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的族人性烈勇猛,要么终其一生守护有缘人,要么严惩恶党至死。”
“可是老夫失职,没能遵循约定保护她一生,她死了,老夫自此恢复兽形,在这座森林苟活,一直在找机会去拿回她的木戒指……”
鵺深深凝视着洛尘,悲痛之情溢于颜表,本就凶煞的面容更加扭曲恐怖。
鵺忘不了,有天夜里,通晓阴阳之术的她用残魂托梦,无比轻柔地唤着它的名字,声音飘渺空灵。
“阿鸣,我是雪子……”
“我阳寿已尽,连魂魄都要散去了……”
“对不起,阿鸣,我没能离开伊卡利亚,除了那枚木戒指什么也没能留下……”
“阿鸣,阿鸣,我不愿见你孤身一人……你忘了我,去找下一个有缘人吧……”
它这才得知她的死讯!
它想去伊卡利亚,想查清她的死因,想拿回她的遗物……
但它以被驱逐者的身份根本进入不了伊卡利亚!
它是有血有肉的、有情有义的活物,怎么可能冷酷无情地把曾经生死与共的她忘掉?
它想尽了办法,东奔西走,找族人帮忙,可无济于事——
她的族人早就与她断绝往来。
鵺族向来孤高,崇尚独来独往,族人要么与有缘人相伴,要么遗世独立。
它孑然一身,不用说其他家族,就是在本族中它都找不到帮忙的人!
“那枚木戒指是她的遗物,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老夫没有守护好她,至少要守护好她唯一的遗物!”
“小子,这世间的艰难险阻无穷无尽,你肯定有天会需要强者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你孤身一人,又有谁会来帮你呢?”
鵺再次向洛尘承诺。
“老夫虽有些事插手不进,但还是承诺帮你三次!无论你要老夫干什么,只要你有求于老夫,老夫就算是赴汤蹈火、舍弃身家性命,都不遗余力要帮你完成!”
“只要,你需要尽力而为,帮老夫找一枚木戒指!”
“这样的好事情,你人生难得再遇第二次了!”
洛尘沉思。
鵺说得没错,有一个动辄飞沙走石的强者来帮初来乍到的他,不说三次,就算只有一次那也是他莫大的荣幸!
但是“找戒指”这三个字只是说来轻巧,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完全是一筹莫展!况且,他对可能遇到的危险一无所知,甚至有可能因为帮助了被伊卡利亚逐出的鵺,引来祸端!
就在他苦苦纠结之时,面具男的话一下在脑海浮现——
“想变强吗?”
想,想变强,他想变强想得咬牙切齿、抓心挠肝!
变强,不一定要是自身能力提升,还可以是多出一个强劲的助力。
洛尘咬咬牙。
“我答应你,帮你去找戒指。”他盯着身前的鵺,“但你说的,帮我三次,不能出尔反尔!”
“老夫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鵺蟒蛇似的尾巴剧烈扭动,蛇头猛然冲至洛尘眼前,鲜红的蛇信几乎要舔上洛尘的脸!
“你、你干什么!”洛尘心脏漏跳一拍,一下跌坐在地。
“嘶啦!”
巨蠎冲洛尘嚯地扯开几乎有人脸长的血盆大口,蛇身悬在空中,小幅度摇曳。
“咔咔——”
一个大约一寸长的小卷轴随着蛇身的摆动从喉口探出,滚落至那张血盆大口中。
洛尘咽了咽口水,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探入蛇口中,用手指将那小卷轴极迅速地夹出,又按照鵺的吩咐将小卷轴展开。
“老夫鵺族鵺鸣,在此起誓,为人类洛尘实现三个愿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鵺的声音雄浑有力,连头顶的树叶都窸窸窣窣一阵轻颤。
在它宣誓的同时,空白的卷轴上赫然浮现出一行规规整整的毛笔字。洛尘凑上前一看,那正是鵺的誓词,一字不差,而且竟然都是汉字。
鵺鸣,原来这才是鵺的名字。
就说为什么会有人以种群为名……
洛尘正想着,被鵺用尾巴轻轻拍了一下,那意思是说,“该你了”。
他便学着鵺的样子起誓——
“我人类洛尘,在此起誓,为鵺族鵺鸣前往伊卡利亚,找回木戒指!”
同样,卷轴上又浮现出一行汉字。
“宣誓完毕!”
鵺说罢,卷轴左上角刹时间腾起一簇幽蓝的火焰,火焰迅速蔓延整张卷轴。转眼间,卷轴上的几行汉字消失殆尽,卷轴又恢复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洛尘不解。
鵺蛇尾一挥,卷轴被抛至洛尘手里。
“小子,老夫与你刚才立誓,若是出尔反尔、违反誓言,就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若是你要找老夫,只需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卷轴写老夫的名字即可,可以写三次。”
“老夫虽然进不了伊卡利亚,但若是在这座森林里,必然会尽全力赶来。”
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洛尘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人类聚居区,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天崩地裂等词不过是没结果的狠话,用来表绝心或者吓唬人。
但在光怪陆离的非自然聚居区,这些话可是真的预示着背信者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就这么去找,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洛尘凝视着掌心的卷轴暗暗叹息,“好歹也告诉我些信息吧……”
“她与家族断绝关系后更名改姓,老夫见到她时,她的名字是暮城雪子。她原本的家族相当庞大,但至于是哪一个,老夫也不知道。”
洛尘心里有点凉。
只知道名字有什么用,难不成跑到学校里围着教学楼喊“暮城雪子的戒指,你快点出来,不然叫你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不过既然已经立下了誓言,现在后怕也无济于事,只能尽力履行承诺。
天色已暗,鵺建议洛尘先休息,养精蓄锐。等第二天,它带领洛尘前往伊卡利亚。
……
“小子,以你的速度,就是再走上一个月也走不出这座森林。”鵺瞟了眼身后的洛尘,不由叹息。
洛尘咬牙跟上鵺的脚步。
鵺是猛兽,说是走,其实迅如箭矢,普通人确实难得匹及。
“你还是骑上来,老夫载你去伊卡利亚。”
鵺话音刚落,头顶的绿叶沙沙作响、无风自动。
一个淡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不劳前辈费心了,我校的学生,当然是由我校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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