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漓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丫头,你这是逼我走上死路啊。”
陈沐沐哂然:“别动不动就说的那么严重,你可是连某些人都敢乱嚼舌根的,这人你要是知道是谁,会怕得罪他?这世上能让你害怕的人,恐怕还没生出……”
话说到这里,她噎了一下,不可思议看向秦天漓,“难不成是他们?”
秦天漓面上掠过一丝无奈:“八九不离十了。”
八九不离十,那就是还差个一二。
陈沐沐目光炯炯盯着秦天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秦天漓被她盯着不自在,轻咳一声,无奈说道:“唐太后娘家。”
就是那个力排众议,压下一干皇子,将幼子扶上皇位,并垂帘听政的唐太后?
能够垂帘听政的人物,都是拥有让人忌惮实力的存在,而一介女流,无权无势的,凭什么让一干各有党羽的皇子忌惮她?
毋庸置疑,太后的底气来自于她娘家。
因此陈沐沐即使不太清楚朝堂局势,一听到唐太后娘家,便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眸光流转,心中有些忐忑,试探性地问道:“那唐太后,是不是不允许京城里有除了临仙楼以外的酒楼?”
“怎么可能。”秦天漓嗤了一声,“她虽能垂帘听政,这天下可不是她的天下,若是这般霸道专横,朝堂上那些老顽固们早就把她挤兑死了,她吃了鸡肉,总不能连肉汤都不给其他人喝吧。”
说的也是,虽然在古代,皇权至上,但来自宦族大臣们威胁可不小,皇帝年幼,皇太后能保证他安稳坐在龙椅上,保证自己娘家能够让一些虎视眈眈的人物忌惮就已经不错了,如果做得太过分,那些大臣们联手,真的能把她撕碎。
毕竟一根筷子轻易折断,一把筷子弹起来,可是能把人砸得满脸包的。
古往今来,熙熙利来,有些事情没伤害到那些大臣们的利益,他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谁当皇帝只要不是激烈分子大概都是能忍受的,但这个弱小的皇帝和太后要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那可不好说了。
所以朝堂上,有两股势力相互制衡,对他们平民老百姓来说,是天大好事。
陈沐沐弯起嘴角:“那么,我还是能够开酒楼的,只要不做到让临仙楼忌惮的程度,唐太后娘家这边,应该不会找我麻烦的?”
“也可以这么说。”秦天漓点点头,笑眯眯说道,“不过这世道,确实是弱肉强食,你出来京城根基不稳,最容易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了,要开店,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不知道你现在心里,可是有何想法?”
有什么想法?瞧他那一脸奸笑,就知道没安好心。
陈沐沐撇撇嘴:“暂时没有。”
秦天漓一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不想开店了?”
“想。”陈沐沐耸肩,“但听王爷你说的那么艰难,我还是再三考虑一番再说吧。”
秦天漓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几个字道:“果然还是你狠。”
陈沐沐轻笑,她不狠,她只是不想被他套住而已。
不管要做什么事情,她都得保证自己是自由身再说,若是时时刻刻被人牵着鼻子走,那便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陈青云不太懂秦天漓和陈沐沐之间的明争暗斗,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一眼,继而又埋下头去啃他刚撕下来的鸡腿。
沉默是金,陈沐沐教他的,既然陈沐沐能解决的事情,一知半解的他就不掺和了。
空气里有瞬间的沉默,秦天漓叹口气,说道:“不论如何,我还是你的朋友,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来漓王府找我。”
“你都会出手?”陈沐沐问道。
“应该……差不多吧。”秦天漓踟蹰说道,“量力而行。”
“只是量力而行?”陈沐沐神色瞧起来有些失望,“还以为你乃万能神,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呢,毕竟这京城,可算是你的地盘了。”
秦天漓嘴角一抽:“是我地盘没错,可京城此地卧虎藏龙,可不是本王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折扇霍地打开,炫出一把玉骨山水画,“万一,你这丫头故意套我话,等我答应了,你就去把小皇帝给揍了一顿,这事我可摆不平。”
“可我要是揍了小皇帝,你应该很高兴的。”陈沐沐笑眯眯看着秦天漓,“你对他,似乎有不少敌意。”
说没有敌意是假的。
