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8年——前195年 赵相国陈豨反,勾结匈奴。高祖亲率兵讨败之。高祖诛韩信、彭越,击英布、卢绾,以同姓王取代异姓王。
公元前197年,巨鹿太守陈豨[xi]举兵叛乱。
陈豨是汉高祖的嫡系部将,奉汉高祖之命率军驻扎在赵国防御韩**和匈奴。
陈豨羡慕信陵君有三千门客前呼后拥,自己也养了很多宾客。去赵国上任时路过邯郸,随行门客乘坐的车子有上千辆,堵塞了邯郸的交通。陈豨和他门客在邯郸打尖,包下了邯郸所有的宾馆。动静搞得太大,惊动了汉高祖。汉高祖疑心他养这么多人干嘛呢,是不是要造反呢,就派人暗中调查他。陈豨发现自己成了汉高祖的怀疑对象,惶恐不安。这时汉高祖召他回京参加太上皇的葬礼,陈豨觉得不对劲,认为是个圈套,于是起兵反叛,跟韩**和匈奴搅和在一起。
陈豨劫掠赵国连下二十城。汉高祖发觉事态恶化,决定御驾亲征。临走时,他叫上韩信和彭越跟他一块去。但两人都说生病了去不了。汉高祖不便发作,但在心里记下一笔。
汉高祖率军北上平叛。战争整整打了一年。汉高祖节节胜利消灭了叛军,杀了陈豨。
等他得胜还朝,吕后告诉他我把韩信杀了,罪名是韩信意图谋反。
韩信不肯跟汉高祖去打陈豨,是因为他跟陈豨其实是一伙的。他被汉高祖降为侯以后心怀怨恨谋划造反。他跟陈豨关系不错,私下对陈豨说,汉高祖这人疑心太重。他要怀疑到谁头上,谁就要倒霉了。如果你有那么一天,你可以来找我,咱俩一起造反。陈豨表示同意。
后来陈豨果然造反,韩信派人给陈豨送信约定里应外合。他暗中找了一些人准备袭取京城。但是他的谋反计划被他的手下密报给了吕后。吕后得知大惊,急招国相萧何过来商量。
萧何主意多,脑子一转就定下一计。他亲自出马去找韩信,骗韩信说前方大捷,陈豨已经伏诛。群臣都入宫祝贺去了。咱俩也去凑个热闹吧。韩信推脱有病不去,但经不住萧何生拉硬拽,就跟着去了。萧何是韩信当年的举荐人,对韩信有恩。韩信不好意思拒绝他。
韩信一进宫门,萧何喝令左右将韩信拿下,拖入放编钟的仓库里关押起来。当时汉高祖正在前线跟陈豨作战。吕后担心夜长梦多,没有请示汉高祖,自作主张下令杀了韩信。
汉高祖前方回来,听说韩信谋反被吕后杀了,“且喜且怜之”。喜的是以后再不用担心韩信了,怜的是韩信跟他这么多年最后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汉高祖问吕后韩信死时说什么没有。吕后说:韩信说“恨不用蒯[kuǎi]彻之计”。
想当年汉高祖与项羽相持不下的时候,韩信在齐国坐拥雄兵几十万。他如果站在汉高祖一边,汉高祖就能获胜;如果站在项羽一边,项羽就能获胜;如果两不相帮,能跟汉楚三足鼎立。谋士蒯彻劝他脱离汉高祖,与汉高祖、项羽三分天下。韩信念及汉高祖知遇之恩不肯答应。
蒯彻见他脑袋不开窍就用“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来开导他。告诉他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念完经打和尚、吃饱了骂厨子,是历代开国君主的优良传统。你现在立过的功,随便捡出那一样都让君主不知道该怎么奖赏你才好。没法奖赏你了,你功高盖主了,君主怎么办?他只能把你“喀嚓”了。
韩信不信。如今死到临头想起了蒯彻,长叹:“吾悔不用蒯彻之计”。
汉高祖闻听蒯彻曾给韩信出此毒计,不禁后怕,下令抓捕蒯彻。
蒯彻被抓来。汉高祖问他:是你教韩信背叛我的吗?蒯彻实话实说:没错。但他没听我的。汉高祖大怒:把蒯彻扔进油锅!蒯彻高喊:我冤啊!汉高祖说你有什么可冤的?蒯彻说:各为其主而已。当时天下无主,群雄逐鹿,想拥有天下的人数不胜数,你都要杀了吗?汉高祖无言语对,下令放了他。
韩信死后,汉高祖又惦记上彭越。当时汉高祖平招呼彭越同去,彭越也没去。其实彭越是真病了,但是汉高祖不信。
这时,有人告密说彭越也要谋反。
但凡汉高祖想办谁就有告密人适时出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
汉高祖把彭越捉来审问,审了半天没审出问题,但仍然下令废掉他的王位贬为庶人流放四川。
彭越觉得太冤了,出城时遇到吕后外出,拦住吕后的车队喊冤。吕后答应为他做主,把他带回城。吕后去找汉高祖,不是劝他放过彭越而是劝他杀掉彭越。反正没反最终也得让咱们逼反,索性就按谋反罪杀了他完了,省得留下后患。
于是,彭越就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杀掉了。
彭越被处决后,汉高祖下令把彭越剁成肉酱分送诸侯以儆效尤。英布收到肉酱既惊恐又心寒。他知道汉高祖这是玩兔死狗烹的把戏,开始暗中部署军队以求自保。有人告英布准备谋反。汉高祖派人去调查英布。英布一看,耶嗬!轮到我了。索性真反了。
恰巧汉高祖生病,叫太子刘盈代父出征去打英布。吕后听说急忙来找汉高祖,说刘盈又没有带过兵,哪打得过英布啊?你看你能不能克服克服,为了老婆孩子,强打精神跑一趟?
