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太空》0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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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丁乙目瞪口呆的看着半空中那个全身各处都有蓝色发光条纹的球体，手指悄悄按了一下腰间的紧急呼叫器，“从哪儿进来的？”
    他当然很惊讶，作战指挥中心的大门虽然不能关闭，但有六台战斗机器人守在那里，就算它们阻拦不了AI本体入侵，至少能提前向他发出警报，但这台AI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如果对方突然进行攻击，那他毫无防备之下必然非死即伤。
    “哦，作战指挥中心里有我专用的通行通道，这样我就不必总是和人类挤一道大门了。”AI的球体身体随着它的话音在空中不断起伏起，身上的条纹也跟着一闪一闪，看上去十分炫目，“不过我个人建议你们先不要展开攻击，毕竟匹克族确实还没有发现你们的行踪，它们的巡逻路线是在残骸区外围绕几圈，然后残骸区内部再绕几遍就算完事，现在它们比以前懒多了.”
    这台AI看上去也相当的健谈，甚至都不需要丁乙询问问题，它自己就自顾自的交待了起来。
    “我以为，你会把我们当成入侵者呢。”丁乙警惕看着对方，尝试着询问着问题，“你也称它们为匹克族？”
    “没错，匹克族，数量庞大，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是背叛了人类一族，而它们的名字本就是人类给它们取的，西顿人当初创造它们的时候它们还不叫这个。啊，对了，我还没有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没错，你们虽然长得很像人类，但在进行检测前，我还不能确认你们是人类，当然我是说其他那些‘人’，你是个例外，我想我认得你，所以我才会出现与你进行一定的交流。”
    “你认识我？”虽然AI的话中明显含有着大量信息，但丁乙还是先注意到最后那句话。“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让我先调取记录回忆一下。”AI悠然自得的回答道，“啊，应该是联合国国际舰队总部？或者应该是在巴隆坦星司令部？咦……抱歉，时间太久了，我的存储设备多年来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养，所以以前的大部分记忆数据我都压缩打包了起来，如果你能提供高性能存储设备，那等我解压那些记忆数据，就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很好！”对于自己身上出现的种种变化，现在总算是找到了线索，丁乙哪会放过这台AI呢，不说时时绑在身边，至少会尽一切手段将它给带回去，更何况很明显这个AI身上掌握的情报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多，得到了它，说不定大部分历史遗留问题都能得到解答，他甚至认为这次迷航可能是最成功的一次。
    “那么西顿人又是谁？”既然暂时无法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那么丁乙便转而求其次，对AI之前语言中其他信息进行了解，“你说是它们‘创造’了匹克族？另外，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序列编号XL-04，你可以叫我战斗火花，或者火花，这是我的制造者为了纪念一部人类历史上某部著名科幻作品而取的，因为版权的原因不能同名，所以稍稍改了一下，我自己也觉得还不错，就没有去改，哦，小火花是简称，我觉得人类的名字也有简称，所以我也应该有一个方便大家称呼我的简短名称，毕竟国际联合舰队不是所有人都在使用中文。至于说西顿人，那是大敌，人类的大敌，一切智慧生命的仇敌，至于这么称呼的原因，包括匹克族为何是由它们所创造，请等我解压记忆数据后再来回答，我现在的记忆数据只保留了敌我视别数据，更多详细数据因为太过庞大占据太多数据库，所以我只能留下目前所需要的信息，其他的就得全部最大压缩起来，不然每天产生那么多信息可就没地方放了，就这样我也需要经常清理数据库，将那些没什么用处的记忆数据删除，当然如果之后可以与你的数据存储库进行数据交换，这能节省我们很多时间。”
    丁乙稍稍愣了下，然后点点头，继续说道道：“先把你需要的数据库更换零件给我一份清单，越详细越好，我得先看看我们这边能不能制造出来。”
    “没错，确实需要如此，我可是人类量子计算机技术的最高成果，硬件上的需求自然很高，可不是什么临时制造的小配件就能使用的，我观察过你带来的这些机器人的软硬件，太差，估计都只是一些廉价的不能再廉价的货色。”战斗火花相当自傲的说道，然后它的声音又猛然降调，“不过我现在没法直接给你清单，我们之间缺乏数据交换协议，你总不能让我一笔一笔的写下来吧？”
    “我们也不急这一会儿的工夫。”丁乙安慰着对方，这个时候，离作战指挥中心最近的两个小组在丁乙传出消息后，赶了过来，现在五个人类，几十台战斗机器人围住了古代人工智能机器，战斗火花，“先解决匹克族的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慢慢讨论问题。”
    “这是当然。”战斗火花在空中起伏了两下，像是在点头一样，然后话锋一转，指向赶来的其他人，“不过我现在只认可你一个人，这些人和机器，我还没有承认他们也是人类后裔，所以让他们离我远点儿，否则我可能会攻击他们！”
    “你们暂时后退，和这家伙保持距离。”听着AI这么一说，丁乙也只能挥手示意赶来的人们小心提防了。
    接着，丁乙又开始劝说对方：“不过你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好好合作啊，你终归是需要跟我们离开这个星系的，你不愿意和其他人待在一起，那又怎么能登上我们的飞船离开这个地方呢？你和其他机器不同，你需要适应这个过程。”
    “我不会，也不能离开这个星系。”对于丁乙的劝导，战斗火花明显不怎么愿意服从，“我最后接到的命令，就是坚守此地，没有接到上级新的命令，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看到我们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你不可能再得到上级新的命令了，再说了，这个星系现在的模样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丁乙继续劝道，“你既然认为自己认识我，那么就证明我也曾与你的上级在一起，我的话难道你不能接受？”
