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113章 知府衙门

    不是她愿意认，可谁叫这东西不仅仅酒楼里有，连她那小作坊里都有好几份？即使她不认这东西，知府照样可以从作坊里拿出证物来，在她还没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前，在知府这里，她只能应着。
    知府看她一眼，有点无力。
    这小女子倒是爽快干脆，他都准备好了一通的问罪说辞，哪怕她死不承认也照样诓得她画押，哪里知道她直接就认了，弄得他早准备好的东西都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看她不过十二三岁，心智不成熟，还不知道怎的回事，被他那堂威吓得乱了分寸也不是不可能。
    这般想着，知府心头大慰，再拍惊堂木，喝道：“那你可知今日欢喜楼和新旺酒楼出的糕点，导致十数人吃坏肚子，如今上吐下泻不说，更甚者神志不清，直接昏迷了过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今她没背景，硬扛着只会招板子。
    陈沐沐点点头：“知道。”
    爽快认罪的那种无力感又来了，知府扶了扶帽子，再喝道：“那你可是承认了心存不轨，想要害那些人性命？”
    这个罪可大了，不能认。
    陈沐沐一脸茫然：“大人说的哪里话，民女做生意，自然是求和求财，与那些人无冤无仇的，我为何要害他们性命？我所求不过是多卖出几块糕点，他们好生活着，才能给我带来财运不是？”
    “这话倒是有道理。”知府应着，“你确实没有要害那些人的动机。”
    “咳咳。”知府立场不坚定，一侧的师爷忙咳了两声提醒道，“大人，不能只听犯人一面之词，若是真的无冤无仇，为何要下那狠手？她必定是早算计好的，根本心肠歹毒。”
    “有道理，陈沐沐，我看你分明就是心肠狠辣，休得狡辩！”知府闻言，赶忙附和道。
    陈沐沐嘴角不可微见一扯，这两二货智商压根不在线，是怎么管理衙门到如今的？
    眸子低垂，轻声道：“大人，草民这不是狡辩，而是事实，草民确实没有谋害他们性命的动机啊。再说，草民和上官家做生意，草民自己作死，总不能把上官家也连累进来吧。”
    她一个人，是无权无势，是任人欺负，但上官家可不是。
    临州首富的名头，整个临州城如雷贯耳，虽说民不与官斗，但真正有钱人，能做的事情多着呢，在临州城界内，怕是知府都不能不给上官家几分薄面。
    如今她把上官家拉进来，捆在同一条绳上，那知府想要动她，还得掂量一二。
    知府和师爷是有些痴，却不是真蠢，见得陈沐沐抬出上官家，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
    师爷到底是师爷，短暂的无措之后很快回神，怒道：“你这小女子胡说八道，上官家是什么身份，岂会和你同流合污，谋害人命！定是你心思不正，想着在糕点里放些东西迷惑人，上官家都被你蒙蔽了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是你这小女子心肠狠毒，不但谋害百姓性命，还试图摸黑上官家的名声！”知府见有台阶下，赶忙吭哧吭哧下去，大拍惊堂木，“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恶毒的女子，应当拖下去，直接斩了！”
    “大人。”陈沐沐倒不怕他，清浅一笑，“你要砍我，草民自是没意见的，但我最近听说皇上派了钦差大臣巡游各地，为民做主，也快到咱们临州了。那位大人可是嫉恶如仇的很，又善用重刑，为了草民一桩冤案，搭上您的乌纱帽，似乎很不妥当呢。”
    “你说什么！”知府闻言，霍地从堂上站起，怒视她，“你敢诅咒本府！”
    “民女不敢，民女贱命一条，只是觉得大人这般金贵，不该为民女牺牲那么多。”她盈盈而笑，神色怡然，“况且这事情牵扯到上官家，即使民女顶了罪，上官家也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你敢威胁大人！”师爷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陈沐沐，你可知道，我朝律例，当朝顶撞大人者，是要挨板子的！”
    “我哪敢顶撞大人，草民不过是想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还得草民一身清白罢了。”她扯了扯唇，“大人您瞧，草民早些时候家境贫寒，面黄肌肉的，这浑身也没几两肉，哪里经得住大人的几个板子。要是没耐住一命呜呼了，岂不是连累大人的名声，害您得个私自用刑的恶名？”
    “你这丫头。”师爷颓然，恨声道，“倒是牙尖嘴利的，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出来做生意。”
