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456章 重伤

    “嗯。”
    黑暗中看不见表情,少年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几分无比的凝重。
    陈沐沐心头的不悦在这一简短的应答声中骤然消失,眼波流转,抬头努力去看陆尧的神色。
    “跟你受伤有关吗?”
    是因为他受伤了,没办法抱住她,所以得连夜把她送走才安心?
    “可以这么说。”陆尧应道,“所以,你还是去望江楼吧,莫要拖我后腿。”
    会不会说话,一片好心被这么说出来,好心都要变成驴肝肺了!
    陈沐沐翻个白眼,正要问话,前头忽然蹦出来个活人拦路。
    “谁在擅闯王府?!”
    声音有点熟悉,带着女性的娇软,还有一丝疲惫的嚣张。
    不正是白天跟他们怼上的绿衣女子琥珀吗?
    陈沐沐眉眼抽搐,无语朝前头看过去。
    夜色还是太模糊,她这种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半吊子功夫,没练到眼睛上,根本看不到前面人物模样。
    但看不清楚五官,模糊的轮廓还是能够看出几分来的。
    正是琥珀。
    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昨天不是刚挨了一百个板子,怎么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据她所知,普通人家的女子,挨个二十大板都能把屁股打得皮开肉绽,这一百板子下去,估计不死也只吊着一口气了。为什么这琥珀伤得这么清新脱俗,眨眼就恢复原样了?
    难道琥珀手中,也有那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
    对了,陆尧曾说过,琥珀原来是守卫圣药的侍女。
    她这般想着,那头琥珀也看到了他们模样,惊诧嚷了一声:“世子?”
    “本世子要出去。”陆尧声音冷冷的,带着几许的寒意,“你给我让开。”
    “世子。”琥珀声音里带着迟疑,“王爷曾说过,夜半行径,不论何种原因,都必须扣下。您此时出门,让奴婢好生为难。”
    这是威胁了?
    陈沐沐眼底掠过一丝讥讽。
    要知道抱着她的这位,跟她的性子一个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最恨的就是威胁。
    一个丫鬟,不管来历如何,竟敢蹬鼻子上脸要挟主人,估计陆尧是忍不了的。
    昨天就想都不想让人打了琥珀板子,今天急着赶路,哪里还会跟琥珀温柔?
    这女人,选择的时机总是不对。
    事实上,陆尧也如同那陈沐沐所猜一般,直接就炸了。
    他不废话,声音冰冷如同一把刀子,朝琥珀划过去。
    “我说了让开。”
    琥珀犹自犹豫,“世子,不行的,王爷有令,我等不得不从!”
    “好一个不得不从,这么说来,你便是要跟本世子做对了?”陆尧道,“我再问一句,你让还是不让?”
    “世子,不是奴婢故意为难您,您知道的,奴婢有令在身,也是迫不得已。”琥珀说道,“若是您不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奴婢怕是不能轻易放您离开的。”
    “本世子做什么,还要跟你解释,你算什么东西。”陆尧哂然一笑,袖子一扬,一股劲风倏忽而起,狂暴地朝琥珀扫过去。
    陈沐沐的视线不太好,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一道黑影在劲风席卷之下,惨叫一声呈抛物线朝远处抛了过去,而后重重落地,再也没半点声响。
    陈沐沐啧了啧有些干涸的嘴唇,小声问道:“那姑娘,不会是被你打死了吧?”
    陆尧继续赶路,声音冷漠不带半点情绪。
    “死了就死了,一个贱婢也妄想爬到主子头上,死不足惜。”
    这样冷漠的陆尧,又跟记忆中浑身杀气的陆尧重合到了一起。
    不近人情,不带人息,戾气缠绕,仿佛天生一把利剑,所向披靡,无情无义。
    可奇怪的是,这会儿陆尧明明身上是带着杀气的,她却没有那种被吓到的凛然错感。
    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明白他不会伤害她么?
    她陈沐沐交朋友的原则是,不管身世背景,不管行为目的,只要真心相待,必定就能得到真心。
    陆尧既不会伤害她,那她自然也就不必时时刻刻堤防被他暗害。
    不过,“你不是说杀了她会有麻烦吗?”
