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弱女子能够安全独身一人来到百川?”秦天漓显然不信。
“我也这么怀疑。”陈沐沐附和一声,而后叹口气,“但她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这话无懈可击,而且白梨确实和慕容羽情投意合,秦天漓默了一瞬,问道:“那你和白梨是怎么相识的?”
说起这个,陈沐沐脸一黑。
“她跟我一样,被人贩子抓起来,而后逃出来,就一直一道儿。”
她目光阴恻恻扫过秦天漓淡定的脸,“王爷应该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坑了我的吧?”
她目光澄澈,仿佛能倒映出人心底阴暗的一面,尤其两人距离这么近,在对视的那一瞬,秦天漓似乎隐约看到当日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但是一双好像能照进人心底最深处阴暗一面的眼睛。
秦天漓没来由心头一紧,有些微的尴尬,扭过头去,竟然有些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事情都过去了,爱妃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当时我可没有坑你,挺多是事情没有说清楚罢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之后我也帮你做了许多事情,这个人情算是给你还清了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过说实话,唐家砸酒楼那案子以及今晚的相救,算起来她确实欠他两个人情,两个人情抵一次被坑,也算过得去了。
见她不说话,秦天漓知道她这一坎算是过去了,扯唇一笑,继续原先话题。
“如此说来,你跟白梨感情很是要好了?”
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陈沐沐心中警铃大作,想了想,摇头,“不算很好。”
“不是很好的话,居然会为她冒险进飞燕阁?”秦天漓话里带着几分嘲讽的惊奇,“陈沐沐,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热心肠。”
“我也从来没见过我如此热心肠。”陈沐沐睫毛轻眨,“若没有今晚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她的秉性,或许还会这般热心肠下去。”
“你变了。”秦天漓怅然,“你以前说谎还会脸红,现在说假话,简直眼睛都不眨一下。”
陈沐沐登时没了好气:“你要我说真话,我说了真话你又不信,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
秦天漓噎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看着她:“你说的是真话?”
“不然呢,我有什么理由跑到花楼来?我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家,我吃跑了撑着来看花魁大赛,进门还要花钱买票,我有那个闲钱和闲工夫?”陈沐沐还没消气,直接呛。
秦天漓默了默,好一会儿点头,“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陈沐沐一个眼神直接横过去:“什么就当是,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要是话不真,她拿什么做筹码跟秦天漓交换情报。
所以这话,不真也得真。
而且她说得,十有八九都是实话,不实的她没说出来。
秦天漓不跟她争,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不管你跟白梨之前有多么要好的关系,经过今天晚上,你们的友情怕是要结束了。”
他有些怜悯,“慕容羽是个极为小气的家伙,他不敢拿我怎样,却一定敢拿你来出气。”
说白了,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相对秦天漓,她确实更好捏。
陈沐沐眼里掠过一丝嘲讽:“无所谓,他想来便来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陈沐沐只是不太愿意惹事,但麻烦惹上门,她还能被人踩在脚底下不成?
顿了顿,“秦天漓,瞧你似乎对那万流国的邦交不怎么感兴趣,你说我要是把他们修理一顿,朝廷会怪罪我吗?”
这话里试探的信息有点多呢。
秦天漓眼眸闪烁,低头看她,嘴角噙着邪魅的笑意:“若是闹出人命,万流国必定追究,朝廷也护不住你。”
那么,不出人命就是好的?
陈沐沐嘴角上扬,“这么说来,小皇帝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邦交之事?”
“也许吧。”秦天漓应道,答案有些模棱两可,“毕竟太后她老人家,可不舍得晴霞郡主这么个棋子。”
不是女儿吗,怎么又成棋子了?
陈沐沐心头疑惑,正想着,便听得秦天漓问道:“你不是说有要事要问我,本王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的问题不难。”陈沐沐眼眸幽深,定定看着他,“不过我要确定的是,你必须说真话。”
秦天漓踟蹰了一瞬,点头:“你问吧,本王这里有多少秘密,都不应该瞒着爱妃你,你若想知道,本王告诉你便是。”
说得这么好听,她要是打破砂锅全都问到底,他估计当场就得翻脸了。
陈沐沐轻嗤一声,倒是没戳破他夸下的海口,沉默一瞬,倏忽问道:“辛时之后,戌时之前,王爷你身在何处?”
秦天漓微怔:“你打听本王的行踪做什么,要黏住本王不成?”
