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367章 规矩

    陈沐沐绝倒。
    见过多种撩妹手段，就没见过这种简单粗暴的。
    揭开美人面纱，而后问美人要不要跟他走？
    秦天漓对自己的样貌也太自信了。莫不是以为出来刷个脸，就有美人屁颠颠跟着他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美人居然点头。
    “我愿意。”
    全场寂静，众多看客下巴掉了一地。
    ……他们是来看花魁大赛的，结果姗姗来迟的花魁，居然就这样跟别人跑了？
    陈沐沐也挺意外，目光落到白梨身上，忍不住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一身月白色对襟舞衣，水袖宽大如荷叶，层层叠叠的百褶流苏长裙更衬得她个头高挑，腰肢不盈一握。头梳百合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碧玉卧龙点翠金簪，描了柳叶细眉，点了水润绛唇，水眸盈盈顾盼，使得整个人空灵貌美，绝色无双。
    早知道白梨长得好看，却不曾想打扮过的白梨，貌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难怪人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丑女人化个妆都能变美人，何况本就有几分姿色的白梨，在精致妆容的衬托下，越发美艳绝伦，遗世独立。
    只是美人虽好，秦天漓却不是没见过美人之辈，在众目睽睽之下夺美，怎么都觉得奇怪。
    陈沐沐觉得奇怪，得到美人应承的秦天漓，眼里也跃上几分怪异，而后又恢复笑颜。
    “来。”他伸手，抓住白梨的纤纤玉手，“我带你走。”
    噗……我带你走。
    好浪漫的台词，好唯美的表白，好煽情的话语，轻轻易易就能挑起一池粉色。
    但这里是飞燕阁，这被煽情的女主，是飞燕阁今晚的花魁之一。
    花魁，是公共的，而非私有。
    且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全场最炫目的一朵花摘走，凭什么？
    看客们顿时不干了，大声嚷嚷起来。
    “明玉姑娘是飞燕阁的花魁，你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
    “比赛还没完，总花魁还没出，明玉姑娘不能走！”
    “这里是飞燕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飞燕阁的姑娘还要卖身的？”
    “原来还可以为楼里的姑娘赎身啊，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把小杏花赎回去了！”
    “段妈妈出来，今天的事情必须给个清楚话！”
    “没错，飞燕阁的规矩不是姑娘卖艺不卖身吗，你耍我们是吧！”
    ……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声音盖天，几乎能把整个飞燕阁给掀起来。
    陈沐沐嘴角一抽。
    不论在哪个时代，美人的影响力永远都是最劲爆的。
    食色性也，美色能燃烧理智。
    飞燕阁来看比赛的客人们都闹起来了，喧嚣震天，打嘴炮的过嘴瘾的有，激动到砸东西的也有。
    本来天鹅肉难吃到，大家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就算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当着他们的面把天鹅肉给吃了，谁甘心？
    客人们闹得太大，场面有些无法收拾，飞燕阁的段妈妈只得出场，暖言宽慰几句，让众人安静下来。
    然而，找秦天漓谈心。
    “王爷。”段妈妈显然是认识秦天漓的，面对权贵，多少有些小心翼翼，她带着一脸的假笑，温声道，“这里是飞燕阁，楼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
    秦天漓挑眉，“照你这么说，倒显得本王恃强凌弱了。”
    他轻声一笑，跃上舞台，一把拿起白梨的纤纤玉手，放在鼻翼下闻了闻，扭头问段妈妈。
    “可是，不是你家姑娘自愿跟本王走的吗，本王如何欺凌你们了？”
    “额。”段妈妈噎了一下，不过好歹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很快回过神，笑道，“王爷开玩笑了，明玉是我们飞燕阁的镇楼之宝，为了培养她，我们飞燕阁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明玉也是知恩图报识大局的人，不可能跟人跑的，刚才那话，王爷肯定听错了。”
    在说到“知恩图报识大局”一话时候，段妈妈语气微微加重，看向白梨，笑得两只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几乎看不到眼珠子了。
    “明玉姑娘，你说是吗？”
    段妈妈的话很轻柔，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温声细语，表情也不严厉。
    而白梨却霍地面色一白，飞快从秦天漓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两步，僵硬地露出个笑容。
    美人是用来呵护的，美人委屈，即使蹙眉，都叫人心笙恍动，心中乞怜。
    何况美人是被迫露出来的笑容。