毕竟秦天漓排行老五,他前面的几个皇子死的死残的残,还有一个无论情商智商都很平庸,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定,这皇位应该是落到他身上的。
可谁想,却落到了年纪尚幼,甚至必须要太后垂帘听政才能震慑朝堂的十八皇子身上。
别说秦天漓,换做是她,她都不服气。
那可是唾手可得的皇位,苍天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
在这古代,坐上那个位子,可以呼风唤雨,可以随意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所有土地,包括土地上一切活的死的东西,都归皇帝所有。
这是何等的权力,这是何等的诱惑。
却硬生生的跟他失之交臂。
即使秦天漓表现得再怎么云淡风轻,再怎么不在乎,陈沐沐都知道,这人肯定是很遗憾很郁闷的。
想当初先皇驾崩的消息传来,他可是急忙忙放下手边的一切事情,急吼吼就赶着去京城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一切早就有了天意。
秦天漓皱起眉头,将面前的酒水一口饮干,淡漠开口:“陈沐沐,你是聪明人,饭可以乱吃,有些话不能乱说,不然惹来了杀身之祸,不但是你,恐怕连我都不能幸免。”
啪。
陈青云虽然不怎么接触高层的世界,但他为人机灵,有些话他还是听得清楚明白的,一听说可能要死,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拿不住,直接掉落在地上了。
“真没用。”陈沐沐睨他一眼,弯腰慢吞吞将筷子从地上捡起来。
受到惊吓的陈青云才不管陈沐沐怎么数落他,依然一脸呆愣望着两人,表情古怪莫名。
“太胆小了。”秦天漓摇头,一脸的惋惜,“你心智不错,身边怎么跟个蠢货,若是以后在重要的场合都这般失态,你迟早被他害死。”
“你……你不许挑拨离间!”陈青云闻言大怒,顾不得震惊了,死死瞪着秦天漓,怒气冲冲道,“沐沐是我亲妹妹,我怎么可能害死她,你休得胡言乱语,平白伤害我和小妹的感情!”
“就冲你刚才那反应,若是换在某些贵人的府上,被人注意,并且怀疑方才我们谈话的话,你必死无疑,还会连累我和这丫头。”秦天漓冷然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连点自持能力都没有,只会拖人后腿,真丢男人的脸。”
“你你你……”陈青云气得满脸通红,咬了咬牙,摩拳擦掌,似乎下一秒就会朝秦天漓扑过去。
“你瞧。”秦天漓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对着陈沐沐说道,“说他两句就暴走,不会隐忍,不会收敛,更分不清楚场合,这种人留下来,真的会害死你。”
瞧得陈青云眼中怒火更甚,真要朝他扑上来的模样,秦天漓哂然一笑,终于抬眼看他了。
“小子,我知道你想打我,但你打人之前可得想清楚了,你配打我吗?本王乃是当今圣上皇兄,比你性命珍贵多了,我要是被你打伤一根寒毛,你满门都不够本王陪葬的。”
顿了顿,看见陈青云的身子僵住,唇边笑意更甚,“再说了,本王如此尊贵的身份,身边岂会没有能人异士跟着,本王敢说,你要是敢迈出一步,本王便能打断你的腿!”
秦天漓说这话的时候,唇边笑意盈盈,一副人畜无害模样,但瞧他这模样,却莫名叫人心生寒意,不敢近前。
陈青云使劲咽了咽口水,好半响,终究还是没能迈出一个步子,而是垂下脑袋,无声看向陈沐沐。
陈沐沐两手一摊:“大哥,你知道的,我一个乡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平时能吃饱饭都不容易了,你让我去给你出头,可能吗?何况这位漓王殿下是皇亲贵族,他稍微抬抬手指就能要我的命,你这是叫我送死不成?”
陈青云面色惨白,捏着拳头站立,身子微微颤抖,好一会儿转过头去,对秦天漓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欺负我妹妹挑拨我们兄妹的感情就是不行,我不答应,王爷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一个死字,回头投了胎,重新活过来,又是一条好汉!”
秦天漓:“……”
默了好半响,抬眼看向陈沐沐,将脸上的笑意卸下,“胆量不行,处事不行,品行倒还不错。”
陈沐沐点点头,秦天漓又再度开口道:“那他,还要不要死?”
陈青云面色死灰,难看至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啰嗦!”
顿了顿,补充道:“你看我不顺眼是我的事情,跟我妹妹无关,杀了我你泄愤完了,莫把火气发到我妹妹身上,她是无辜的!”
秦天漓一噎,目光似笑非笑看向陈沐沐。
陈沐沐撇开视线,淡淡说道:“你吓着他了,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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