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262章 老者

    这些都不适合老者的年纪，陈沐沐沉吟少许，觉得老者过来，应当是为了掌柜一职。
    只是她招聘的位置里，并没有掌柜。
    掌柜的位置只能是容荣柳的，哪怕更会算账的人来应聘，也不能把容荣柳给卸下。
    才这般想着，那老者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微微笑了。
    “老夫是来应聘厨子的。”
    “噗。”陈沐沐还没说话，秦天漓刚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出来，“你，厨子？”
    都这把年纪了，还掌厨？
    秦天漓满眼不可置信，嘴里便也带上质疑和嘲弄，“老先生，若不是我眼花，你都已经五六十岁了吧，你能拿得动锅铲盆勺？”
    赤果果的嘲讽技能，要是心脏承受能力稍微轻一点，估计都被气得脸都青了。
    陈沐沐怕老者受不住，将秦天漓往后拉一把，道：“你别逗老先生，老先生既然过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活了这一把年纪了，不应该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清楚。
    酒楼不是慈善堂，只会给钱招人办事，如果老者没本事，酒楼当然不要。
    老者看得明白，却还坚持过来，肯定有原因。
    果然，陈沐沐的话音落，老者便笑了：“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比你身边这男娃懂事多了。”
    “男娃？”秦天漓挑眉，便要怼人，知道秦天漓性子的陈沐沐直接一个眼刀过去，把他到嘴边的话生生堵回去。
    “不管你了。”被扫了面子的秦天漓哼了一声，顾自坐下，一副哪怕天塌下来也不管陈沐沐了的模样，只是视线依然若有若无瞟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似要看陈沐沐的笑话。
    陈沐沐神色岿然不动，依然浅笑盈盈招呼着老者。
    “老先生是明白人，不知道您怎的突然想到到我们酒楼来做厨子？”
    “你这姑娘，礼貌是有了，就是看人的眼色，还是差了几分。”老者摇头，轻笑问她，“刚才那男娃说老夫已经五六十岁了，老夫觉得不对，你来说说，老夫真实年纪是多少？”
    她看上去，也是五六十岁啊，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的好不好？
    当然，这个数字秦天漓已经猜过了，而且猜的不对，陈沐沐自然不会犯傻说出同样的答案。
    遂笑了笑，道：“老先生这是为难我了，您也说了，我年纪小，看人的眼色还差几分，老先生乃是高人，我哪里能够猜得出来老先生的岁数？”
    猜不到，便送给他一顶高帽，人素来都有好高心理，把他捧高了，就算说得不对，也不会生气。
    那老者果然笑了笑，道：“你这姑娘实在有趣，甚得老夫胃口，老夫便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老夫今年四十方过不久。”
    四十岁……
    陈沐沐和秦天漓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几分惊讶。
    谁家四十岁的人，长得这么寒酸，都满头白发了，跟个老头子差不多？
    不怪他们看不出来，实在是……有眼睛的人都看不出来老者的真正岁数吧？
    当然，纵然心里惊骇，陈沐沐神色还是镇定的。
    “那老先生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使得模样沧桑了起来？”
    她说得已经够委婉了，那老者还是受了伤，眼中有道郁结闪过，点头：“早些年家里出了些变故，心力交猝，故而皮相老了许多，可老夫年纪，确确实实不过四十出头。”
    再三强调也没有用，他们看中的不是人的真实年纪，而是看中人的做事能力。
    陈沐沐不好开口，厚脸皮的秦天漓便上了：“我们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但你说你不过四十岁，又来应聘厨子，那可能看看你的手艺如何？”
    长相不重要，年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得有用才行！
    好在老者也是个玲珑人物，点头：“好，若是两位有时间，老夫便给二位做几道菜，两位尝了过后，要是觉得可以，咱们再说应聘的事情？”
    这语气，倒像是来酒楼就业，有点委屈他了。
    不过若真是人才，狂一点也没什么。
    陈沐沐沉吟稍许，便中断了当天的招聘，带着老者来到酒楼的后厨。
    有秦天漓在，永远不担心人手问题。
    一声令下，打扫的打扫，去买菜的去买菜，效率惊人的快。
    很快不少的食材便带了回来，厨房也打扫干净了。
    老者撸起袖子，也不废话，动作麻利干起活来。
    陈沐沐见他熟练地将萝卜切丝，将豆角切丁，鱼肉成片，动作快得如同一道闪电，不过是几个眨眼功夫，几样要准备下锅的菜便已经切好了，不由有些惊奇。
