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凶猛》第三十九章 歧视相通

    在阿尔凯德宣布他身份后，全校师生都僵了一瞬，而后蜂拥而至的是感慨、慌乱、起哄，以及止不住的窃窃私语。
    洛尘早就预想过，他一个在人类聚居区长大的纯种人类，只身跑去非自然界的伊卡利亚肯定会遭受“特殊对待”。
    他有做过心理准备。
    但他没想到，当十几万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聚汇到他身上来的那一刻，他还是尴尬憋屈难堪到要窒息。
    原来他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强大，原来他还是会在意他人异样的目光。
    在非自然生物的眼中，他就是异类，就是怪物，就是不该出现在非自然聚居区的存在。
    他们看待人类，就像人类看待非自然生物一般带着有色眼镜。
    世界不同，但是歧视相通。
    洛尘耳畔一阵嗡鸣，肌肤炙热得发烫，额角蒙上了一层薄汗，他无能为力，他不知所措。
    他僵硬地转过头望向身旁的阿尔凯德，却从那人紫水晶似的眸子里读出一丝漠然。
    “伊卡利亚校训第一条——实力至上。”
    阿尔凯德只是这样说，说给他听，也是说给全伊卡利亚的学生听。
    “实力至上”，短短四个字，蕴含了不知多少深意。
    随后便是开学测试第一项考试的区域分配。
    阿尔凯德打了个响指，空中裂开一个幽深诡谲的紫黑色漩涡，他将手伸入漩涡中，取出来了个晶莹闪烁、璀璨夺目的光球，大小与篮球相仿。
    光球轻盈地在他指尖高速旋转，两三秒后猛地炸开，一缕缕极细级长的光丝如烟花般从光球中散射而出，直直地飞向观众席上的各位学生。
    一缕光丝盘旋在洛尘周身，轻灵地舞出一行字来。
    那是一个地址。
    那行字大概在空中停留了五秒，随后朝着观众席飞驰而去，消失在洛尘的视野中。
    洛尘不解，他环顾周遭，观众席上已有大部分人得到了光丝给他们的信息。他们不约而同地从衣袋中掏出一张卡纸，叠成千纸鹤，乘着那些千纸鹤绝尘而去。
    渐渐的，偌大的竞技场只剩下少数几个人。
    这时，一个茶色头发、方框眼镜的男子乘着一只墨绿的千纸鹤朝他飞来。
    “洛尘先生，我是伊卡利亚的教授。”
    “你被分配的考试区域由我与另一位教授共同负责。”
    “由于你还没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我将会带你前往该区域。”
    安萨姆给洛尘看了一叠资料，那道从洛尘身前飞走的光线盘旋成“洛尘”二字依附在资料纸上。
    洛尘道过谢，上了安萨姆的千纸鹤。
    本以为会再体验一回“高空恐怖项目”，没想到安萨姆好似有意在照顾他，千纸鹤飞得不急不缓，纸鹤的双翼徐徐扇动，平稳得宛若静态。
    洛尘跨坐在千纸鹤上，甚至不用扶、靠任何物什，只有清风拂面，无一丝恐惧不适，真正有了高翔蓝天的感觉。
    不过多久，安萨姆便带他来到了一栋现代式大楼之间。
    那栋大楼从上望去呈“匚”字形，高六层，每层约有十五个房间，从外观上来，很像是人类聚居区的教学楼。
    楼下的空地上已站了不少与洛尘年龄相仿的男女，都是从竞技场赶来的学生。
    他们基本上是人形，但又与人类不尽相同，形态相貌上都有明显特征表明他们是非自然生物。
    见安萨姆携洛尘而来，他们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惊异，停止了交谈讨论。
    “现在，即将进行伊卡利亚A级生开学测试的第一项考试，我是你们本场考试的副考官，安萨姆凯特瓦尔德。”
    “你们可以叫我安萨姆教授或者瓦尔德教授。”
    安萨姆自我介绍。
    场面非常严肃，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紧张感，几乎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如临大敌。
    “本场考试的主要项目为竞赛型实战演练，考试时间为两个小时，考试人数为三十人，活动范围为我身后的大楼。”
    安萨姆相当细致地为洛尘等人介绍考试规则及注意事项。
    “大楼内随机放置有非杀伤性武器与无危险装置，主要起麻醉与防御作用，不会致命。考生佩戴好相应防护工具，根据考号依次进入大楼。”
    “全体考生进入大楼后，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在此期间，禁止打斗。确认无任何异常情况后，大楼的所有出入口将被会封闭。”
    “得到考试开始的信号后，考生可开始实战，相互攻击、击败对方，可以活动视为‘存活’，麻醉晕倒视为‘死亡’，‘死亡’则考试结束。”
    “大楼全面覆盖有监控、传声法术，每个考生身上也有相应记录装置，主考官与我将在大楼外进行全程监控与记录，并根据考生的存活时间与击败人数严格计算出排名。”
    “排名第一者，晋升第二项考试，前往自己所属区奖励。”
    “排名末等者，参加淘汰赛。”
    说到这里，安萨姆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洛尘。
    “洛尘先生，你还不是伊卡利亚的正式学生。根据规定，你必须要在开学测试中获得出良好成绩才有入学机会。”
    “而且，你没有机会参加淘汰赛。”
    洛尘重重地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身边一众学生视线的汇聚点，那些质疑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同情怜悯的目光像刀子一像狠狠地朝他戳刺过来。
    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都被细密的汗珠润湿，愈发紧张起来，肌肤再次因体内翻腾的能力发烫。
    这场考试对他至关重要，他必须要入读伊卡利亚！
    “安萨姆教授！”
    “请问，负责我们的主考官是谁呢？”
    这时，一个女孩举手提问，学生们的目光都由洛尘移向她，继而转向安萨姆。
    “赫教授，坐在天台的那位。”
    安萨姆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大楼天台。
    大楼天台的栏杆上，赫荡着两条腿悠然地吞云吐雾，忽然发觉一众学生都在对自己行注目礼。慵懒地挥了挥手，他又继续抽烟发呆，没有一点考官的样子。
    洛尘看见赫的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
    这算什么？
    不久前才害自己高空坠落的家伙，转眼间就成了自己的主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