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115章 五年之约

    “很简单，杀了我。”姚三娘说道。
    “换一个。”陈沐沐干脆利落拒绝，“要不自己滚一边玩去。”
    “让我废了你一只手和一条腿。”姚三娘笑得阴森森的，“就像我这般，做个废人！”
    “真是天真。”陈沐沐没忍住，一个白眼翻过去，“你若有本事，尽管来动手。没本事的话，我凭什么让你欺负。”
    简直异想天开，她会废姚三娘的手脚，还不是因为姚三娘主动挑事惹火了她，现在却让她赔姚三娘的手脚……
    还真敢想。
    再说姚三娘的手脚，她哼笑一声，“都是骨节错位罢了，死不了人的。”
    姚三娘神色一顿，不可置信望着她：“你此话当真？”
    “若有下次，断手断脚就是真的了。”她跟这牢里的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下那狠手。
    “原来是这样，难怪。”姚三娘盯着自己的胳膊，若有所思。
    陈沐沐不管她神色，继续合目假寐。
    姚三娘蹲在她身侧，似是觉得太过于无聊，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跟她攀谈起来。
    “我叫姚三娘，你怎么称呼？”
    这牢房里的人性格可真怪。
    陈沐沐心头暗道，不过反正长夜漫漫，她也无聊，便有一句没一句答应着：“陈沐沐。”
    “是个好名字。”姚三娘端详着她的面色，“你应该不是杀人进来的，但你如此年幼，又怎么来到这里？得罪了人？”
    得罪了人？
    陈沐沐心头一动，没有答话。
    “应该是了，像你这般的姑娘，就是个刀子嘴巴豆腐心的，纵然性子横，有身手，但哪来的胆子杀人。”姚三娘煞有介事点头，已经把她想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样，“不过，照你这脾气，得罪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她怎么听出好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陈沐沐微微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射向姚三娘。
    年纪尚幼，加上夜色掩护，目光里的凶狠生生被打了大半折扣，姚三娘却不怕她，顾自说道：“这又让我猜中了，若没料错，你该会在牢狱中陪我一段时间。”
    她说的是一段时间，而不是永远，更不是几天。
    陈沐沐嘴角一勾，哂然：“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我姚三娘一双利眼，万事都难逃过我的眼睛。”人总是不经吹的，一吹就飘了。
    陈沐沐不屑：“你若那么厉害，如何算不得我不能惹？”
    “人不可貌相。”姚三娘感叹，“偶然也会看花眼。”
    陈沐沐无语，沉默稍许，道：“我跟你性格极为不合，实话说我很不喜欢你，若有什么目的直接说了罢，别惹得我不耐烦。”
    这般直接，姚三娘默了默，随后道：“你给我把错位了的骨头给接回去吧。”
    她说得明白，一点也不怕陈沐沐根本不会医术。
    但姚三娘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眼力都没有，胡吹瞎扯不尽然，那么便是看出什么了。
    陈沐沐轻笑：“你想得倒好，可是，我凭什么？”
    “我也不过小小为难你一番，你都把我手脚给扭了，还不解气？”姚三娘道。
    “是不解气。”陈沐沐笑得恶劣，目光淡淡扫着姚三娘，一脸无所谓，“于我而言，没个十倍以上的还击都是仁慈的。我没折断你的手脚，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你竟还想要我给你接骨，莫不是脑子不好使？”
    况且，这姚三娘的态度，是求人的态度吗？
    本来就不是她陈沐沐主动惹事，姚三娘自己作死招的祸，理当一人承担，以为她会愧疚从而去医治姚三娘吗？
    她可没这么想不开。
    没想到陈沐沐这般难缠，黑暗里，姚三娘的脸色更黑，乌沉沉盯了她好久，哑着声音问道：“那你待如何？”
    “拿出你的诚意来。”陈沐沐把玩着自己颊边的头发，哼笑，“你打了我，我伤了你，那是公平的较量。如今你身子不适，找我求医，却是你的事情了，我为何要为你的事情买账？空手套白狼，你可省省吧。”
    遇到这么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盖了多少高帽子都没用，姚三娘心头涌过一阵阵的无力感。
    在牢房里，别说医术极佳的大夫，就是只会点皮毛的郎中都不见得有，牢犯要是身子不舒服，那也只能忍着。至于会不会久病成疾一命呜呼，谁会管犯人的死活。
    如今她手脚骨节错位，那疼痛也只能自己受着了。而骨头若是长期恢复不到原来的位置，更是会变得畸形……
    姚三娘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咬了咬牙，道：“陈沐沐，我不想残废，你帮我吧。”
