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太空》0124

    0124
    “程亮，舰艏对准它！马克，你锁定就发射！”与飞船的通讯请求等了小一会儿才被接通，信号刚一接通，文静急促下令的声音便传到了地面，看上去他们在太空中并不悠闲。
    “你们那儿什么情况？”需要“雷霆号”提供轨道支援，却不想他们似乎也陷入了苦战，这对地面人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一艘异族星舰过来了，也许它们是打算来接走被你们击溃的地面部队！但是现在优先攻击了我们！”文静一边回答，一边指挥着“雷霆号”与异族星舰交战。
    丁乙知道“雷霆号”现在状态可不怎么样，虽然舰体目前还没有受到损伤，但是弹药消耗严重，八成以上的导弹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掉了，现在又对上另一艘异族星舰，他们的胜率并不算高。
    “先导舰队在干什么啊，就这么几艘异族星舰，还能让它们跑回来！”和丁乙一起收听消息的还有其他人，伯明翰少校听到说一艘异族星舰回到尤鲁尔星轨道后，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增加一艘异族星舰，会带来多少不确定因素，还不好说，但原本计划中的轨道支援，至少在“雷霆号”摆脱或解决掉对方前，是不可能获得了，而且原本主力被消灭而溃散的异族军队，也会在星舰增派的指挥官命令下重整，它们现在肯定打不过人类大舰队，却依旧能在舰队抵达前，做一些让人类痛恨的事。
    “马上通知殖民地方面，提醒他们小心异族军队最后的反扑！”已经反应过来的伯明翰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且安排他们能做到的应对方案，“再通知所有人准备，带上所有东西，我们可能得先离开这个农庄，换一个地方隐藏自己和战利品了。另外，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先导舰队，他们既然已经向尤鲁尔飞来，也会派出一小队飞船充当前锋，如果能联络到他们，应该能为‘雷霆号’争取到支援！”
    另一边，丁乙也中断了与“雷霆号”间的通讯信号，“雷霆号”现在正忙着与一艘比它大上好几圈，火力也更猛的异族星舰进行周旋，已经了解到“雷霆号”的麻烦后，再继续打扰他们战斗就是在谋杀他们了，他当然不会再去提什么地面需要支援的要求。
    “星际时代，果然还是制宇权最为重要啊。”看着光影消失的通讯器，丁乙自语起来，“不管个人再怎么能打，面对一艘星舰时，依旧十分无力。我要不要以后也学学星舰指挥，也去搞一艘星舰呢？现在看起来，只当个普通农夫、工人什么的，好没安全感啊。”
    石磊在一边听到了丁乙的自语声，他以前也和丁乙谈起过未来的打算，对此并不感觉有什么奇怪，反而随口附和了两句：“买一艘星舰的难度，都比当上一名星舰舰长容易一些，至少那对人的天赋没有要求，但是想当一名星舰的舰长，你得多拿几个学位才行。不然联邦、帝国这样的势力，干嘛要搞无人舰？不就是好的舰长一直难求嘛。”
    “那我也可以买一艘星舰，全新的也好，退役二手的也罢，然后雇一个舰长不行吗？”丁乙翻起了白眼，以他现在掌握到的知识量，想拿到这个时代的学位，还得是好几个专业的高端学位，对他目前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比起这些，对我来说，攒够能买到一艘合法星舰的信用点才是关键。”
    “如果你是军人，有足够的学位，星舰反而不是问题，军方会为你配星舰的。可惜你不是。”石磊耸耸肩，话题一转，“我们现在怎么办？跟着特遣队一起换地方躲起来，等待救援，还是去太空港看看情况？”
    “你问我？”对于石磊的问题，丁乙自然很惊讶，“你不是军方的人吗？怎么行动应该服从军方安排吧？”
    “但我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啊。”石磊摊手道，“特遣队看似是来撤离我，但其实他们只是来监视殖民地情况的，我能不能安全撤离，并不是他们的任务，他们也不关心，只不过是那些异族对殖民地展开全面攻击的时候，我自行撤离时正好碰上了他们，才临时组队一起行动，在他们眼里，我是算在施耐德派系的人。”