    “是有麻烦。”陆尧声音沉沉,带着无边戾气,“但杀了她,也不是不可。”
    只不过要善后麻烦一些罢了。
    陈沐沐靠近他心口,恍然也能他的心声,不由摇摇头。
    陆尧果然还是陆尧,骄傲得不可一世,嚣张得也叫人无语。
    也许他说的在京城可以横着走,未必没道理。
    想到这句话,陈沐沐不由想起昨日见到的鬼面人楚霖。
    “昨天楚霖把你带走,可有为难你?”
    “你不是知道了,他不敢杀我吗?”陆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陈沐沐眸光一凝:“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懂得楚霖不敢杀你?”
    这点分析,是她和陆锦丰共同的秘密,若他不是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无所不知。”陆尧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
    一路风风火火,耳边都是风刮过的声音,凌晨时候,温度最是寒冷的。
    陈沐沐被大风刮得脸疼,缩在陆尧怀里躲风,因此也没有开口。
    同样一张脸,陆锦丰的怀抱是温暖的,而陆尧的怀抱,却冰冷冷的,还带着几分血腥味。
    很浓郁,让她几乎忍不住作呕。
    陈沐沐有心想问缘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陆尧之前是帮她取药去的,若是做了什么事情,也少不得跟她有关系。这样一片好心,若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先下口质问,只怕会寒了少年的心。
    心思纠结复杂,千里之行路在脚下,陆尧速度快,一路上没再有人阻拦,没过多久,便翻出定北王府,来到望江楼门前。
    会轻功的人,当然不稀罕敲门,于是身子一纵,便翻过围墙,跳进后院里去。
    “什么人?!”
    陆尧会武功,望江楼的管理层,也不乏高手,一听得院子里有动静,宁远便穿着睡衣开门出来了。
    手里提着一把锋利的剑,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天还没放亮,望江楼的人都还在睡觉,等天亮了还有各种忙,陈沐沐并不希望把他们吵醒,赶忙出声说道:“宁大哥,是我。”
    “沐沐?”宁远愣了一下,定睛朝她看来,待见到她和陆尧姿势时候,眉脚跳了一下,将剑收了起来。
    “是我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收剑回身,利落地折回自己屋子,反手把门关上。
    陈沐沐懵了懵,有点无语:“宁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尧只是送她回来,她跟他之间,清白着呢!
    不过她心里也很清楚,这话说出来,是绝对没人相信的。
    首先,前天陆尧跟徐嫣然弄了那么一出戏,包括陈青云在内的都知道她跟陆尧有一腿了。
    虽说陈青云是自家哥哥不会把这种事情往外传败坏她名声,但客栈里的几个人精,约莫是瞒不住的。
    试问在知道她跟陆尧“有一腿”之后,在凌晨天未亮之前又逮到陆尧抱着她回来——
    说她跟陆尧之间清清白白,鬼才信!
    知道说不清楚,陈沐沐也没追着宁远去解释,只是往回走的时候,一路唉声叹息,极为不爽。
    陆尧瞟她一眼,抿了抿唇,难得没有出口怼她,而是老老实实将她送回她的房间。
    人送到后,他转身便走。
    干脆利落地跟往常一点都不一样。
    于是陈沐沐也跟往常不一样,拉住他胳膊,“陆尧。”
    “你莫不是要留我下来吧?”陆尧停下步子,似笑非笑瞥她一眼,“这可不是你一直以来的风格。”
    “风格总会改变的。”陈沐沐犹豫了一瞬,目光落到手臂上的一坨暗色时候,眼眸一动,态度便强硬起来,拽着他手臂生生将他拖到床前,借着油灯,往他身上端详了好一会儿。
    越看,面色越沉。
    陆尧身子有点晃,脚步往后退,隐隐约约有了虚浮,皱眉道:“男女授受不亲,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授受不亲个鬼,这话早就被他拿去喂狗了。
    陈沐沐面色不变,一把将他摁在床上,“脱下衣服我看看。”
    烛火映衬下,少年的脸色似乎飘上几缕红晕。
    “你这女人,说话怎的那般随便,男人的身子,岂是你想看就看的!”
