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飞还在不甘心地询问身份,就像是失败后最后一刻的垂死挣扎。
他现在像极了海滩上的螃蟹,被人制住了双钳,无法再张牙舞爪,可是仍旧有着从前的威风凛凛,让人不由得提防。
面对这个问题,洛安城觉得有些不屑,背着身说:“你到现在居然猜不出来,还要问我,真是愚蠢之极!”
这么一提醒,白奕飞却似是恍然大悟的模样,眉心跳动,嘴里喃喃自语:“是你们……怪不得,我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输。”
他的眸子转动,忽的看向叶珣,厉声质问:“你肯定早就知道,是不是!”
虽然是询问,却似乎早就肯定的答案,只是语气声嘶力竭,听得出最后的怒吼和喑哑中,藏着多少的愤怒。
叶珣抿抿唇,随即微微点头,像是听到了一句再友好不过的问候。
然后俯下身子,低声说:“你自诩聪慧,连智谋也觉得高我一等,可是瞻前不顾后,惹了最不能惹的人,还是乖乖等着最后的结果吧。”
这话无疑是承认了,叶珣早就知道了身份,即使是看着白奕飞越过禁区,也不出声提醒,其用心可以预想的到。
白奕飞此时面如死灰,他知道,最后一次可能性已经被掐灭,在还未形成火苗时就已经被扼杀了。
又想起昔日的作为,曾经和叶珣同为暗影,到现在结果却大不相同。
自己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而明明一同做了错事的叶珣,却因为游走在边界线,而没有受到惩罚。甚至此刻,还踩到了自己的头上。
白奕飞觉得自己可悲,又不禁觉得眼前的人可恨,内心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似是要冲出体内,燃烧尽最后一刻的精力。
见白奕飞已经没有了最后的价值,还接受不了失败的事实,洛安城内心鄙夷,连一个字都懒得向他说。
移开目光,转向叶珣问:“确定了吗,他到底知道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这句问话,在场的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把注意移过来。
尤其白乐明更是竖起耳朵,认真等着最后的结果,似乎这一刻是对于自己的审判,也是内心多年来的救赎。
只是可惜,叶珣口中的答案,却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接受的。
“他不知道,救出来之后怕他再次说谎,我们用了反间计。不过经过我再三核实,他的确不知道当年那个失踪孩子的下落。”
众人不由得惋惜,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白奕飞为了逃脱,而编织的谎话而已。
不过叶珣说到“失踪”两个字的时候,眼光变得奇怪,还莫名向白乐明所站的方向瞥过去,充满深意的看了一眼。
不过,白乐明正因为这话的打击而感到不可置信,所升起的希望再次落空,只觉得像是老了十岁。
显然没有注意到周边气氛的变化,连这眼神也没有看到,只是在内心的悲痛中无法自拔,一如当初孩子消失时的情景。
洛安城淡淡扫视了一眼,内心已经有了分辨。接着叹了口气,好像没有了想继续问话的打算。
等他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了,才微微眯着眼睛问白乐明,“未免多生事端,人我会继续送回监狱,您应该没有意见吧。”
现在没有因为逃狱而引起巨大的波澜,牵扯到白家和洛家,已经实属万幸。
白乐明之前还沉浸在谎言中,现在因为被欺骗的愤怒久久不散,对白奕飞的怒气简直达到极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哪怕就是现在白奕飞被打的半身不遂,恐怕他也只会装作视而不见,还会赞成洛家的所作所为,能弥补上越狱这个漏洞。
当下白乐明立即说:“我当然没有意见,承蒙这次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我会立刻遵守承诺,也会立刻撤回律师,公平公正的审理下个月十号的案件。”
“那就好,现在白家的困局,也不必太无忧心。你我都是商人,哪里有稳赚不赔的,等过了这段时间,股价自然会慢慢回升的。”
白乐明听了此话,知道洛安城有放过的意向,不由得心内感激,口中拜谢几句,转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连一丝多余的目光也没有施舍给白奕飞,像是完全当作是陌生人似的。
在白乐明的心里,最重的是白氏家族的企业利益,其次是家人。不过在家人中,现在已经没有了白奕飞的位置。
现在这个儿子的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了。哪怕他再能巧言善辩,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也远远不能遮掩住犯下的过错。
只是白奕飞不同,或许是明知这是最后一面,所以死死的盯着这个父亲。
大概是想看透就二十多年来,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的亲人,现在究竟是用怎样的姿态审视着自己。
不过白奕飞是等不到了,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些一连串的所作所为,已经突破了父亲最后的底线,彻底割断了亲情。
从前他对这东西是最不屑的,恨不得从未和白家有过关系。可是现在所有的心血一旦落空,竟然无比怀念起从前幼稚的时候。
心里一动,居然朝着要上车的白乐明大喊起来:“那个孩子失踪是怎么回事,只有你最清楚,现在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白乐明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回过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住嘴,你谎话连篇,害得白家还不够吗!现在自食恶果,终究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哈哈,我自己做下的事,我自己会承担。可是你做下的是错事呢,老天就不会惩罚你吗?你这个不配为人父亲的家伙,迟早也会有报应的!”
白奕飞说到最后,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双目浑浊,又哭又笑,面目表情不受控制,就像是精神混乱的人一般。
“他是疯了吗?”洛晚晴低声说。
洛轩然回答,“好像是,或许是因为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刺激,失去的东西太多,无法承受所以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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