    “那你留下来，守住那个石头人，好歹那也是我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要到手的。”丁乙看了一眼石磊，指着屋内方向说道，“我一个人去一趟太空港查看情况，不管异族残军有没有袭击那里，我也不会出手协助，只是观察情况后就返回。就像伯明翰少校说的那样，我们为这里的殖民者做的够多了，我们本就不欠他们什么。”
    “虽然……”丁乙又看了看屋外某个方向，“在见到那里面的一切后，我们的心始终无法真正的平静下来，哪怕是特遣队这些终日刀口舔血的人也是一样，大家都只是用理智在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绪而已，但我们也都知道，这些资料的重要性超过整个殖民地的人类，保住这些资料，才能在今后保住更多的人命。所以大家内心其实都很矛盾。”
    “你不是军人，又是内环世界出身，可能不太了解边境军人的想法。”石磊知道丁乙说的所谓看到那里面的一切是什么，他说道，“他们可能会因为看到那样的景象后，会因为人类的情感而对异族产生一时的愤怒，但时间一长，冷静也好，麻木也罢，却终究会习惯接受这一切。另外，如果尤鲁尔是亲联邦的殖民地，这个感觉的持续时间可能会长一些，但尤鲁尔是一个企图独立的殖民地，边境军人对他们始终生不起多少亲近感，所以也就别指望军人会对本地殖民者有多少同情心了，那些稀少的同情心也只是因为大家都是人类才产生的，并不是因为他们是联邦公民，所以想要特遣队的人用生命去保护这些殖民者，不太可能。在边境，人命很值钱，又很不值钱。”
    丁乙也明白石磊这话里的意思，星际时代都还有人口买卖，光辉帝国也时常会跑到联邦境内劫掠人口，人类就像是商品一样，人的生命自然有自身的价格，但战争爆发时，交战双方又从不顾忌殖民地上的平民生命安全，只要有机会，就会对对方殖民地星球展开轨道轰炸，灭绝上的所有生命，所以人的生命又如此低贱。
    乔伊·施耐德博士也常对丁乙说，这个时代，人类看待同类的生命，可能是最淡漠的一个时代。
    丁乙自认三观还算正常，哪怕性格受到身体变化的影响而更加激进和好斗，但他自认为他对于平民生命的看法，应该和当初一样，没有太多变化才对，但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并不对，对于这个时代的平民伤亡，甚至被异族如此残杀，他心中所产生的怒意，却很快消失，理智一直存在他的脑海，他不会因为那一股愤怒就冲出去和异族血战拼命，而是会去策划那些没有下限的战术来大量消灭异族，哪怕计划会导致己方人员也出现大量伤亡也一样。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会变成机器一样的东西，没有正常感情，没有情绪波动，一切思维方式就只是如何杀死目标，这个变化让他震惊，如果不是看过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穿戴动力服时也有实时监控身体状态，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谁给改造成机器人了。
    虽然他也曾恐惧过自己变成那样没有感情的东西，但随后他就发现，只有真正进入到战斗厮杀中时，他才会进入这种所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状态，平日里却不会如此，也这才多少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尽管这个状态也并不怎么令人安心就是了。
    “放心，我只是去看一眼就回。”知道石磊是在担心自己名义上是去观察殖民者们的情况，实际上却是去救援那些人，丁乙只是笑笑，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能到太空港那里后，看到真有异族袭击殖民者，他可能会头脑一热冲上去与异族军队作战，但当他进入战斗状态后，却又可能会因为强行进入理智状态判断自己强行参与战斗并不利于今后的活动而退出战斗。
    所以，石磊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因为丁乙自己也控制不了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丁乙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对自己能随时保持某种理智状态而感到高兴，还是对自己连情绪控制都不是自己地而感到悲哀。
