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怨：江山谋》没落

    宴席上觥筹交错，慕容昀端起酒杯起身走到对面的慕容钰身前：“我敬皇兄一杯，这些年我没能在宫承欢于父皇膝下解忧排难，劳皇兄一人承担受累了。”
    慕容钰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五弟多礼了。”
    坐在上方的慕容恒并听不见两人的谈话，他看着这副兄弟和睦的画面道：“看见你们兄弟和睦，朕心甚慰。”
    说着他斟起一杯酒举手示意，众人也举起酒杯遥遥相敬后一饮而尽。
    慕容丽华踌躇了一下而后走上前：“五皇兄，丽华敬你一杯，当初是我的不是。”
    “哎，往事不必提，丽华还说这些做什么。”慕容昀脸上带着神明爽俊的笑意，在杯盏映射下眸光潋滟魅惑。
    程欣雪看着这三位最倍受关注的皇子公主，突然看见从一旁走出一个清新素雅的女子，她穿一身淡蓝色衣裙，湖蓝色的宽立领口显得她小巧的瓜子脸更柔弱动人。巧云在一旁提醒道：“这是月公主，生母是王婕妤，不过早就去了，从小是云妃抚养的。”
    慕容月走过去柔声道：“五皇弟回宫，我也敬你一杯。”
    慕容丽华不屑的哼了一声，她一向看不起她的几个皇姐，慕容月是现下除了自己外唯一没有出嫁的公主了，但她很不喜欢慕容月这种柔柔弱弱的样子。不过平时她也不怎么说话抢风头，慕容丽华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性子有些懦弱的四皇姐。
    慕容昀笑意淡了几分：“多谢四皇姐。”
    “趁着昀儿回来，朕倒是想起一件事，苏州的案子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钰儿，等王宇回京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主审了。朕就借这次家宴说了。”
    慕容恒带着笑意，但詹雨萍心中却是惊涛骇浪，皇上这是在试探钰儿？却看见慕容钰并无过多神情，他拱手：“儿臣遵命。”
    然后几天后程欣雪才知道这次审查苏州贪腐一案，慕容钰是主审官，可是程明轩和王宇以及柳易是陪审官。很多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这詹雨樑是德贵妃的弟弟，虽然没有言明就是他可是估计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在这个案子里牵涉不少，慕容钰该如何处置呢？
    而几天后程欣雪才知道慕容钰是此案的主审官，程明轩和王宇是陪审官，看来程明轩现在在吏部是愈发受重用了呢。
    这宗案子一边在秘密进行，程欣雪就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乌云国的晋王就要来云澜国了，据说是来为慕容恒祝寿的。
    这个晋王白染衡她是知道的，当初他还只是一个乌月国并不受宠的皇子，可是在乌月国大败后他趁机夺权，听说在这短短的十来年间已经掌握朝廷大权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她前一世没有和这个人怎么打过交道，当年他还是躲在乌月国太子身后的少年。不过她记得他的眼神，阴测而倔强，任人羞辱也只是咬牙不吭声。传闻他手段狠辣，但如今乌月国在他的治理下已经休养生息十多年，国力也渐渐恢复。这次提前动身来云澜，恐怕也不是单单祝寿那么简单。
    程欣雪为慕容恒捏着肩，轻声问道：“皇上，我听说乌月国有使臣要来。”
    慕容恒面色有些疲倦：“是啊，乌月国自战败后每年上贡，可是他们的摄政王白染衡不简单，这些年蠢蠢欲动。”
    “皇上是说乌云国生了不臣之心？”
    “是啊，白染衡心思叵测又颇有野心，朕最担心的就是发起战事，百姓流离失所。”
    慕容恒显然最近因为各种政务而劳心劳神，虽然容貌仍然冷峻俊朗，但细下一看可见他眼角的细纹深邃了不少，浓黑的头发也夹杂了几丝白发。程欣雪有些发愣，只觉时光如梭，往昔如昨。
    慕容恒反手扣住她的手：“怎么了？”
    程欣雪眸中闪过精光，微笑道：“陛下最近为了政事劳累，添了白发，我为皇上拔了吧。”
    慕容恒闻言一愣，半响后他叹了一口气：“不用了。”
    他拉过程欣雪到身前，看着眼前千娇百媚的女子道：“朕老了，岁月无情，朕也不能免俗，也不知还能陪你到多久。”
