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575章 是他们？

    对于这话，陈沐沐心里不屑，面上却还是一派天真和好奇。
    “那夫人可还记得她的模样？”
    “她被拐走时候，不过还在襁褓中。”雅西夫人苦笑，“我如何记得她的模样。”
    “那实在可惜了。”陈沐沐唏嘘，“没有任何特征，只怕将来夫人遇到了令千金，约莫也是不认识的。”
    “不可能。”雅西夫人笃定摇头，“我自己的孩子，十月怀胎，她身上每一处我都看过，若我的女儿真切站在我面前，我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那令千金真是好福气。”陈沐沐笑道，“那便祝夫人早日寻回令千金，合家团聚了。”
    “承你吉言。”雅西夫人轻笑，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笑容温和慈善，带着母亲的暖意，“说实话在，你这丫头长得还挺像我的，年纪也对的上，若不是知道你有父母，只怕我都会以为你是我女儿了。”
    来了。
    陈沐沐心头咯噔一跳，眼眸流转，却是不肯配合承认，只是笑了笑：“得夫人这般错觉，也是小女子的荣幸，不过小女子出身布衣人家，实在高攀不起杜家，夫人这话都折煞我了。”
    “世间人皆平等，杜家不过是比你们多有几个钱，和你一样，依然是活生生的人，谈何高攀。”雅西夫人莞尔，“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小小年纪，便论起阶级辈分了。”
    “实在是从小到大，生活给的磨砺太多，即使不这么认为，也被迫学会看清。”陈沐沐轻笑，眉眼间有过一缕落寞，“我本来就是穷人家的孩子，生活在最底层，看到的东西也更多。”
    “可怜的孩子。”雅西夫人不忍，“从小到大，你受到不少苦了吧？”
    苏岩自陈沐沐进大厅之后，除了跟她打声招呼，便没有事情可干，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上座两个女子飙戏，看着看着，便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眸流转，挑事说道：“陈沐沐，我记得你好像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这个只会拆自己人台阶的小伙伴！
    专门拖后腿的！
    陈沐沐嘴角一抽，却还没找到话头，雅西夫人已经怔愣愣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众多复杂，问道：“陈丫头，你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被小伙伴捅刀，再痛也得认。
    陈沐沐轻叹一声，神色很是苦恼：“我也不知道。”
    瞅着雅西夫人那张期冀的脸，神色怅然，“自从记事起，家里就特别贫困，经常吃一顿没一顿，忙忙碌碌只为生计担忧，后来我爹为了糊口，多弄几个赌博的钱，还把我卖给了别人，那样的环境下，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虽然外头也有些风言风语说我不是我爹娘的孩子，是捡来的，但不论是不是捡来的，我的生长环境已经注定了，再纠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既然我在陈家长大，便是陈家人，不论是否亲生，都是陈家人。”
    “是个孝顺的孩子。”雅西夫人感慨着，情绪却是有些激动，问道，“所以你不曾在意过自己的身世，也不想探寻自己的生父生母？”
    “算是吧。”陈沐沐点头，“都被抛弃了，还找他们做什么，自找没趣么？何况在我心里，陈家才是我的家，那爹娘，就是亲爹亲娘。”
    这么动人的话，却是让雅西夫人嘴角一抽，问道：“哪怕你那个爹，把你给卖了，你也不介意？”
    “介意啊。”陈沐沐答道。
    ……所以陈塘被人弄死的时候，她半点都不伤心难过。
    唔，她本来就是外来人，陈塘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伤心是正常的。
    她是觉得，身体的主人，那个陈沐沐也应该不伤心。
    从小非打即骂，长大了还没卖给别人糟蹋——尽管陆家母子对她还不错，但卖出去了，就是不管死活了，若是陆家母子是凶恶之辈，只怕她都给人玩死了。
    心头掠过当时她看到陈塘和陈二狗时候的画面，情绪还是很平静。
    罪是陈沐沐受的，果是陈塘吃的，她一个外来客，本就跟她没关系。
    帮助陈塘收尸，算仁义尽至了。
    “但即使介意，他也是我爹，生养之恩，不能忘。”
    下方的苏岩眉头挑了挑，往嘴里丢进一粒花生米，饶有兴致看着她表演。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插刀。
    雅西夫人手指轻颤，面色略略发白，“其实你不是感恩你养父养母，你是在憎恨生父生母吧。”
    “应该憎恨的。”陈沐沐点头，“都说虎毒不食子，刚出生的婴儿，怎么着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血浓于水，却这样抛弃了。若有亲生父母，我应该是有怨恨的。”