    知府也气得脸色发青：“任是你巧舌如簧，也更改不了吃了你家糕点差点害人性命的事实，人证物证俱在，你有何话说！”
    “草民无话可说。”陈沐沐扬唇，“大人您是百姓头顶的青天，草民坚信这其中粗浅的陷害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会还给草民一个公道，还给那些吃坏肚子的百姓一个公道的。”
    一个高帽盖过去，知府瞠目结舌，有气难发。
    师爷也是吹胡子瞪眼，直接抓了重要词眼：“如此说来，你便是不认罪咯？”
    “没有做过，如何认罪，草民可不是千年王八，什么锅都背。”她温婉笑着，眯眼看着堂上两人气得跳脚模样，“大人，您英明神武，应当不会做那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事情吧？”
    得，一句话把知府的下招给封死了。
    知府重重喘气，恼怒一拍惊堂木：“陈沐沐，就你这巧言令色模样，本府就能打你板子！”
    “大人，您莫不是要屈打成招？”陈沐沐仰头看他，“可我若招了，上官家也会被牵连出来的。”
    咚，知府身子颤抖，激动的没控制住力道，撞上桌角，疼得他五官都扭了起来。
    师爷大惊，瞪视陈沐沐：“你个毛没长齐的丫头，竟如此欺人太甚，你当官府拿你没办法了吗？”
    怎么是她欺负人，分明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罢了，这知府和师爷还挺抬举她。
    陈沐沐莞尔，垂头：“草民不敢，大人为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啪！”知府是气得牙疼了，刚被撞到的腰椎也疼，没耐烦跟她纠缠，一拍惊堂木，抽着气说道，“现在证据不足，犯人不认罪，先关三天，等案情查清楚再说。退堂！”
    陈沐沐被人带起身，回头看一眼那堂上的知府和师爷两人，眼里掠过一道嘲讽的神思。
    这知府和师爷，比想象中好对付多了。但这么容易就被威胁忽悠的知府和师爷，她的案子却好像更复杂了呢。
    依然是王捕快领她去牢房，一路上王捕快直摇头：“陈姑娘，你不该在堂上顶撞大人的，在这牢狱中，饶是你背景再大，大人一声令下，都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陈沐沐诧然看他一眼：“你这般光明正大说你家大人坏话，就不怕他回头修理你？”
    “你该不会害我吧？”王捕快睨她一眼，“我这都是为你着想。”
    “自然不会。”陈沐沐讲义气点头，眼珠转了转，“不过王大哥你这么说，想来晚上这牢房里不会很平静了？”
    “牢狱之中，从来就没有平静过。”王捕快深深看她一眼，“你是聪明人，但你年纪毕竟尚幼，有些事情你看不透，锋芒毕露，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根。”
    是这个理，但愿意告诉她的，王捕快还是第一人。
    陈沐沐笑着点头：“王大哥，我记住了，多谢你的提醒。”
    一声感谢，让王捕快神色卡顿，踟蹰稍许，在打开牢门的时候低声说道：“晚上有人给你送来食物，别吃。”
    这里头的猫腻，看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呢。
    陈沐沐眼中锐芒一闪而过，垂下眸子：“知道了。”
    王捕快将她送到牢狱，便离开了，陈沐沐闲着无事，便找了个角落坐起来。
    这是她古今第一次蹲监狱，这监狱状况与电视里的拍的差不多，一帮犯人集中关在一个牢房，无法注意卫生，又没有专门的地方解手，加上牢狱里常年见不到阳光，粪便的气味和霉乱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使得空气憋屈而郁闷。
    好在她所在的这个牢房里关的全是女人，女人到底是比较爱干净的，地上铺了一层不算薄的干稻草，粪便也集中在一个角落，瞧上去相对干净，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跟她关在一起的是四个女人，有白发婆子，有膀大腰圆的妇人，还有弱弱弱弱的小媳妇和长相比较粗糙的姑娘。
    四人见新来伙伴，大眼瞪小眼，目光里有新奇，有疑惑，有唏嘘，有感叹，还有幸灾乐祸。
    陈沐沐才不管她们看她用的是什么眼神，长期呆在监狱里，心态能不扭曲的很少，她没打算在这个地方呆很长时间，也不想耗费心力跟她们起冲突，便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休息。
    只是她不想惹事，别人未必不想。那些视线将她打量彻底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褪去犹豫和斟酌，然后一点一点膨胀起了胆子。
    “喂，新来的。”妇人唤她，“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