汉高祖长叹一声:我就知道那小子是个废物。也罢,还是我自己去吧。
这场仗打得还算顺利。英布是员猛将,就知道全员压上猛攻硬拼,不懂得使用谋略。汉高祖兵多将广,自然不会吃亏。两军决战,英布被击溃,带领少数残兵向南逃窜。汉高祖分一支军去追剿残敌,自己带大部队得胜还朝。
路过家乡沛县的时候,他在沛县小住并宴请众乡亲。
汉高祖见到故人“慷慨伤怀,泣数行下”。故人见到汉高祖更是惊喜交加,徨如梦中。有谁能想到“春借桑,冬借粟,零借过米麦无重数”的刘三儿竟然“更了名唤做汉高祖”。
酒酣处,汉高祖击筑而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首诗是汉高祖有感而发。想当年风起云涌,豪杰竞起,天下大乱。汉高祖斩蛇起事,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终于赢得天下,衣锦还乡。但是谁能帮他守住得之不易的天下呢?韩信、彭越、英布这些猛士已经背叛了他,被他杀掉了。汉高祖再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自己顶上去。现在自己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打不动了,怎么办呢?这天下让谁来守呢?他在得意自己衣锦还乡的同时也难免透露出一丝悲凉。
汉高祖回京后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英布兵败投奔他的岳父长沙王,被长沙王给杀了。坏消息是樊哙在清剿陈豨残余时,发现了燕王卢绾跟陈豨勾结的证据。
汉高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卢绾跟汉高祖是发小、铁磁,打小一块玩、一块进学堂,长大后做什么事都在一起,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汉高祖起兵造反,卢绾也誓死相随,跟他一起打天下。汉高祖封他为王不是因为他功劳大而是因为他跟自己关系好。汉高祖认为把燕国交到自己的铁磁朋友手里能够放心,没想到卢绾竟然也反了。
汉高祖命令卢绾进京解释。卢绾哪里敢来,怕落得韩信、彭越的下场。韩信没有解释的机会就被杀了。彭越解释清了也被杀了。卢绾对人讲,现在的事情很明显,汉高祖是要消灭所有的异姓王。我要是进京,即使汉高祖不杀我,吕后也会杀我。
卢绾不肯进京。汉高祖认定卢绾也反了,命令樊哙进攻燕国。
卢绾抵抗不住汉军的大举进攻,带领全家逃奔匈奴。
至此,八个异姓王只剩下长沙王和闽越王,其他六王死的死逃的逃。
汉高祖把这些异姓王的封地改封给刘姓亲属,先后封了九个同姓王。他跟这些同姓王歃血为盟:“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以后再不能出现异姓王。但凡不是姓刘的,谁敢称王就灭谁。
彭越是他的盟友,当上王以后反了;韩信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部将,当上王以后反了;卢绾是他最好的哥们,当上王以后反了。所以汉高祖得出一个结论:异姓王靠不住。而同姓王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汉高祖认为同姓王能和自己一条心。但是事实证明同姓王也靠不住。分封制的本身就是制造分裂的根源。
很奇怪汉高祖没有就势采用郡县制,连同姓王也不封直接由自己统一管理。他也许认为自己精力有限鞭长莫及管不了那么大的国家。也许认为秦朝两世而亡就是跟标新立异搞郡县制有关。也许认为自己改进型的分封制能够避免分封制的弊端。总而言之,汉高祖把封地收回来之后又重新分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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