    “你怎么过去？”既然丁乙说只是过去看一眼情况，石磊也没有劝说什么，直接说起正事来，“定居点周围原本就是平原，‘雷霆号’摧毁导弹阵列的时候，冲击波顺便也将城市周边地形又平整了一遍，所以那个地方现在没有任何遮掩物，你不管是搭乘载具还是跳跃前进，都会很显眼，尤其是现在到处都可能游离异族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我记得‘雷霆号’提供的装备里，有几台高速摩托吧？”丁乙想了想，询问道，“好像还是悬浮式的？”
    “没错，有四台，不过那些悬浮摩托因为没有防护，速度过快在城内不好操控，所以上次行动大家都没有用过。”石磊回答道，“你打算使用那些东西？”
    “我看资料上写着，那些悬浮摩托速度很快，最高能达到时速500公里，这在地面行动中，已经算是很快的载具了，所以我打算用它们快进快出。从这里到太空港，也不过一百多公里，用悬浮摩托就算开慢点儿，来回也不超过半小时，就算被人发现了行踪，除非对方有飞行器，不然也追不上我。”
    “它们的光束能追上你，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被那些连辅助瞄准系统都没有的胡狼人给射中。”石磊耸了耸肩，“我带你去车库。对了，你要不要换套动力服？重型动力服有些过重，可能会影响到悬浮摩托的性能。”
    “所以我才说就算开慢点儿也没关系。”丁乙笑笑，跟着石磊向车库走去。
    重型动力装甲服确实很重，做为轻型的高速载具，要让悬浮摩托载着连甲带人一吨多的丁乙行动，也着实不容易，悬浮摩托的速度甚至被压到刚好时速两百公里，就这样，原本能飞到十米的悬浮极限高度，现在也只能离地一米，这还是因为这些悬浮摩托同样是被施耐德团队强化过后的结果，型号原本的设计配制情况只会更糟。
    对于丁乙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又不是开战斗机，两百公里的时速对于他这个驾驶新手来说，还属于以他的技术能控制的级别，再快一些他就没什么把握了，当初他使用过的私人交通工具，也就一辆最快能跑四十公里时速的小电驴，醒来后也不曾亲自驾驶过这个时代任何一种交通工具，对于自己能不能开好这些动不动就是时速几百公里起步的交通工具，他心里还真没底。
    好在悬浮摩托的驾驶相当智能化，悬浮高度也被丁乙自身重量压得很低，就丁乙看来，和当初他骑过的小电驴没有太大区别，就是速度快了很多，但在他现在那远超当初的神经反应面前，这点增加的速度，他觉得自己还驾驭得住。
    刚开始，丁乙还是全程保持着警惕心，小心提防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敌人，但他驾驶着悬浮摩托走了大半路程后，没有任何情况出现，让还没有完全习惯战斗的他多少也放松了一些。
    远处，已经能看到殖民地定居点方向升起的黑烟，虽然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但导弹阵列爆炸后所引发的火灾，并没有完全停歇，忙于自救的殖民者们，也没有额外的精力去处理那些没有贵重物品存在的起火点，他们只能优先去扑灭有生存物资和工业机械存在的火点。
    对于这个自己早就知道的情况，丁乙也是爱莫能助，他一身的装备全是用来放火，可没有什么灭火的，虽然以前也常听说用某些爆炸物可以灭火，但他并不具备这种知识，所以也只能看着殖民地居民们自己处理自己的火灾。
    何况他也不会进城，就更别提去太空港了。他的计划，就只是在首府定居点附近，找个地势高一些的地方，远远观察定居点的情况就行，放无人侦察机过去也可以，但他本人是不会接近殖民者的。
    再说了，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收到特遣队传来的消息，联邦前锋侦察队一个小时内就会抵达尤鲁尔星轨道，到那个时候，不管再出什么情况，都会由联邦军来处理，他就只是一个看客，一个过客而已。
    会来这里观察情况，也不过是他自己那点儿良心的作用，否则按伯明翰少校的意思，他就连过来观察一下情况这件事，都没有必要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