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马车上的几个女孩精神顿时紧绷起来,面面相觑,眼中都有一些难以掩饰的慌乱。
绿衣少女虽然相对胆大心细,在乍然听到那话时候,神色也是变了变。
但作为军心,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一言稳定浮动的情绪。
“不用怕,静观其变。”
顿了顿,“我们已经做到这一步,如果情况不是到了最坏地步,我们还是得冲出去的。”
几个女孩子在彼此的脸上都看到几分无奈。
确实,事情已经到这地步,她们都解开了自己的绳子,也打算逃跑——外头赶车的那两个男人,又不是傻子,一旦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哪里还猜不出她们的心思?
所以不管环境如何,她们除了背水一战地逃跑,别无选择。
当然,也可以选择留下,被楼里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玩弄,让人贩子把她们手脚打断。
不过这种情况几乎没有人愿意尝试。
“我明白。”年纪稍长的女孩子点头,眼中掠过一丝毅然,“反正已经到了这地步,逃不出去我也不甘心,大不了就是个死,我反定了!”
年纪稍小的女孩有些怯弱,但看年长的女孩以及陈沐沐都没有放弃,目光闪烁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走!”
表完态度,三人的目光落到陈沐沐身上。
陈沐沐哑然失笑:“看我做什么,我肯定要跑的。”
绿衣少女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得到三女的保证后,绿衣少女神色肃然,趴在车厢的窗口,从封死的窗口缝隙朝外看。
另外两人也各自找了缝隙观察外头的情况。
陈沐沐不愿意跟她们争地盘,索性趴在车厢的门上,从那门缝往外看——
比起车厢里的各种缝隙,实在没有任何地方比前门的缝隙更能看清楚外头的情况,她这角度的视线,几乎就是赶车那两人贩子的视线。
马车停下后,前方果然来了三个高壮的年轻男子,王虎和李默下车,迎了上去。
“你们是怡红院的人?”
为首的男人点头,目光看向李默和王虎背后的马车,细小的眼睛里精光掠过:“牛妈妈要的货,都在车里了?”
李默点头:“都在车里,一共四个。”
王虎笑了起来,单手摩挲着青渣胡须的下巴,表情极其猥琐:“都是一顶一的货色,保管牛妈妈满意。”
“是不是顶级货色,还要查看一下。”为首的男人说道,神色有些倨傲,“你知道的,并不是什么货色都能进入我们怡红院,如果这几个妞儿达不到我们的标准,货便不用送到牛妈妈那里去了。”
“这是牛妈妈的意思?”李默脸色有些难看。
为首的男人点头,反问道:“莫不是你认为这事情我们可以自己做主?”
“可是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王虎不高兴叫起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怡红院额门还没进,你们就要先验货,哪有这样的道理!”
“牛妈妈要的货,自然是牛妈妈定的道理和规矩!”
“别以为除了你们怡红院,我们就不能去别的地方了!我告诉你,这批货都是顶尖的,你们怡红院不要,有的是地方要!”
“是吗?你确定要我把这话传到牛妈妈耳朵里?”
“别别别,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王虎你跟这位兄弟道个歉,别把事情闹大。”
“李默,你忘记道上的规矩了,还没到地方,不能让别人见货。”
“若是不能看到马车上的货,怡红院的门你们就不要进了。”
“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不知道花费多少工夫,怡红院说不要就不要?”
“总之我们要看货,你们给还是不给?”
“你!”
……
趁着外头几人起争执的功夫,绿衣少女眼眸闪动,将车里的三个女孩子集合起来。
“现在人多,不以正面碰撞,我们把绳子往身上做个样子捆起来,别让人看出破绽。”
只是假捆,不是真捆,而且她们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几个女孩点点头,手脚麻利将绳子挂到身上假绑。
伪装刚刚做好,外头的李默、王虎终于跟怡红院的那几个龟奴达成一致,同意他们验货。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后那车厢的门被一只手推开。
一个贼眉鼠眼的壮汉把脑袋探了进来。
这男人长得比王虎还猥琐,一双绿豆眼转溜溜的,单从面相来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壮汉目光在马车里的几个女孩脸上转了一圈,点点头,眼中有一缕异光掠过。
陈沐沐还没探究清楚他那眼中异色是怎么回事,壮汉已经把头缩了回去。
“兄弟,看得怎样?”
