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467章 同流

    陈沐沐有些无语，默了默，道：“道长，你现在贵为国师，这么撩我，我心里有点慌。”
    她难得的认怂，让潇湘子神色一噎，而后瞥她一眼。
    “陈姑娘，你且放心，本座乃是方外之人，绝对不会沾惹世俗情爱的。”
    “这就好，这就好。”陈沐沐松口气，“看你说得一本正经的，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
    潇湘子嘴角一抽，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两眼，“就你这干瘪又没完全发育的身子，皇宫美女无数，哪个不比你亮眼，本座缘何偏偏对你情有独钟？”
    “这我怎么知道。”陈沐沐抿嘴，“刚才不是你自己说对我有亲切感的么？”
    “本座意思是，老乡见老乡，倍感亲切。何况如今想来，也就只有你和本座相对亲近了。”国师分辩道。
    陈沐沐斜他一眼，懒得废话了：“说人话。”
    虽说有国师这么一个亲戚对她而言极为有利，等于多了一个强大的后台，多个一道保命符，但她陈沐沐素来就不相信天降馅饼。
    还是降下来一个国师级别的馅饼。
    她不贪心，可不想还没吃到馅饼，就被馅饼给砸死了。
    自古以来无事献殷勤者，必定不怀好意。
    但同样的，不怀好意的接近者，对她而言未必都是坏处。
    得先把国师的目的弄清楚，她才决定要不要跟潇湘子同流合污。
    潇湘子见她不耐，便笑了笑，道：“可好奇刚才我为何把白云观的事情告诉你？”
    “不好奇。”陈沐沐干脆利落答道。
    “为何？”潇湘子有些诧异。
    他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她竟然还没半点好奇？
    是他的认知都错了吗？
    陈沐沐将他神情都收入眼中，轻笑一声：“因为你会自己告诉我。”
    潇湘子找她，自动给她说过去的事情，是潇湘子在求她。
    不管潇湘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占有主动权。
    潇湘子自己肯定是憋不住的。
    听得陈沐沐的话，潇湘子神色一噎，而后苦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虽然不舒服，但你这话，还真说对了。”
    陈沐沐但笑不语。
    说对了，那她将就不必废话，只要坐等潇湘子乖乖把事情说出来就好。
    气氛已经被戳破，潇湘子便也不拐弯抹角，双目直视她：“我来这京城，并非全是为了给百川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陈沐沐瞧得他神色认真，眼眸转了转，道：“你想查明白云观灭门一案？”
    “虽然我是方外之人，却也还是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潇湘子默了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那人杀了我那么多同门，若不查明真相报仇，我岂能对得住九泉之下的师门！”
    ……堂堂国师存在目的，居然是报仇？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大跌眼镜。
    陈沐沐嘴角抽了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那天我放了你，我毕竟跟白云观的案子无关，你总不能因为我是你老乡，便想拖我下水吧？”
    她叹口气，语重心长，“实话说，兄弟，这有些不厚道了。”
    潇湘子瞥她一眼，默了默，而后扯唇笑了。
    “与我合作，于你而言未必没有好处。”
    “哦？”一听到有好处，陈沐沐的情绪顿时被调动起来，“说来听听。”
    “你们离开杏雨村之前，杏雨村里发生过好几起命案吧？”潇湘子问道。
    陈沐沐神色一凝，想到那天在村里看到的残忍血案，手指不觉曲成拳头。
    “你是说，那些人的死与你们白云观人的死，乃是同一个主谋？”
    潇湘子点头：“若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同一个主谋的。”
    “应该？”陈沐沐微微眯起眼睛。
    虽然她讨厌这种不确定的词眼，但这种事情难以寻求真相，有一个可查找的线索便已经极其厉害。
    “但凡同一个主谋，几个案子之间必定有着某些必要的联系，你发现什么了？”
    潇湘子不答，只是眉头一挑，带着几许玩味看着她：“怎么，有兴趣了？”
    “自然是有兴趣的。”陈沐沐眸子闪了闪，“那样残忍的命案背后，主谋心思歹毒，能够轻而举取杀害我同村的村民，未必不会连累到我，这样的人一日不抓，我们便都一日不得安心。”
    潇湘子闻言唇角上翘：“还当你是怜悯同村那些村民，要替他们报仇呢，却不想原来你考虑的只是自己。”
    “死的那几户人家对我不好，甚至对我和兄长他们一家百般欺压，我自己都诅咒他们，何许怜悯他们。”陈沐沐淡淡说道，并没有因为潇湘子的话而惭愧，坦然看着他，“而你想替白云观那些人报仇，抓出幕后真凶，未必没有你自己的考量在里面。”
