出几个小的光点，以更加快的速度冲向玫瑰钟号。
    “老巴赫，小心！”卡辛斯基对着呼叫器大喊。
    光点撞上玫瑰钟号，在船身绽放出两团火焰，原来是导弹。那大群的光点，是外星人的战斗机。
    外星人真的不想让人类离开。
    玫瑰钟上燃烧的火焰在稀薄的空气中迅速熄灭了，飞船船身破了两个大洞，里面的货物都散落出来。
    不对，这些飞船都是殖民船，装载最多的货都是……
    卡辛斯基定睛看去，那些散落在空中的碎片，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刚熬过了超重的加速度，还没有喘息的机会，就被外星人的飞船袭击了。
    那些人飘散在空中，有男有女，在稀薄且寒冷的宇宙中挣扎。卡辛斯基眼睁睁看着他们失去活力，变成僵硬的尸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坠向大地，在大气层中摩擦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卡……卡……哥们。”
    “老巴赫，你怎么样？”
    “飞……严重受……都死了……”通讯频道中充满了杂音，还有凄厉的惨叫。
    “你别急，我这就过去。”
    “别……靠近……快跑……”
    “可是……”卡辛斯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他愣在那里，呆呆的盯着呼叫器。老巴赫和2000个生命之间，他一时间无法做出选择。
    这时，又有其他的呼叫传来，所有的殖民飞船都被外星人的战机袭击了。
    “卡辛斯基，听我说。”老巴赫的声音忽然镇定下来，“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也许很糟，你必须逃跑，能多保留一份希望，就多一份机会。”
    “老巴赫！”
    “有机会的话，替我多要一杯酒。”老巴赫切断了通讯。
    残破的玫瑰钟号尾焰再次爆发，做出加速逃离的样子，几艘外星战机迅速跟了过去，但仍有几艘战机朝着鑫望号飞过来。
    卡辛斯基一拳砸在驾驶台上，“你们这些狗杂种，我会替他们记住的。”他打开舱内通讯，喊道：“所有人坐好，我们要加速了！”
    鑫望号再次提速，这次的推力比升空时还要剧烈，加速度将卡辛斯基紧紧地压在缓冲椅上，好像一个一吨重的胖子坐在他的胸口。
    重力加速度下，卡辛斯基完全喘不上气，他的视野仿佛蒙上了一层黑雾，只能勉强看到眼前的东西。
    外部雷达上，几个光点紧追不舍。
    “怎么可能，那些杂种是怎么经受这么大的压力的。”卡辛斯基暗骂道，他的双耳因为充血而嗡嗡作响，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
    在即将昏迷的那一刻，卡辛斯基忽然想到，在接受为期20分钟的殖民飞船驾驶培训时，教官着重强调，在仪表台上有一个按钮，遇到危险时按下就可以了。
    那个按钮在哪？
    卡辛斯基打起最后的精神，拼命伸出手臂，在仪表台上盲目的摸索。
    是这个吗？应该是吧，管他呢，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卡辛斯基按下一个按钮，然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