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579章 怀疑

    雅西夫人的庄园很大，房子院子也多，侍女带着她转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转到她住的小楼。
    “小姐，此楼名唤碎月楼，以前就是小姐您居住的地方。”
    月娇解释着，领着她往里头走去。
    一座楼空间自然是宽广的，虽说是以前杜琳琅居住的地方，但走失之前，杜琳琅才多大，十几年都不在这里住，本该荒废的了，但陈沐沐目之所及，东西全都是崭新的。
    茶具案几之类的东西，也都擦得铮亮，楼里空气清新，走道整洁，看得出来是经常打扫的。
    陈沐沐点点头，赞许道：“夫人对女儿还挺用心。”
    “小姐走失后，夫人几乎天天都来这边转。虽说不住在这里，但每每有新鲜稀奇玩意儿，夫人都让往这边送来，洒扫之类的，更是必须一日三次。”月娇看了她一眼，有些怯弱说道，“小姐，不论你这些年过得如何，既然来到夫人身边了，就别再气恨她了，夫人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顿了顿，“外人看起来，道是夫人强势风光，在杜家备受重用，身份尊贵，其实小姐不在的日子里，这十几年来，夫人都没有吃过一顿好饭，半夜也还经常被噩梦惊醒。”
    她低声道，“小姐，若是可以，请对夫人好一些吧。”
    陈沐沐有些诧然，她没想到作为一个侍女，居然还真对雅西夫人这么忠诚。
    要知道前头她才鼓舞月娇爬墙。
    不过主人家有忠仆，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陈沐沐也不费心力挑拨了，只是淡淡点头。
    “我尽力。”
    不管雅西夫人认她的原因是什么，毕竟雅西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两个可怜的人，是可以相互取暖的。
    还可以一起……谈谈人生。
    月娇听得这话，神色放松下来，勾唇道：“如此，奴婢先谢过小姐了。”
    跟她道谢？
    侍女让她对“生母”好一些，她同意了，侍女道谢？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仿佛侍女才是雅西夫人的女儿，她才是外来者？
    ……虽然，她还真就是个外来者。
    小楼坐北朝南，光线好，通风好，装饰大气优雅，金碧辉煌，一眼看过去，心里就很受用。
    小楼里还有不少婢女，月娇是雅西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自然也是忙碌的，将她送到地点后，便离开去跟雅西夫人复命了。
    没有人在身边监视，陈沐沐倒是更轻松。
    在小楼里转了好一会儿，将周边的环境熟悉了，便回到“她的”闺房休息。
    推开房门，屋里雅致的陈设便暴露在眼帘中。
    壁画美丽，香烟袅袅，走进去，如同置身在仙境之中，极为舒适。
    侍女们很听话，她让她们各忙各的不要打扰她，倒也没有人上来叨扰。
    在陌生的人，陈沐沐素来是警惕的。
    但一天下来精神紧绷，如今环境舒适，便不由得犯了困，躺在床上打算闭眼小憩。
    才刚躺下，屋顶一阵窸窣，掉下几许灰尘。
    陈沐沐立马睁开眼睛，刚好看到苏岩肥胖的脸以及圆溜溜的躯体。
    赶忙坐起身来，有些好笑道：“真难得，你都这么胖了，还能爬上屋顶，你就不怕掉下来？”
    “怕。”苏岩叹气，幽怨看着她，“都怪你，要是你早点把我的毒给解了，我至于这么束手束脚的吗？过来找你，还偷偷摸摸爬墙，都快摔死我了。”
    这话陈沐沐也就是听听而已，并没有往心里去。
    苏岩虽然中了毒，但已经解开一半，虽然体型还是那么庞大，却已经恢复了一些内力。
    也就是说，他爬个墙什么的，一点都没问题。
    陈沐沐莞尔一笑：“你还知道自己中毒了。”
    顿了顿，“你过来做什么？”
    “看你好不好。”苏岩说道，“我离开的时候，瞧你面色挺难看的，怕你被雅西夫人关起来。”
    “想象力挺丰富。”陈沐沐撇嘴，“没这回事，我现在是杜雅西的女儿呢，杜家的千金，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着呢。”
    “可你不开心。”苏岩说道，“你似乎并不想认雅西夫人做母亲。”
    这不是认不认的问题好么，而是是不是雅西夫人的女儿。
    陈沐沐瞥他一眼，沉沉一叹：“苏岩，你心里怕也是清楚的吧。”
    “清楚什么？”苏岩眼眸闪动，“我只知道你现在不开心。”
    “雅西夫人不是我生母。”陈沐沐看着他的眼睛，“你心里一定是有数的。”
    苏岩沉默：“你凭什么这么说？”
    “直觉。”陈沐沐说道。
    苏岩顿时气乐了：“直觉这玩意儿素来不靠谱，你这么回答，是不是太过于敷衍了？”
    “是有点敷衍。”陈沐沐轻笑，“但也是事实。”
    苏岩哼了一声，“那你这么说，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陈沐沐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雅西夫人不是我母亲，对不对？”
    苏岩抿嘴，“这个话题你问我没用。”
    “有用。”陈沐沐轻笑，“只要你愿意说，我便愿意信。”
    “这让我压力可大了。”苏岩睨她，“万一我说了假话，在骗你呢？”
    “那我也认了。”陈沐沐笑眯眯的，“不过，你会骗我吗？”