“还可以。”壮汉回答。
“那么我们……?”
“走吧,去怡红院。”壮汉摆摆手。
王虎和李默转身便要上车赶马,倏忽李默想到什么,神色一动,看向壮汉三人。
“怡红院离此地还有一炷香的路程,牛妈妈怎么大老远就让你们过来了?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等我们进城再说?”
许是做贼心虚,三个壮汉面面相觑,眼中一丝戾色掠过,而后突然出手,朝李默和王虎一拳砸过来。
“果然有问题!”李默侧头躲过一击,喝道,“竟然敢冒充怡红院的人,你们居心何在?”
三个壮汉不答,动作麻利地对李默和王虎发起了进攻。
三人牛高马大,动作狂猛,但李默和王虎也是会点功夫,一时间撕起来,竟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陈沐沐嘴角一抽,她这走的什么运,被贩卖还能遇到劫中劫?
遇到人贩子,是很倒霉的事情,虽然有种说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壮汉,未必是他们的朋友。
李默和王虎运送她们,目的很简单,将她们卖给青楼拿个好价钱。
但这冒出来的三个壮汉,他们的目的,也是这样吗?
反正他们应该不是怡红院的人。
事情倒是忽然有些复杂了。
马车上几个女孩面面相觑,胆小的女孩问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事情出乎她们的意料,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见机行事吧。”绿衣少女眉头微蹙,有些不确定说道。
“怎么见机行事?”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很是烦躁,“前面那两个我们还能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后面这三人我们根本一无所知,要是被他们赢了,我们怎么跑?而且,就算是前面那两个赢了,他们强悍的实力摆在那里,我们更加逃不走。”
两个女孩子明显已经慌得不行,绿衣少女眼中泛上一丝无力,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说是这种情况下失措不好,但她们的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也就是个半大孩子,这年纪的女孩子基本上都是被父母兄长精心呵护的,哪里会遇到这种挫折,温室中的花朵,能要求她们有怎样过高的心理素质?
绿衣少女微微叹气,不但要面对外头的敌人,还要处理马车里自己人的内乱,她一时间感觉脑子都疼了起来。
陈沐沐自然将几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别慌张,事情没有到最坏的那个地步。自古以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管他们谁输谁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局面。”
三个女孩心思各不同,教养和文化程度不同,胆量也不同,但对局面基本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听得陈沐沐这一说,三人眼睛一亮,都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局面对我们特别有利?”
“难道不是吗?”陈沐沐依旧一脸淡然,“两队人都有些功夫在身,打起来也是半斤八两,这种情况就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打正常的男人不过,打几个残血,还对不上吗?”
“残血?”三个女孩又是一愣。
嘴快了。
陈沐沐面皮不可微见一抽:“就是几个被收拾得狼狈的残兵剩将意思。”
三个女孩懂了,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雀跃。
“你说得没错,不管谁输谁赢,收拾几个残血,我们不在话下!”
“那么我们准备一下,他们快要打完了。”
女孩子们战斗的气焰一下子被点燃了。
外头打斗的几个男人,自然还是没有发现马车里酝酿的阴谋。
对于李默和王虎来说,半路杀出来冒充怡红院的三人着实可恶,不但欺骗他们,还对他们动手,居心拨测,动机不纯,不狠狠收拾一番简直咽不下这口气!
对所谓“动机不纯”的壮汉三人组来说,李默二人就是他们眼里的目标,口中的肥肉,他们既然打着冒充的名头过来,还率先动手,更是没有休战的念头。
于是,大概一炷香后,那拼得你死我活的双方终于拼出了战绩——
凭着有点功夫傍身的优势,李墨和王虎险胜了壮汉三人组。
“废了他们的手脚,省的以后还来找麻烦!”
看到那三人已经东倒西歪倒摔在地上,李默眼神阴郁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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