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逆肝!”牛氏又怕又怒,横眉竖目怒喝道,只是再凶狠的话从她到处漏风的嘴里说出来,半点震慑力也没有。
于牛氏而言,她可以不在乎陆锦丰、李氏等人的性命,甚至连陆大义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却不能不顾小胖的性命。
因为在老土又保守的人观念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大义已经死了,陆玉莲是早被丢弃又外嫁的赔钱货,陆锦丰不被牛氏所承认,那她陆家能有延续香火的孙辈也就只有小胖一人。
现在陆大全和罗氏还被关进打牢前途未卜,小胖就是牛氏的命根子,她绝对不会允许小胖受到任何伤害。
“我为什么不敢?”陆锦丰轻笑,声音如同地狱中传来般叫人胆颤,他凑近牛氏,一双眼里满是憎恨和厌恶,“牛氏,这里没有外人,你当我会吃你所谓孝道那一套?”
伸手,一把捏住牛氏的下巴,“我告诉你,我今天能够悄无声息走进来,也同样能悄无声息把你和小胖杀了。当然,像你这么讨厌的人,杀了你简直太便宜你了,我只会把你的儿子孙子全杀了,让你一辈子背负克人的骂名。”
牛氏身子剧烈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她拼命摇头,眼中的愤怒似乎下一秒就喷出来了,被捏着下巴不好说话,她依然挣扎吐出声:“小混蛋,逆钥匙赶这么做,姥娘湿了做鬼也不会仿锅你!”
“活着我都不怕,我还怕你死了!”陆锦丰哂然,松开掐着牛氏下巴的手,单手一扬将被窝里的小胖提将起来,冷声道,“不过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你厌恶我,打断我娘两条腿,那么我厌恶你,也将这小子的腿打断了怎样?”
“补药!”牛氏大惊,朝陆锦丰扑去。
小胖可是她最宝贝的命根子,她哪里能让陆锦丰废了,家里唯一的独苗,要是没了两条腿,以后还怎么活!
陆锦丰动作自然比她这个老太婆快多了,一个侧身,就躲开了牛氏的袭击,眼瞧着牛氏又要扑上来,他晃了晃手中的男孩,喝道:“牛氏,你再动试试,我直接摔了!”
他的面色冷凝,眼神狠戾,纵然怨毒如牛氏,也甚少见过这般模样的人,当场就吓住了。
陆锦丰从小在村里就是个异类,牛氏不喜欢他,更从未想去了解这个孙子,对于他的风评,只有灾难和不幸。
她是有理由相信的,打断一个孩子的腿,将孩子摔死……那畜生绝对能做得出来。
牛氏恨恨瞪着陆锦丰,胸口急促起伏,敢怒不敢言。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要说的事情,你到底同意不同意?”陆锦丰没理她的神色,顾自问道。
牛氏不语。
虽然害怕陆锦丰打残她的宝贝孙子,可是,万一那小畜生要问的是那个问题呢?
她已经答应他们不会说出去,更何况,那些人的势力也不是她能惹的。
“看样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陆锦丰眼神一冷,手一甩,就将小胖从窗口丢了出去。
“啊!”牛氏惊惶大叫着,盯着窗外悬挂的人影,目呲欲裂。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陆锦丰晲一眼那挂在窗外老槐树枝上的孩童,面无表情道,“不过牛氏,你要还不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不保证他等会儿还能好好挂在树上!”
对于人而言,最大的折磨不是死,而是等死的过程。
牛氏亲眼看见小胖被陆锦丰丢出去,已经受到严重的惊吓,不过后来见小胖并没有被摔死而是挂在树枝上时候松了口气,但气还没松完,陆锦丰又想再扔一次?
再扔一次的话,小胖未必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说不准掉下来,就是个缺胳膊断腿的。
死灰复燃,最怕的是再被踩上一脚。刚被惊吓,这会儿牛氏已经承受不住第二次。
她总不能拿陆家的独苗来赌……别说死,就是伤了,也划不来。
牛氏踟蹰半响,眼见陆锦丰走出房门,跳上大树将小胖捉了回来,作势又要丢出去,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断。
“窝、窝硕!”
陆锦丰的目的本是吓唬牛氏,见牛氏松口,便将准备丢人的动作止住,回头看向牛氏。
“那好,你告诉我,是谁让你骗我娘出去,而后打断我娘的腿的?”