    是啊，你已经渐渐老去，可我还年轻。程欣雪低头勾唇：“皇上说的哪里话，都说红颜易老恩宠易逝，皇上要是哪天厌倦了妾身，妾身也不过只能老死宫中。”
    程欣雪又转了神色，搂住慕容恒的脖子道：“皇上，妾身有一件事想向你说。”
    “说吧，又有什么事有求于朕？”慕容恒失笑。
    “皇上应该知道大理寺卿之女姜诗云，妾身在宫学中就同她交好，可是妾身听说韩家有意与姜家结亲，我听说韩世子身体孱弱多病——”
    这姜家如今肯定也不好拒绝了。
    “姜诗云已经心有所属了？”慕容恒思衬后开口道。
    “前些日子回家，听说诗云死活不肯嫁。”
    慕容恒拍了拍她的手：“韩家当年同先皇一起打下的江山，功不可没。”
    程欣雪甩着他的手撒娇：“皇上！”
    “好，朕想想办法。”
    慕容恒只觉得自己是愈发心软了，他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皱眉道：“朕喝习惯了你配制的安神茶，如今喝这些茶竟然都不习惯了。”
    “皇上喜欢就好，妾身就是要皇上离不开我。”
    殿外的慕容丽华愤愤道：“母妃，你看这琬昭仪多过分，这算什么啊！”
    杨俪一甩袖便离去了，待两人走远李德全走进道：“皇上，丽贵妃娘娘和颖公主刚刚来过。”
    程欣雪惊恐抬头，慕容恒却是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有朕在谁敢动你。”
    半月后，苏州官商勾结案终于落下了帷幕，徐连雄满门抄斩，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也相应的被贬谪处斩，而此案的关键人物詹雨樑因为受贿贪污并有多起罔顾人命乱用职权案，因此也被关入天牢，秋后问斩。
    詹雨萍听后大怒，她看着眼前仍旧平静的慕容钰，心中只觉怒火焚烧：“他可是你的舅舅！我们詹家就这一个嫡子，你父皇让你主审此案说明皇上还是留有余地的，只要你稍稍粉饰哪里至于杀头，你这是要自毁根基啊，钰儿！”
    慕容钰自然知道詹家大部分钱财都是来自徐连雄，这个财源丢失了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这些年舅舅做的事他知道一些却不想竟然还查出来这么多贪赃枉法之事。詹雨樑一直都很疼爱他，可是国有国法。
    “母妃难道不知道父皇这是在考验儿臣，难道不知道父皇是想要收权？”
    慕容钰的声音中充斥着凉意，詹雨萍清醒了几分，即便是亲弟弟也比不上自己的亲儿子。她擦干眼泪：“那接下来怎么办？”
    “顺其自然。”慕容钰凉凉道，这皇权无上，就像徐连雄，富可敌国又如何？一道圣旨抄家灭族永不翻身。他的身后有四大家族之一德詹家固然好，可是他不需要，他的父皇也不能允许。
    第二天，朝廷之上，詹老国公跪在金殿之上：“皇上，老臣教子无方竟做出如此丑事，臣无颜再面对皇上，臣请辞官回乡。”
    “准了，詹雨樑罔顾国法辜负了朕和国公期望，朕也痛心疾首。但国公是开国功臣，一生功劳甚多，不可因此过于自责抹灭功绩，国公一职仍在，准其回乡安享天年。”
    詹百官在心中暗暗诽腹，这詹国公果然老奸巨猾，在皇上还没有怪罪之前就自己请罪，这可是性质就不一样了，不过詹家从此以后也算是树倒猢狲散了，想到这里，众人又看向那身长如玉的皇长子殿下，可惜了啊!
    国公叩首已是老泪纵横：“臣叩谢皇恩。”
    第二天詹国公一行人坐在离京返乡的马车上，看见守在门口的慕容钰，慕容钰沉声道：“外公一路小心。”
    詹国公历经沧桑的脸上尽是平和：“外公不怪你，这件事是你舅舅咎由自取。圣心难测，这件事你做的很对。外公老了，国公府迟早都会有这一天，这件事由你负责，现在是最好的结局了。”
    慕容钰心中动容，詹国公却回头看来一眼‘国公府’三个字的大匾，再看了看繁华的京城街道：“当年的谢府也是这般。”
    他回头看着慕容钰：“好孩子，外公不怪你，回去吧。”
    慕容钰看着詹国公苍老的身躯上了马车，一再冲他挥手致意。詹家，这几百口人就这样一车车离开了京城，从此没落了。
    程欣雪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感慨：“詹老国公为人慷慨忠义，可惜了。”
    帝王之术，制衡；
    帝王之道，王道。
    （各位亲们，皇上寝宫是“宣明宫”，一开始就定的这个名字，在后来章节中写成了“乾清宫”就一直错了下去，我从上一章开始更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