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掩红妆陈沐沐陆锦丰》第105章 自作自受

    不管长辈做错了什么事情，重罚本来就不对，更别逞把人逼死了。
    陈沐沐要是敢那么做，她苦苦经营的名声也就毁了，十里八乡的乡亲们，谁还敢跟这般无情无义的人接触？
    再且，杀人是要偿命的。偷东西的行为固然不对，但有权责罚她们的，只能是官府，陈沐沐凭什么越俎代庖，将人逼死？陆玉莲要是出事，官府必定不会放过陈沐沐。
    这般想着，陆玉莲的眼神更加狂傲轻蔑了。
    陈沐沐，你不是狂吗？你继续狂，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什么程度！
    这便是我弱我有理的意思？
    道德绑架？
    真是好会踩人逆鳞，要知道她素来最讨厌这种不要脸的做法呢。
    陈沐沐不怒反笑，轻嗤一声，指着她新屋的墙门：“姑姑，这事本来就是你们没有道理，如今你们欠债不还，却要以死相逼试图赖账，给我扣罪名，真是好大的算计。这样，你要是真想撞死，便去撞吧，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这撞，必须得给我撞死了，若是不死盯着满头血挂着一层皮，或者是装成傻子脑震荡生活不能自理什么的，我可不负责。”
    听得她怂恿陆玉莲去撞墙，众人就已经吃惊了，再听得后面那些血淋淋的凄惨下场，众人都不由得浑身打个哆嗦，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真是那样的下场，还不如直接撞死呢！
    陆玉莲脸色青了紫，紫了青，盯着那堵厚厚的墙，抿着苍白的唇说不出话来。
    她说要撞死，也不过是吓吓陈沐沐，以达到自己谈判的目的，谁想到陈沐沐那丫头，年纪看着不大，心肠倒是比谁都硬，直接就喊她去撞墙了。
    那堵墙是采用山间最硬的石头所制，少说也有十个巴掌厚，她一头撞过去，不死也得头破血流，要是真不幸如陈沐沐所言那般变成傻子或者生活不能自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为那五百两银子，值得吗？
    至于死……那更是不可能，她陆玉莲还没活够呢，说撞墙也不过是做戏，世界那么美丽，她才不想早早见阎王去。
    思虑间，林秋儿已经愤怒叫了起来：“陈沐沐，你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想把我娘逼去撞墙，你简直丧尽天良，卑鄙无耻！不就是五百两银子吗，至于要了人命！”
    林秋儿的话，正是陆玉莲心中所想，赶忙点点头。
    然而陈沐沐软硬不吃，哂笑一声：“林秋儿，大伙儿的眼睛都看着呢，耳朵也都竖着，究竟是谁卑鄙无耻了？我叫你娘去撞墙，难道不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吗？既然敢用撞墙威胁我，这会儿怎的却不敢撞了？”
    村民们嘘了一声，恍然大悟，目光齐刷刷望向陆玉莲。
    有好事者甚至嬉笑怂恿道：“陆玉莲，做人要说到做到，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撞墙吗？反正陈沐沐都把你逼上绝路了，你还活着做什么，直接撞墙去吧，一死百了！”
    “对啊，陆玉莲，你还是去撞墙吧，我给你做个见证，你要是撞死了，我一定帮你跟陈沐沐讨回个公道！”
    “陆玉莲，你撞吧，那墙虽厚，我瞧着是绝对撞不死的，顶多是撞个头破血流罢了！”
    “别撞个头破血流，若变成傻子怎办，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要是撞得脑袋缺了一角，就更丑了，还不如撞死。”
    “人家陈沐沐都说了，撞不死她不负责的。陆玉莲你撞吧，陈沐沐说了你死了她会负责，我们大伙儿都听到了。”
    ……
    对卑鄙者，从来都要更卑鄙的手段才能镇压住。更何况，卑鄙的人都是不招人喜欢的。
    当村民们明白陆玉莲不过是在威胁陈沐沐，根本不敢撞墙时，都纷纷起哄起来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那人那么讨嫌，挤兑一下娱乐自己也是好的。
    陆玉莲脸色更加难看，听得众人的调侃，她又羞又恼，真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受到这般的屈辱！
    可是她又太过于理智了，为了一时之气把自己的性命堵上，这种事情她绝对不干。
    于是任凭村民们怎么挤兑嘲讽，咬着牙齿忍着就是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够了！”陆玉莲冷静，林秋儿可还年轻，做不到对众人的奚落熟视无睹，见众人都是“欺负”她娘，愤怒喊道，“我娘什么都没做错，你们别说了，难不成非要弄出人命才甘心吗？我告诉你们，我娘要真被你们说动了寻了短见，你们在场的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哟，还不放过，好大的口气。”有村民哂然，“哥哥我就嘲弄你娘了，你怎么个不放过法，有本事让你娘一头撞死啊。”
    “只敢说不敢做，语气还那么冲，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林秋儿的语气招人不爽，那村民语音方落，立马又有村民帮腔。
    直把林秋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是身侧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村妇虎视眈眈瞪着，她几乎要飞奔上去把那嚼舌根的人嘴巴都给撕烂了！
    “行了，欠条我写。”陆玉莲被众人嘲弄心里本就不好受，再见宝贝女儿也被欺负，终于忍不了，出声道，“那五百两银子，我还！”
