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莱茵联邦在德意志各联邦的商会陆续汇报,普鲁士企业正在各地收购资金出现困难的企业。谢绾皱着眉头:看来路德维希并不是不关心鲁尔计划建立起来的工业成果,只不过想拢到自己手里罢了。
到这里,路德维希的套路一环扣一环,让谢绾不得不怀疑,这些事是不是最初就是路德维希给他挖的坑。
先是趁着英国经济危机给德意志造成的外贸困境,以“统一德意志”为口号,利用联邦政策阻止谢绾用常规对策解决贸易问题,由此造成了德意志金融票证和马克下跌;又借联邦法阻止谢绾联合英国拯救金融票证和马克,造成二次下跌,引起德意志境内大面积企业经营困难;然后在谢绾不得不拿出大量英镑救本国企业而自顾不暇的时候,借犹太人的资金,炒作金融票证盈利,同时保护普鲁士企业和收购其他德意志企业。
如果这些都是路德维希提前预谋好的,那谢绾真是遇上从未有过的麻烦——谢绾的金融、市场策略也不过如此,甚至在没有犹太人帮助的情况下还达不到这个水平。这是他头一次觉得在自己有优势的领域被这个时代的人超过。
谢绾感到一阵心慌。思虑再三,他召集鲁尔财阀全体会议,邀请洪堡等基民盟高层列席。
会上,他把路德维希的套路一一罗列、解释。然后说,
“各位同僚,路德维希表面上是要收复北方四国,针对英国,实际上也是针对我莱茵联邦,确切地讲,是要消灭我们鲁尔康采恩。”
鲁尔财阀都是经年的老工商主,自然明白谢绾的意思。谢绾环视一周,看大家都用认同的眼光看着他,于是接着说,
“鲁尔康采恩从八年前在鲁尔区一片沼泽中起步,历经坎坷才走到今天。我们认同德意志,但我们绝不允许这帮军事贵族在我们商人头上作威作福。”
然后他看着基民盟的几位高层说,
“今天请基民盟的各位领袖来,主要也是希望大家能协调立场。我个人是希望基民盟和鲁尔康采恩团结起来,实现全德意志在民主、自由的旗帜下统一。因此也请各位暂且放下单一民族的成见。”
鲁尔财阀基本都是外国人,但也都是被德意志各国册封的贵族,而且确实为德意志工业化立下汗马功劳,是有功于德意志民族的“归化人”。但这也造就了莱茵联邦迥异于其他联邦的政治模式——一群外国大资本家及其裙带组成的议会,奉一个外国人的名义,组建一个由外国贵族为主的共和政府;在工业和自由两面大旗引导下,还成为了德意志地区最富有和稳定的联邦。
为因应谢绾的建议,基民盟副党首弗里德里希·冯·洪堡介绍道,
“普鲁士坚持要对北方四国动用武力,军事化程度越来越高。柏林朝廷倒行逆施,军事贵族的权力再次被放大,自由主义受到严重打压,基民盟在普鲁士的活动也受到了极大限制。上个月,基民盟还有三名成员因为街头宣传,在柏林被秘密警察逮捕。”
党首威廉·冯·洪堡接过话头,一锤定音,
“我们对军事贵族统治的普鲁士不再抱希望,将坚定的站在莱茵联邦一边。”
其实这些话昨晚就跟洪堡两兄弟沟通过了,谢绾作为基民盟的实际权力人都发话了,洪堡兄弟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意见。
在统一思想后,会议讨论了之后的对策,从外交、军事、内政上定下了一系列工作方向。
目前要应对来自普鲁士和经济危机两方面的威胁,除李斯特主持常规工作外:
外交上,首先是与英法建立密切联系,这件事其实从与英国贸易谈判起就开始了,下一步要寻求英国在金融、经济、军事上的支持;其次是与奥地利、巴伐利亚协调立场。奥巴两国在这次经济危机中损失惨重,只是他们还没意识到是普鲁士所为。由于莱茵联邦不能有外交大臣,所以特聘威廉·冯·洪堡为对外贸易总代表,行使外交大臣的权力;
军事上,在联邦共同军队之外,建立一支万人的武装,由工业大臣科克里尔亲自兼任军备总监。仗最好不打,但不能怕打,而且要建立一支欧洲最强的小型军队。
内政上,暂时对重点钢、机械、能源、军备企业实行军管,全力支持高技术项目和重大军事项目,由执政谢绾亲自兼任项目总监,由毛奇兼任军事管制总监。
在会议结束时,谢绾充满激情的说道,
“自由虽好,但自由也需要牙齿。我们不能用雅典去打败斯巴达,自由不是无代价的。在这个经济和外交困难时期,我们尽量保护民众的自由意志,但我们五十万工商业者也必须团结起来,集中力量应对军事、经济威胁。联邦万岁!共和万岁!自由万岁!”
在内部会议上,谢绾从来没这么情绪化过,鲁尔财阀的众人也被感染,响起长久的鼓掌声。
其实这种煽情也是谢绾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鲁尔康采恩很大程度上也不由他控制,他必须要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才能让鲁尔康采恩跟着他的指挥棒走。
会后,谢绾又与威廉·冯·洪堡私聊了几个小时,随后,洪堡开始了他英法和德意志的列国之行。
谢绾则发了狠。已经有了合金钢技术,既然被逼到这一步,那么研制无烟火药就是势在必行。
原时空中,1845年瑞士化学家舍恩拜在做试验时偶然发明了“火棉”,也叫“硝化纤维”,基本制造过程是将纤维丰富的物质用硝酸来“硝化”。不过这种火药的安全性不佳,超过40℃时就分解自燃,曾多次引发爆炸事故。1884年,法国化学家、工程师维埃里将硝化纤维溶解在乙醚和乙醇里,加入适量安定剂,使之成为胶质,制成了第一种“无烟火药”。无烟火药的能量比黑火药大至少三倍,又无渣无烟,是枪炮理想的发射药。
在黑火药年代,由于黑火药爆速、能量的限制,子弹的初速往往只有400多米/秒。因此要保证子弹有足够的动能去杀伤,弹头直径一般动辄11毫米以上,质量也大。但无烟火药可以提供更多的推进力,使得弹头初速更大,在700米/秒以上。由于初速的提高,在保证动能的情况下可以减轻弹头质量以获得更平直的弹道,大大提升有效射程,由此出现了8毫米以下的子弹。
另外,早先黑火药子弹初速不高,使用纯铅弹头没问题。但无烟火药大大加速了弹头,而且膛内温度更高,很容易导致铅弹头出膛时在膛线上挂铅,清理起来很麻烦,因此开始使用“铜被甲”裹住铅芯以保护膛线。铜比铅硬,熔点更高,不容易挂膛;同时它也相对较软,足够在出膛的时候被膛线刻入以旋转。
无烟火药的出现,将带动枪支技术向前跨一大步,包括枪管、枪机、子弹、发射药、点火药都需要重新设计。
谢绾决定用这一系列技术进步推出超越自己前三款火枪的大杀器——毛瑟98K,并且对所有技术都进行高度保密。
因为这是十九世纪最后一款,也是他秘密论文中最后一款步枪,再往后,除了他自己擅长的机械技术,他与这个时代的人基本再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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