陈沐沐轻笑:“不管我问什么,王爷都曾答应过如实回答的。”
“本王是这么说过。”秦天漓眼眸微闪,“但本王没有说过不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遇到这么个无赖的男人,实在不好办事。
陈沐沐莞尔,伸手摸了摸他下巴。
“王爷若实在好奇,就当小女子爱慕王爷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时刻刻都想知道王爷在哪里。”
既不走心也不走肾的话,听起来就是废话。
被陈沐沐调戏了一把的秦天漓摇头,“你这丫头足够狡猾的,竟然妄想用这样的花言巧语来糊弄本王。”
“那么我的花言巧语,王爷是吃或者不吃?”陈沐沐再次笑问。
秦天漓瞥她一眼,但见月光下,她的眼眸笑意盈盈,如盛了一汪清泉,清澈地泼洒到了心底深处。
心口猛然狂跳几下,他眼眸深邃起来,低喃道:“爱妃,像你这等尤物,若是成年之后,还不指定怎样个妖孽。”
妖孽?说她?
陈沐沐不置可否笑了。
要身材没身材要胸没胸没脸蛋没脸蛋,说她尤物……
这是瞎吧。
“王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秦天漓扬眉:“本王一天中去的地方可不少,即使只是一个时辰,也够本王跑诸多地方,遇到诸多事情了。”
他看着她,月色溶溶,似乎要看到她眼底深处去。
“所以你想问本王在哪里,该有个具体的方向不是?”
秦天漓这个喜欢听墙角的,一天下来确实忙得紧,何况万流国那小公主对他一往情深,整日里纠缠他,更是待不得王府,到处溜达。
陈沐沐想了想,试探问道:“这段时间,你可曾去过皇宫?”
秦天漓眼镜倏地一眯,眼眸在瞬间散发出骇人的寒意,而后又极快收敛起来。
“你在皇宫看到我了?”
难得见秦天漓情绪那么大,陈沐沐默了默,飞快摇头。
“不曾,我就只是问问。”
“不可能!”这时候已经出了飞燕阁的地盘,他带着她来到巷子尾部,上了一辆豪华马车,两眼冷漠,抓住她的胳膊,“你实话告诉我,你在皇宫里是不是看到我了?”
陈沐沐摇头:“我就随口一问,你这样逼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天漓抓着她胳膊的力道加紧,两眉紧蹙,冷漠瞪着她,不容置喙开口。
“告诉我!”
“没有看到!”陈沐沐硬气回答,丝毫不曾改口。
笑话,就冲秦天漓这即将暴走的模样,她敢说实话吗?
这古代,可是不曾把人命当半点回事的。
秦天漓虽说有时候也会跟她调侃两句,玩一下暧昧,但动起真格来,未必真的怜惜她。
所以,即使她看到什么,也绝对不能说出去。
“陈沐沐。”秦天漓双眼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别逼我。”
她就问他个问题,怎么就变成逼他了?
在不在皇宫,他自己心里没个屁数,非得要得到她的答案?
除非,他在怀疑什么,也在确定什么……
这么想着,陈沐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陈沐沐!”秦天漓紧紧捏着她的胳膊,那力道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曾在那段时间里,在皇宫遇到我?”
宛若一只发怒的老虎,宛若即将下暴雨的天空,这样的秦天漓,何止叫人战栗。
换做胆小一点的人,估计直接被吓尿或者吓哭了。
吓哭吗?
眼见秦天漓的眼中怒意越染越甚,甚至有要杀人的冲动,陈沐沐嘴巴一瘪,可怜兮兮皱巴了脸,低低唤道:“阿漓,我疼。”
额,疼?
暴走的秦天漓动作僵住,表情也有些僵滞。
……有效?
陈沐沐继续,弱弱地耸了耸肩膀,哀哀说道:“阿漓,你这样子我害怕。”
害怕?
秦天漓更懵,冷漠和狂暴状态仿佛在瞬间被人定格,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陈沐沐抬眼偷偷瞅他神情,心里掠过一丝古怪。
都说女人的撒娇跟示弱是一种武器,她的武器杀伤力这么大,直接把狂暴的秦天漓给雷住了?
趁他发愣,赶忙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已经被捏红的小胳膊抢救出来。
扫一眼那白皙胳膊上的大红印子,秦天漓表情挫败,揉了揉眉心,宛若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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