    “你还？你有钱吗？这五百两银子，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还的清楚，十年，二十年，还是下辈子？”
    这声音来得突兀，却又分外熟悉。陈沐沐身子一震，转头看去，说话的竟是李氏。
    陆玉莲母女会来杏雨村，最大的目的并不是看望把陆玉莲抛弃了的陆牛氏，而是探望曾经的好友李氏。起初李氏也是打了十二分的热忱来对待这曾经的妹妹以及妹妹的女儿，可陆玉莲和林秋儿的做法，却一点一点地寒了她的心。
    到处散播对她们一家不利的谣言也就算了，竟然还偷陈沐沐拿来救急的钱，偷了钱后不但不承认，更甚还含沙射影误导别人是她偷了陈沐沐的银子。
    这年头，伤人的不是事实，而是谣言。而李氏，素来就最被谣言所累。
    陈沐沐丢失银子的这段时间，村妇们背后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听到后的那份心酸，也就自己才会知道。
    毕竟是差点被婆婆拉去浸猪笼的人……克夫克儿的女人……品行那么败坏了，即使手脚不干净，有什么可惊讶的？
    伤人的不是怀疑，伤人的是连怀疑都不用，捕风捉影就认定了罪名。
    李氏倍受折磨，如今发现害她这般辛苦的人，却是她一直当做姐妹当做朋友的陆玉莲以及她的女儿。
    怎能不愤怒！
    那可是她唯一的朋友了，她认为的唯一可以跟她交心的朋友了，她记忆里唯一给她温暖的亲戚了……在现实面前，面目那么丑陋可憎，那么叫人心塞。
    期望有多高，失落就有多大，被欺骗的愤怒就有多深。
    陆玉莲抬头看着这个曾被她当枪使又被耍得团团转的女人，心中暗自不屑。她自然是不会将李氏放在眼里的，要真把李氏当成姐妹当成朋友，何至于十年来都未曾来见过李氏一面，在她困境时候未帮扶过一把？
    她会来找李氏寒暄，也不过是看李氏生活好了，想来讨个近乎，寻个便宜罢了，如今面目被揭穿，李氏又那么厌恶她，她自然不用再跟李氏虚情假意，愚蠢的女人，她早就受够了。
    自嘲一笑，看着李氏的眼神漠然而直接：“那你说，当怎么办是好？”
    “三天之内。”接触到陆玉莲的眼神，李氏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更疼了，脸上寒气更重，她面无表情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既然不愿意拿铺子和田地抵押，那手上便是真的有钱了。有钱不还，天理难容，要赖也可以，剁掉一只手，然后送官府。”
    村妇们闻言，嘘声都没有了，纷纷倒抽寒气，看向李氏的眼神都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这个李氏，平时瞧着老实巴交胆小怯弱的，没想到横起来也是个狠角色，陈沐沐跟她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不过陆玉莲母女都把人家一双儿女欺负成这样子了，李氏要是再没点反应，确实也说不过去。
    众人没人同情陆玉莲母女，见向来怕事的李氏都出头了，纷纷露出看戏的表情，等着陆玉莲母女的反应。
    陆玉莲只觉得老脸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把，为什么以前她会觉得李氏好欺负？这下子看吧，都快能把自己摁倒水沟里去了。
    陆玉莲母女半天不说话，李氏也没纵容着她们，对村长道：“村长，这两人偷窃不说，还倒打一耙，有钱不还债，行为实在恶劣，应当着重处罚，以儆效尤。”
    村长诧异地扫了李氏一眼，这个平凡怯弱的妇人，从来没有这般硬气过，倒叫他有些惊奇。不过李氏的话没说错，陆玉莲母女的行为恶劣，若不着重处罚以儆效尤，以后杏雨村的风气还得了！
    当即沉下脸，冷声道：“大牛二牛，老三老四，你们几个把那对母女抓了，先剁了一只手，再送去官府。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那便别跟她们客气了！”
    村长一声令下，顿时几个强壮的男人出列，一下子就按住了陆玉莲母女。
    陆玉莲本来还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瞧得这架势，不由得唬了一跳，“你们干什么，私自动刑，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不怕县令知道，问你们的罪！”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县令的面子老夫自然会给，但先得按村规把你们两个给处理了，省得后人效仿，把我杏雨村的风气都给带坏了！”村长可不怕她，依然我行我素吩咐行事，“你们几个休得被这刁妇言语迷惑了，剁手，有事老夫来担。”
    村长都这么说了，大伙儿还怕什么，更何况这对母女恶心的嘴脸，众人早就看不惯了。当下找菜刀的找菜刀，找接断手盘子的找盘子，有的还拿出了家里的磨刀石……
    林秋儿吓得脸都白了：“我们不是杏雨村的人，你们不能按照杏雨村的村规对付我们！”
    “哼。”对这话村长不可置否，“但你们偷了杏雨村村民的东西，村规便对你们有效。”
    惩罚依然有效，强壮的村民们开始抓住林秋儿和陆玉莲的手，举起了菜刀。
    “表哥，救我！”林秋儿吓得尖叫，冲躲在人群里的陆锦丰投去恳切的目光。
    陆锦丰不为所动，神色漠然，事不关己。
    自己造的孽，便要自己去承担，就凭那娘两做的事情，他不亲自动手已经很对得起这份名义上的“亲戚”了。
    “表哥！”林秋儿凄厉叫着，瞧得陆锦丰无动于衷，又见那明晃晃的菜刀砍来，吓得眼白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陆玉莲也吓得花容失色，在菜刀落手的那一刻大喊道：“钱，我还！我还！我三天内一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