    秦天漓看不过去，看向白梨，扬声问道：“明玉，你若跟本王走，便是本王的人，不需要畏惧何人。”
    白梨抿唇，似有忌惮看了段妈妈一眼，没有接话。
    段妈妈依然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走到白梨面前，问道：“明玉，漓王说要带你走呢，你现在怎么想？”
    白梨长得漂亮，看着是个花瓶，其实人可不蠢。
    听得段妈妈的话，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妈妈，敢问我若是跟他走，你放人吗？”
    ……这话就尴尬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秦天漓不仅是官，还是皇亲国戚。
    开青楼的生意人，再怎么牛叉，也不敢轻易得罪官府以及皇亲。
    哪怕背后耍花招，那也只能是在背后为之，明面上跟皇亲对着干，简直是找死。
    飞燕阁开这么大，段妈妈自然不想得罪秦天漓这小阎王，惹得他不高兴了，寻个由头，就能封了她这飞燕阁。
    表情僵了僵，对上秦天漓似笑非笑的脸，眸光闪了一下。
    “当然放。”
    段妈妈说道，若不细看，脸上还是那朵喇叭花似的笑容，“漓王殿下要人，我段妈妈当然不敢不放。”
    这是被迫向全是低头，拉取同情分。
    但在绝对实力面前，同情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段妈妈顿了顿，瞥向白梨，“不过现在，明玉你还是我飞燕阁的姑娘。”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直以来，飞燕阁都没有姑娘卖身的规矩，同样的，也没有强留姑娘在飞燕阁的说法。但是，既然还是飞燕阁的姑娘，明玉你该知道，若是离开，得守我飞燕阁的规矩。”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段妈妈的话并不是特别漂亮，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指示。
    但她话中之意，却是默许飞燕阁的姑娘可以离开……换句话说，便是可以被赎身。
    只要满足飞燕阁的规矩，带走飞燕阁的姑娘并不是不可能。
    常来花楼寻欢问柳，飞燕阁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当然不可能没有几个相好的。而飞燕阁这种上档次的花楼，每次来的消费都不低，能常驻飞燕阁的客人，都是有钱或者有势之辈，这类男人，占有欲通常都很高，遇到心仪的姑娘，当然有为她赎身占为己有的想法。
    以前苦于飞燕阁姑娘卖艺不卖身的规矩，无法给姑娘们赎身，现在段妈妈突然松口，这些男人顿时就沸腾了，纷纷叫着心仪姑娘的名字，嚷着要给她们赎身。
    瞧得场下的男人们骚动不已，段妈妈摇摇头，笑着摆手道：“诸位客人稍安勿躁，你们的心思妈妈我都明白，想替姑娘们赎身不是不可以，只要满足我们飞燕阁的要求，便能带人走。”
    “什么要求？”
    “妈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家有的是钱！”
    “快说快说，我等着抱美人归呢！”
    “什么条件都说出来，不就是要钱嘛！”
    ……
    全场激动，段妈妈却不急，做了个安静的动作，笑道：“第一条，是要姑娘们自愿跟人走。”
    场中的沸腾静下去一半。
    秦天漓挑眉：“这么说，只要姑娘自愿跟人走，你就放人了吗？”
    “当然不只这一条。”段妈妈笑道，“众所皆知我们飞燕阁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美帽绝伦，端的是才色双绝，可这些本事，都是我们飞燕阁一手精心培养起来的，不知道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所以，你开个价吧。”秦天漓打断她的话，爽快说道。
    段妈妈的笑容不变，“飞燕阁的姑娘，越是有本事，价格就越高，王爷若是诚心把人带走，依照飞燕阁头等花魁的身价，明玉姑娘十万两银子。”
    ……好贵。
    场上场下一片吸气声。
    在场土豪是不少，但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卖掉全部身家能凑到这笔数目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何况，花楼的姑娘，在男人眼中多是用来玩乐的，谁会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倾家荡产，甚至债台高筑？
    “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有人不满喊了出来。
    这话一出，立马得到一致的附和。
    “就是，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当自己有多高贵了！”
    “十万两银子，都够老子玩十辈子女人了！”
    “娶个天仙都用不来这么多钱。”
    “我看老鸨分明是不想楼里的姑娘被人赎身，故意抬高价钱罢。”
    “十万两银子，哼，我拿出一百两银子砸进飞燕阁，老爹都得捏死我！”
    ……
    反对声阵阵，叫嚣声一片。
    段妈妈面色不变，依然看着秦天漓。
    “飞燕阁的规矩便是这样，王爷若要把人带走，须得满足这两个条件，否则便是强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