“窝、我布吉岛。”见他没再扔人,牛氏神色又恢复了犹豫。
“死性不改。”陆锦丰眉头一皱,毫不犹豫手一扬,小胖再度从窗口飞出去,挂上了老槐树的树枝。
“笑庞!”牛氏吓得魂都飞了,身子也跟着往外爬,直到见着小胖还好好挂在枝头没有落下来,才身子一软,瘫在床上。
陆锦丰沉着声音道:“现在还嘴硬吗?”
牛氏捂着胸口,麻木摇头。
她老了,真的再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了,陆锦丰想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是秘密守也守不住。
“那你说,我听。”陆锦丰道,“但你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把你和小胖都挂到树上去。”
牛氏有气无力点头,双眼无神断断续续讲述那天的事情。
陆锦丰和陈沐沐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她变了腔调的话中猜到大概的意思。
其实也没几个意思,从牛氏的陈述来看,那天有个戴着斗笠的神秘人给了她一袋银子,让她把李氏约出去。
牛氏跟李氏本没有多少交情,何况还有那么大一笔丰厚的奖赏,牛氏二话不说就把李氏给卖了。
那天她把李氏引出去后就跑人了,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后来李氏被人找回来,才听闻李氏被人打断两条腿。
对于牛氏而言,李氏死了最好,至于是腿断了还是被人女干了,都跟她无关。因此才能在知道陆锦丰陈沐沐等人回村的时候,还敢到陆锦丰家门口闹事。
在她眼里,李氏和陆锦丰孤儿寡母的,也没个靠山,还是像以前一般好欺负,谁想这一次竟碰到硬钉子,不但牙齿全被打掉了,现在连她和小胖都有可能被人废掉。
“就这么多?”陆锦丰有些不可置信,“你不知道那让你做事的神秘人长什么样子?”
“布吉岛,蛋挞肯定是外箱任。”牛氏现在是真的怕了陆锦丰,也不敢隐瞒,“抠因没挺过。”
外乡人么?
牛氏是杏雨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口音方言不一样,她自然是能听出来的。
陆锦丰和陈沐沐对视一眼,陈沐沐想了想,道:“把那外乡人给你的银子拿出来。”
牛氏摇头,她好容易才弄到那么一大笔银子,还幻想着过上一段时间好日子,怎能让人把银子拿走!
“那是小丰娘用两条腿换来的。”陈沐沐森然一笑,“你想要也可以,用两条腿来换!”
陆锦丰当即配合地将指节掐得啪啪响。
牛氏脸色一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是她能讨价还价的时候。
在两人淫威下,只得指着床头一侧的柜子,把钱袋拿了出来。
“今后你给我收敛点。”陆锦丰拿了钱袋,拳头捏了好一会儿,警告牛氏道,“若有下回,我定不会轻饶!”
牛氏唯唯诺诺应了,也不知道是真心怕了,还只是应付。
离开陆家老宅,拿着那钱袋,陆锦丰和陈沐沐的神色都有些沉重。
这沉甸甸的一袋银子,毕竟是用李氏两条腿换来的。
一路走着,陆锦丰的拳头攥得死紧,怎么都松不开。
陈沐沐叹息道:“你也别郁闷了,牛氏虽然可恨,但我们现在暂时还不能动她。”
牛氏到底还是陆家的长辈,如果真把牛氏打废了,陆大全和罗氏现在还在牢里,那养牛氏和小胖的重任就会落到李氏和陆锦丰肩上,否则“不孝”的名头高悬头顶,以后出门都会被戳脊梁骨。比起要养两个恨不得死的东西,还不如让牛氏养着那小的。
不然真要养牛氏和小胖,估计依照陆锦丰的性子,会忍不住把他们摁死家里。
“我明白。”陆锦丰闷闷说道,“现在不能杀她。”
但李氏被牛氏卖了,平白断了两条腿,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可有时候,不想咽也得咽。
“你那般想着,只会越发钻牛角尖,或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陈沐沐轻笑,“她那样贪生怕死的人死了反倒不好,造了那么多孽,活着才能好好折腾啊,毕竟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么?”陆锦丰呢喃着这句话,眼中掠过一缕神思。
“等你强大了,如同今晚一般可以对他们绝对碾压,便不会再有人踩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陈沐沐说道,“人总是捧高踩低的,若是差距太大,便会收敛自己。”
陆锦丰有些愕然,愣了好一会儿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去京城吗?”
“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去拿回?”陈沐沐嘴角扬起,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无比肃杀冷漠,“定北王府欠你的,何止是一个莫家。何况现在就算你什么都不争,想要脱身而出,可能吗?”
来自京城的杀手已经出了好几拨,前几次陆锦丰侥幸能活得下来,以后呢?
人总不会一直那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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