    “不帮。”陈沐沐爽快拒绝，声音冷漠淡然，如霜冰寒，不带半丝感情，“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我不喜欢你。”
    求她医治，就得付出诊金，拿不出诊金，就得拿出感情来诱哄……但她，又不喜欢姚三娘。
    凭什么要给姚三娘无条件医治？
    她们不是朋友，还差点是敌人。
    “你想要什么？”陈沐沐的话说得那么明显了，姚三娘叹口气，颓然问道。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能给什么。”陈沐沐说道。
    姚三娘跟她认识不过半天，她们对彼此的熟悉不过是名字罢了，她怎么知道姚三娘能给的诊金是什么。
    “我没有钱。”姚三娘道，“我在这牢狱中也呆了好几年了，身上的钱，早就花光了。”
    别以为在牢狱中有免费的吃喝住，没地方消费，等真正住进牢狱中的时候就明白了，譬如生病，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没钱打点狱卒买药，就只能躺着等死了。
    在牢狱中呆了几年，身上就算本来有点银子，估计也被狱卒们剥削光了。
    “那是你的事。”陈沐沐依然不松口，“这世上除了钱，还有很多的抵债方式，我这人心胸很宽，只要你给得起，有价值的，我基本上都要。”
    她的贪，还敢再明显一点吗？
    姚三娘气息有些不稳，踟蹰好半响，终是下定决心：“也罢，就如你所说，我用别的方式付诊金。”
    她顿了顿，狠狠呼出一口气，“把我自己卖给你三年，这三年你便是我主子，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如何？”
    “三年太短。”陈沐沐一点都不懂得见好就收，“五年。”
    姚三娘差点吐血了，“你还能再狠一些儿吗？”
    “唔。”陈沐沐沉思着，有些不确定看着她，“你若嫌短，十年？”
    她又不是人贩子，把自己都给贱卖了。姚三娘气息更加不稳，急急说道：“不短，那便五年好了。”
    真把自己卖了十年，她这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那就五年。”陈沫沫点点头，随后却是顿住，“可是，就算你跟我五年，你什么都不会，我要一个累赘做什么？”
    “谁说我什么都不会。”被否认得彻底的姚三娘无比心塞，“老娘我会武功，善使毒，洗衣做饭样样俱通。”
    “噗。”陈沐沐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就你，还会武功，善使毒？”
    她乐不可支，像是听到很好笑的事情一般，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了，“那好，你来打我，把我打趴下，实在不济，你给我下毒，把我毒倒算你有本事。”
    即使知道在黑夜里，任何表情对方都看得不甚清楚，姚三娘的老脸还是不由得一红。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被人鄙视得这般彻底。
    然而，却有口难诉，无力辩驳。
    “进来几年，身上以及周围能用的药都耗光了。”姚三娘讪讪说道。
    就算她使毒再厉害，没有药材提供给她，她也是个废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药可用，这倒是个好借口。”陈沐沐一脸的不可置否，浅浅一笑，“那你的武功呢，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怎么我随便一打，就把你打趴了？”
    姚三娘默，语气有些哀怨。
    “你既是大夫，看不出来我一身内力都被化了？”
    “是看不出来，你那么讨厌，谁会认真看你。”陈沐沐吐槽道，伸手抓过她好的那只胳膊，探了探脉搏，“身体里确实有一种诡异的药物存在，但潜藏很深，平时也不出来作乱，没能伤了身体。”
    这大概就是姚三娘即使内力被封，还是长得彪悍健壮的缘故。
    只是……
    陈沐沐抬头，后知后觉发现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夫？”
    今日进城，她从来没跟别人透露过她会医术，而且她也没给人治过病吧？
    “你带了一套银针。”姚三娘指着她腰间的带子，“会使银针的，不一定是大夫。但会拿九九八十一根银针的，必定在医术上颇有造诣。”
    陈沐沐摸了摸下巴：“你这样的认知也太武断了，你怎就知道我不是带着好玩。”
    “不可能。”姚三娘望着牢狱的门口，语气里透出无尽的怅然，似在怀念某个人，“医毒本是一家，虽然医术我不怎么会，但我有个师兄，却是真正的神医。”
    原来是那个所谓的师兄，间接把她出卖了。
    陈沐沐沉吟着，姚三娘却耐不住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治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