    “本来有这个打算，但你这么问了，我也不好骗你。”苏岩摇头，神色有些无奈，“你说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难缠的，都把自己折腾坏了。”
    “别说那些虚的。”陈沐沐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回答我的问题。”
    “应该不是。”苏岩踟蹰说道，“你长得不像杜雅西。”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应该。”陈沐沐不悦。
    “我也不是很清楚。”苏岩莞尔，“你知道，玩情报我是比不过秦天漓的，秦天漓都不清楚的事情，我怎么会那么清楚，当然一切都是猜测罢了。”
    “猜测便猜测吧。”聊胜于无。
    陈沐沐双目注视着他，没错过他任何一个神色，“那我是谁的女儿？”
    “肯定是女人的女儿。”苏岩嘻嘻笑，揽住她肩膀，“别那么在意了，反正你已经长大了，谁生了你又抛弃你有所谓吗？你又不会真心去认她。”
    苏岩倒是了解她，她确实不会想着去找生母。
    当初抛弃了就是抛弃了，在被抛弃那一刻，关系便断了，她没有任何奢望。
    小时候可能还期待找生母，渴望母爱，她现在可是个成年人，还能养活自己。
    找生母做什么，找虐么？
    但是，“我不认她，别人会认。”
    从身边出现的人一个个朝她身世下手来看，即使她不想找回生母，那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这一层关系在，她就是局内的人。
    既然无法脱身，不如迎流而上。
    “你倒是看得通透。”苏岩唏嘘一声，“即使如此，你还问我做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的。”
    “没有。”陈沐沐歪头看他，轻柔一笑，“我只是个弱质女流，又没有什么通天手腕，你也说了某些事情连秦天漓都不清楚，我又有怎样的本事，能够未卜先知？”
    苏岩嘴角一抽：“所以，秦天漓跟你都不清楚的事情，我比你们都厉害？”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陈沐沐笑眯眯地看着他，“而我相信在这一块，是你的长处。”
    “可我不信我自己。”苏岩答道。
    “我信就够了。”陈沐沐眼眸微微眯起来，“你是实话告诉我，我生父生母是谁？”
    苏岩显然不愿意说：“陈丫头，我们才认识多久啊，即使是在京城，咱们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我连你爱吃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别提你的身世了。”
    “编，你继续编。”陈沐沐那没好气白他一眼，“我陈沐沐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是有数的，若非我有了怀疑，会这般问你？找理由还是找个靠谱的。”
    苏岩扶额，无力往椅子上一坐，端了桌面上的茶壶，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眸闪烁，默了默，面色凝重道：“丫头，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确定，不能说。”
    “不确定又如何。”陈沐沐笑盈盈看着他，“咱们什么关系，谁跟谁啊，你知道的事情跟我知道的没有多大关系，我这人嘴巴严，又不会很冲动，你跟我说应该放心，毕竟秘密太多憋在心里，是会把自己憋坏的。”
    “你还真是会说教。”苏岩摇摇头，“道理我说不过你，但这事儿，我还真不能说。”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都有。”苏岩默了默，弱弱补充了一句，“最主要还是，不能说。说出来的话，你我都有麻烦。”
    “那么。”陈沐沐深深凝视着他的眸子，“我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小公主？”
    “噗——”
    此时苏岩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没含住，扭头喷了出去。
    他也顾不得狼狈的模样，错愕抬眼，跟她对视。
    “你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陈沐沐原先也是猜测，但看到他慌乱的神情，心里却又肯定几分。
    “你甭管我怎么有这种想法，你只管告诉我，唐太后那传说中被狸猫换太子的倒霉公主，是不是我？”
    苏岩身子紧绷，僵坐在原地，沉默良久，道：“我不愿意骗你，或许你的猜测未尝没有道理。”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沐沐心头一动，脑海中隐隐浮现某种猜测。
    “我确实不是唐太后的真正女儿，哪怕还在丞相府当郡主时候，也不是唐太后的女儿，她亲近我，一则是想吊着苏护国，二则我身上确实有几分小公主的影子。”
    顿了顿，“再则，她身处深宫，纵然手握大权，许多事情也不能亲自去做，她需要一个劳力。”
    陈沐沐诧然：“所以你是她在放在宫外的眼线？你是唐太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