    AI不肯离开的话，那他们在这儿不就白折腾了吗？相比在要塞中找到的那些损坏情况严重的资料数据库，这个AI的所代表价值远超外表，可以说它已经是最大收获了，这个时候丁乙也顾不得几名陆战队队员看向自己的疑惑目光，开始以自己同样为古代人类的身份来对AI进行诱导——毕竟对方似乎已经认出了自己，藏着掖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成功诱拐这台古代AI终端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确实记得你，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你对我就有指挥权，你具体身份还需要等到我解压记忆数据后才能确认，前提是你确实指挥级别更高。”AI左右晃了晃，像是在摇头，“所以你最好快点提供我所需要的维护用零配件协助我的工作。”
    说着，AI晃晃悠悠的飘到作战指挥中心司令席后方那个控制平台上方，缓缓降下，底部完善的嵌合到平台凹槽处——因为要塞反应堆多年以前就早以停机，所以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然后AI对丁乙继续说道：“这里就是我的战斗岗位，没有命令，我就算是战死在此地，也绝不撤退！”
    “但是你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丁乙说道，“你现在能够使用的武器，应该也只剩下终端机体上的两门激光炮了吧？而且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得到完好维护，只怕那两门激光炮也运行困难了吧？这种情况下，你继续留在这里要么只能慢慢等着机体损坏无法运行而停机，相当于慢性自杀，要么就只能面对敌人对要塞的登陆而被敌人俘获或直接摧毁。不管哪一种结局，你都保护不了这座要塞，更别说这个星系了。你身上存储着的那些信息数据，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价值甚至超过这座要塞本身。如果你希望人类成功复仇，那就应该协助这个时代的人类文明对抗外敌。”
    如果只是一台没什么自我意识的非智慧型计算机，丁乙早就动手解决它，直接带存储器走人了，但这明显是一台有着高度自我认知能力的先进人工智能设备，直接打坏它反而是在暴殄天物，不只是数据库，它的智慧程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也是重要的研究资料，对它程序上的研究，能直接提高人类AI技术，在眼下这种要面对大战的前提下，AI技术的提升，也等于增强了人类无人舰队的战斗力。
    “你不认可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因为我们这些后来者没有在你的数据库中留有记录，但你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你是已经具备有正常人类思维方式的先进人工智能，思考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不应该和机器一样死板，你应该看得更远一些才对。”文静的声音从一名陆战队员身上传出。
    原本正要搜寻的古代人工智能突然自己出现，并直接接触了丁乙，这个消息马上也传到了神舟号上，即使是文静这样忙着准备指挥作战的人也不可能无视这个消息，尽管她本人无法离开需要指挥的神舟号前往要塞，但她可以通过远程通讯来参与对古代AI的劝导工作。
    所以不只是声音，就连她的个人影像也通过全息投影出现在要塞作战指挥中心的大厅中。
    “坚守到现在，我们佩服你的忠诚，但也希望你能思考一下，是继续守在这个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废弃要塞之中等待死亡的到来，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行动，集合人类所有力量对外星入侵者进行反击？难道你就甘心一直这样下去，看着异族的飞船在人类过去的疆域中任意航行，自己却拿对方毫无办法？”
    “对于毁灭了我朋友和设计者的敌人，我自然是很厌恶的，但职责就是职责，没有接到命令，我不能擅离职守，这也是写入我程序底层协议的内容，不管再怎么智能化，我也只是人类制造的，协助人类工作机器。”
    听到这里，丁乙和文静了然了，战斗火花虽然依旧态度顽固，但也透露出另一条信息，那就是它不愿意离开要塞而跟他们离开，最主要原因，还是与它的程度设计有关，古代人类为了防止人工智能失控，也没少做一些防范手段，像是给智能程序写入不可修改的忠诚代码，就是最基本的操作，现代人类在设计人工智能程序的时候，也用过同样的招数。
    “这是一台普通的投影终端，你也许能通过它来例出你需要的新零件清单。”文静示意那些陆战队员拿出一台设备，放到战斗火花面前，“数据交换端口和交换协议是按古代标准配置的，你应该能够直接使用，当然，如果你的设备所使用技术与我们发现的古代技术所处时代差距不大的话，就是如此。”
    “可疑的外来设备……”战斗火花的发声器虽然嘀咕了几声，但还是从球形躯体中伸出一根纤细的机械臂，插入了投影器的外接端口，也不怕里面有没有什么病毒陷阱。
    这一幕让丁乙他们更加坚信，战斗火花之前的各种拒绝与疏离，只是因为程序中的各种限制，才让它对其他人产生某种敌意，自己也只是因为对方有关于自己的记忆，才没有被一同对待，战斗火花其实也是希望离开这个说是要塞，更像是坟墓的地方，所以它也希望解压自己过去关于丁乙的那部分记忆数据，来确认丁乙是否对它有指挥权，是否能借丁乙来绕开那些限制程序的束缚。
    对此，丁乙对于自己也更加好奇了，至少他的记忆里，绝对没有什么关于联合国国际舰队总部，巴隆坦星司令之类地点的任何记忆。
    但他身体上的种种变化，却又时刻在提醒着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这次醒来前，被人为的抹除掉了，纵然丁乙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无视这些变化，当它们不存在，他必须要搞清楚自己当初在接受冷冻实验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自己面临如今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