    秦天漓也收起先前散漫的心态，悄声说道：“这老头，瞧起来似乎还真有几分本事。”
    陈沐沐点头，目光一瞬不瞬落在老者身上。
    如果单是从外貌来看，谁也不相信老者会是四十岁的人。毕竟男人四十，正当壮年，最是如狼似虎的时候，根本不是阳衰体弱的老头可比，但再看老者的动作，熟稔快捷，简直是她十倍的利落，又不得不推翻先前的看法。
    垂暮老人的动作迟缓，是肯定的，所以这老者定然还年轻。
    而老者做菜炒菜的动作熟练快捷，更是说明他是一个厨子。
    厨子不必出去招呼客人，因此厨子长什么模样，只要不太见不得人，客人都是不会介意的，所以这一关的印象，老者算是过了。
    但判断一个厨子能力的高低，最主要还是做菜的能力。
    别的操守再好，菜做的不好吃，酒楼也不能用。
    老者的动作很快，足足三十六道菜，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做好了。
    待得菜上桌后，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闻一口，感觉整个人舒畅到了极点。
    再看卖相，也是异常诱人，一眼落去，便食指大动。
    只是这些菜，做法跟百川一些厨子却有些不同，而且有些菜，却是百川前所未见的。
    秦天漓目光闪动，陷入思绪之中。
    陈沐沐拿起筷子尝了几道菜，味道俱是不错，就算拿到她那个时代，也可达到四星级厨师的水平。
    古代有这水准的，民间极其少见，因为有这本事的，都可以进宫当御厨了。
    这般想着，嘴上便也问道：“先生既有这手艺，为什么不进宫？若论工钱，御厨的工钱比我们这些酒楼可高多了，而且御厨，也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当然，她这般问，也不是恭维老者，而是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有才华不去收纳人才的地方，往她这新开的酒楼里扎……几个意思？
    她还没傻白甜到认为自己随便就能见到一只小金龟。
    秦天漓从沉思中回神，听得陈沐沐的话，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不愧是能被他看上眼的女人，原来也发现不对劲了。
    老者神情一滞，眼神闪烁，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
    陈沐沐便让那些帮忙的闲杂人等都先离开，至于秦天漓……
    她是没本事赶人的，他既然想听，就听听吧，而且瞧他刚才神色，应该也是看出老者的几处疑点了。
    见旁人都走后，老者神色终于缓下来，“你们两人的眼神都挺尖，想要蒙混过去，应该是不可能的。”
    陈沐沐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没有吭声。
    敢情招人的时候，她和秦天漓在老者的眼中，就是两个很傻很天真的小白存在，随随便便就可以混弄过去，所以才跑到她家酒楼刷存在感的？
    秦天漓挑眉，折扇敲了敲手心，“你这老头，好不正经，既然是来找事做，其心不诚，谁敢要你？”
    老者看向陈沐沐：“姑娘，其实所谓厨子，不论出身，有才便是吧？”
    还是觉得她最好忽悠……
    陈沐沐嘴角不可微见一抽，轻笑：“作为厨子，做菜好吃当然最重要，但人品，也是一个关键的因素。”
    虽然她很缺厨子，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她可是很怕麻烦的。
    有麻烦苗头的，哪怕是厨艺再好，她也得斟酌斟酌。
    老者有些哭笑不得：“姑娘你哪里看得出来老夫人品不行的？貌似你连老夫是谁都还不知道吧？”
    “应聘没有诚心，弄虚作假，自然人品不行。”秦天漓应援道。
    老者眉头一皱：“公子你这话过了，老夫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也没有弄虚作假吧？若是酒楼不想要老夫这个厨子直言便是，何须侮辱人！”
    “哪里侮辱人了，我有说你什么过分的话？”秦天漓丝毫不惧于老者的怒气，淡淡说道，“其实你，并不是百川人吧？”
    老者暴怒的神色一僵，如同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一般，吞吐难言。
    陈沐沐嘴角一勾，有些赞赏地看了秦天漓一眼，一直以为秦天漓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但他的见识，却是叫人大开眼界的。
    她只想到老者厨艺不凡，身份有问题，却不想老者竟然不是本地人！
    不是本地人也就算了，还不是本国人！
    古代各国邦交严峻，文化交流没有那么频繁，期间各国又经常打仗，外国人居住在本国，是很容易被当成打入内部的内奸处理的。
    说句不好听的，被发现了，被拉出去砍头很正常！
    难怪老者面色大变，秦天漓一句话，直接戳到老者死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