    “所以纵然你心头疑惑自己的身世，却从未去寻找？”雅西夫人问道，这一次，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没必要。”陈沐沐耸肩，“平民老百姓日子过得艰辛，只要能糊口度日即可，哪有那么多矫情的空间，生养父母，着实没必要分得仔细。”
    “你……”雅西夫人神色激动，正待说些什么，大厅入口匆匆忙忙走过来一名侍女，对雅西夫人说道，“夫人，贵客到了。”
    雅西夫人神色一僵，默了默，很快将表情的变化掩了下去。
    “请他们过来。”
    陈沐沐一直瞅着雅西夫人的神情，见那贵客能让她反应这么大，心头的疑窦更重了。
    眼眸闪烁，却也知道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襟危坐起来。
    贵客到，自是不能怠慢，侍女不过下去须臾，便把贵客请了过来。
    “雅西夫人，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贵客还没见到影子，便嘻嘻哈哈发出了活络的声音。
    声音磁性优美，带着男子独特的厚醇，如一坛佳酿，无端醉了人心。
    陈沐沐听得这声音，身子却是一僵。
    扭头去看苏岩，苏岩虽然隐忍，神色也透出了些许便秘的难看。
    ……这声音，很熟悉。
    熟悉得两人在这个地方听到，都不由得身上起毛。
    因为这个人是——
    秦天漓。
    冤家路窄啊。
    陈沐沐扶额，心头暗叹接下来的戏更精彩了。
    声音传播比人的脚步快，但人的脚步也不至于太差劲，秦天漓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便现出了身影。
    同时，他身侧的女子，也一同暴露在众人视线下。
    ……风灵惜。
    陈沐沐虽然早有预料他们会一起出现，这会儿看到两人，还是不由得有些牙疼。
    眸光瞥向一侧的雅西夫人，眼眸流转，嘴角暗暗一扯。
    果然是不简单的。
    风灵惜和秦天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让两人都有些懵。秦天漓自持身份还好，风灵惜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瞪大眼睛，往前几步，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沐沐，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行踪，难道都得跟两人报告么。
    陈沐沐暗自哂然，面上微微一笑：“是雅西夫人救了我。”
    至于这个“救”，时间对不对得上，会不会让人误会，她就不管了。
    风灵惜目光顿时掠向陈沐沐身侧的雅西夫人，雅西夫人神色沉稳慈祥，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便是默认了。
    风灵惜何等活络之人，立马露出欣喜和感激之色，对雅西夫人深深鞠了个躬。
    “多谢夫人搭救，若非夫人，只怕我和沐沐这次失散，就是永远再也见不到面了。之前看到沐沐太过于惊喜失了态，还请夫人见谅。”
    雅西夫人自然是见谅的，两个小辈，她还不放在眼里。
    淡淡笑了笑，目光瞥向陈沐沐，有些好奇：“你们是陈丫头什么人？”
    陈丫头？
    风灵惜和秦天漓飞快对视一眼，风灵惜神色轻松，对陈沐沐报以友好一笑。
    “我们是沐沐的好友，这次是一起来江北的。”
    “也是。”雅西夫人颔首，“听得陈丫头口音，想来是南方人物，这会儿到江北来，我还说她怎么这么突然，两个人是怎么历经千难万阻到达的，原来还有同伴。”
    抬手示意秦天漓和风灵惜落座，从容笑道，“你二人本就是本夫人的贵客，如今又跟陈丫头是朋友，我等缘分也是深刻了。”
    “夫人说的是。”秦天漓应道，因为雅西夫人的提醒，目光终于落到一侧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胖子苏岩身上，问陈沐沐道：“这位也是你的同伴么？”
    秦天漓生性多疑，听他这话意思，应该是认为苏岩把她拐走了。
    他没有认出苏岩来。
    不过苏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陈沐沐懒得给他洗白，就假装没听懂，颔首。
    “是的。”
    秦天漓看着苏岩的目光顿时深邃下来，道：“看不出来小沐沐的人缘，一直这么好。”
    被陈沐沐无形中黑了一把的苏岩：“……”
    沉默喝着小酒，两眼不看窗外事，把舞台让给众人。
    秦天漓和风灵惜本就只是关心陈沐沐，见苏岩态度冷漠，其貌不扬，纵然心头疑惑，也没急于表现出来，注意力又回归到雅西夫人和陈沐沐身上。
    秦天漓拍了拍手，有婢女端着一个盒子上来，他看着雅西夫人，轻笑道：“素闻夫人喜欢各种稀奇小玩意儿，这次匆忙拜访，也没寻得好东西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