    “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陈沐沐坦然,一边用手去扒他衣服。
    “谁害羞了。”陆尧抵死挣扎,宛若捍卫贞操的小媳妇儿,“我们毕竟还没成亲,还是要守些儿规矩的,你一日不过门,一日就不能随意觊觎我的美色,想怎样就怎样。”
    去他的,谁觊觎他美色了!
    陈沐沐翻个白眼,手下动作更加麻利了。
    两人争执间,许是陆尧身子太虚,竟然受不住她猛力一推,往后倒在床上,两只眼睛一闭,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
    陈沐沐看着躺在床上,观其面色听其气息就知道一定昏得特别彻底的陆尧,整个人都有些懵。
    陆尧的武功出神入化,模样身段虽然瞧着较小易推,其实有力气着呢。
    她刚才推他,力道虽重了些,也不至于让他昏迷吧?
    最无语的是,他倒下去的地方,是大床。
    软趴趴的大床,倒下去根本没受力,他怎么就昏迷了!
    ……或许,不是因为她推倒的缘故。
    陈沐沐抿唇,没有因为他昏迷而产生怜悯,干脆利落扒掉他身上的衣服。
    灰暗色的衣服,染血是难以看出来的,尤其在夜晚,几乎就跟夜色融为一体了。
    但血液,眼睛看不到,鼻子却闻得到的。
    不过先前见陆尧能轻轻松松打人,还能抱着她一路狂奔那么远,固然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陈沐沐还是怀疑是别人鲜血的成分更多一些。
    可当衣服落下之后,陈沐沐就沉默了。
    床上的人不仅长得好看,皮肤也很好,属于肤白貌美类型。
    正因为皮肤好,那交叉在身上的伤痕,在其衬托之下,越发明显。
    陆尧的身上,纵横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模样新奇,色泽新鲜,有些口子还没止血,还在泊泊溢出红色的液体。
    ……千刀万剐不过这样吧。
    陆尧的身上,少说也有几百个伤口,深深浅浅,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
    陈沐沐手指朝其中一个看着比较浅的伤口摸过去,手才触碰,那伤口自动开裂,一缕殷红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慌得她手如触电一般,赶忙缩回来。
    纵然见过大大小小不少场面,这会儿看着床上躺着不动的男人,心里也搅翻得厉害。
    这么多伤口,有些还深得见了骨头,别说被她推着就昏迷了,说是没能从定北王府熬出来,都是可能的。
    “这些,不会都是为了给我取药挨的吧?”
    陈沐沐眼眸复杂,心底五味陈杂,闹得厉害。
    “也不知道你昨晚都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若是为我,大不值得。”
    毕竟她小腿上的伤,确实少了一块肉,随着时间,总能长回来的。
    可陆尧目前这伤,何止是她的几十倍重。
    她的伤是伤,他的伤,难道就无所谓?
    心头沉沉,宛若压着一块石头,说不出来的压抑。
    再看面前昏迷得一脸脆弱的少年,一种愧疚感逐渐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去的。”
    她最怕欠人人情,陆尧这一去要是因为取药受伤,她欠他的,便是过命的人情了。
    这么想着,倏忽又自嘲笑了。
    “陈沐沐,你倒是很会自作多情,陆尧是什么人,根本就一个神秘莫测的危险人物,他不会害你,但也是相当自私,怎可能为你做到这么多?”
    “许是取药回来路上,又遇到别的什么事情了吧。”
    可即使不是取药过程受伤,而是在回来路上,那她终究也得承这个人情。
    “算了算了,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陈沐沐在屋子里翻找,将她前些日子做的伤药拿出来,“先止血疗伤吧,这样下去,说不定真就死了。”
    拿了一颗雪莲丸放入他口中,看着少年失血苍白的面色,再想到他坚持把她送回来的神色。
    陈沐沐眉头皱得更紧了。
    “到底昨天晚上,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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