    潇湘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是转了个弯。
    “你若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他轻笑一声，“不过综合说来，本座确实是想把那些人抓到的，你难道不想？”
    “当然想。”陈沐沐眼眸流转，“只是那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我们找到他，未必就能对付得了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好过让他一直躲在背后暗箭伤人。”潇湘子敬她一杯茶，“查出那人后，即使我们对付不了他，也能堤防被他暗算。”
    他顿了顿，“本座以为，你也是不甘受制于人，处处被动的。”
    话尽管不好听，却句句戳进心底。
    虽然她一直想离开杏雨村那弹丸之地到外头闯一闯，却并不想用当初那种方式离开。
    被人大晚上刺杀，被一把火烧了屋子……
    若非她早有准备，他们还给自己留了一手，只怕现在她和陆锦丰几个早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那样狼狈离开，可不是为了逃命而已。
    短暂的认怂，是为了日后更华丽归来，将对手死死踩在脚底下。
    而不是继续那么认怂下去，继续被动到让人牵着鼻子走，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那些案子，不仅仅是潇湘子的心结，也是她陈沐沐的心结。
    静寂稍许，陈沐沐问道：“你这般跟我说话，对于那人的背景，你大抵有了方向吧？”
    而且不仅仅有方向，那人还存在一个叫他忌惮的身份——
    要知道潇湘子已经是国师了，国师乃是一国吉祥物，掌管祭祀祈福预言等事宜，权力虽不大于一些皇亲贵族，但若要较真起来，那些皇亲贵族除了小皇帝和唐太后，还真不是潇湘子对手。
    一句“不利于民，有伤国运”，即使是苏丞相，都得被唐太后扒去两层皮，然后被全百川的百姓赶出百川。
    所以如今的潇湘子犹豫踟蹰，不肯付诸行动，那么所谓的幕后之人，应当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陈沐沐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说那人，不会就是唐太后或者小皇帝吧？”
    潇湘子撇嘴，有些无语：“陛下和太后何等尊重身份，一声令下，有的是千军万马为其效劳，何至于用这种令人发指的手段。”
    她当然知道这两人不屑于用那种手段，毕竟天下已经掌握在手中，天下生灵性命尽归其管，想要谁死，不需要理由，一声令下，有的是官方通道名正言顺杀人。
    若是有渠道不用，还动用暗势力做出这等事情，那便是变态了。
    诚然，唐太后和小皇帝应该都不是变态之人。
    但万事没有绝对，经过潇湘子一话，便能真正排除了这两人的嫌疑。
    可如果那人不是唐太后和小皇帝，又有谁有那个本事，让堂堂国师也忌惮三分？
    潇湘子乌鸦嘴的本事一鸣惊人，指谁谁死，就算不死，还有唐太后跟小皇帝以及一国百姓给他当枪使，他怕什么？
    陈沐沐沉吟少许，问道：“那你怀疑对象是谁？”
    潇湘子不答，只是笑笑道：“本座如今已经贵为国师，一言九鼎，若没有充足的证据，断然不可随意开口，否则必定引起天大祸事。”
    陈沐沐：“……呵呵。”
    还跟她摆起架子来了。
    “你是什么人，有几斤几两，本姑娘还不知道？”
    装逼就装逼，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非要她把话说破，到时候得多难堪。
    事实上，陈沐沐的细心体贴还真是喂了狗了。
    潇湘子并不领情，瞟她一眼，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年不见，你又知道本座都有什么奇遇？”
    给点颜色还开染房了。
    陈沐沐嘴角一抽，顺着他的话道：“那好，你且跟我说说，这一年来你都遇到什么事情，得到什么好处，值得让人刮目相待的，说得对了，本姑娘便对你心服口服。”
    “真要本座说？”潇湘子捋着下巴的小短胡子笑得诡秘莫名，“女施主，有些话说破了可就不好了，比如你的来历之类，可愿意当做自己秘密藏起来的。”
    她的来历么？
    陈沐沐唇角轻扯：“既然不能细说，那便扯个边，透个底好了。”
    潇湘子抿口茶：“既然你坚持，本座便与你一叙。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你这一世的来历，还是上一世的来历？”
    等等，这一世，上一世？
    这话若说别人，肯定被人当成笑话笑死。
    但用在陈沐沐身上，却刚好符合她的人设。
    眸光闪了闪，强压下心头的震撼，陈沐沐说道：“你能看到别人的上一世？”
    “不能。”潇湘子莞尔笑着，一派仙风道骨。
    “不过本座却知道，你非这世间之人。”
    所以，她是神仙么？
    陈沐沐唇角扯了扯，正待奚落他两句，又听得潇湘子说道。
    “本座还知道，不属于这世间的，并非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