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曦知道沈杨的决定之时微微出了一会儿神。
玉竹在旁道,“真没想到二老爷竟然会选择这样做,二夫人心肠那般坏,他却对二夫人狠不下心来,如今,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沈清曦转眸看向窗外,早晨还是天晴的,到了这会儿,却飘起了雪,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一场雪来的也十分的大,没多时外面就白了一层,沈清曦其实不意外,因为沈杨就是这样的人啊。
前世的沈杨,后来也离开了京城,当时因为三皇子的事,相府二房受了重创,沈杨离开京城的时候,萧索一人,形单影只,后来沈杨去湖州做什么了?是不是也当了教书先生呢?!这些沈清曦不得而知,可相比之下,沈杨和前世的命运似乎没什么改变。
改变了的是胡氏,胡氏后来重病,亦疯疯癫癫的,可是比这辈子要坏太多了,而沈清韵前世更是为三皇子所累,最后上吊而死,这辈子,沈清韵至少没有死。
沈杨的命运没有变,孙灵珺和沈清韵的命运,严格说起来的确是变好了。
沈清曦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二叔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表面上看着温吞,亦对二婶没多浓烈的感情,可实际上,一旦他认定二婶是自己的妻子,是要渡过一生的人,就绝不会轻易苛待她,也不会主动抛弃她,所以他才选了这个方式。”
“可是老夫人多伤心啊,好好地二儿子,就这么不要前程了,以后只怕也会回来的极少,二老爷这是何必呢……”
沈清曦眯了眯眸子,“二叔不可能单单保住二婶,便也只好自己一起受罚了,如此才能说得过去,祖母就算心底不喜,可她到了这个年纪,不是一直要把二叔绑在身边的人了,哎,既然是二叔决定的,那我也没话好说,他乐意便可。”
玉竹似懂非懂的,只一阵一阵的叹气,因为孙灵珺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这样的人放在别家,早就被休回家了,可相府这边,却硬是没说什么,让她去庵堂,却是沈杨陪着去,这大抵根本就是孙灵珺期待的!
“小姐,当真就这么算了嘛?”
沈清曦苦笑一下,“对呀,不然我还有什么法子呢,也只有如此了,二婶虽然要离开相府,可她以后不能随便见自己的孩子,生活也会十分清苦,这就是惩罚。”
玉竹这么一想,心底方才舒坦了几分,沈杨最后做的这个决定,总是让她觉得自家小姐受了欺负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所为瑞雪兆丰年,沈清曦看着这样的茫茫大雪,心境也好了几分,“去准备一下吧,我要去给外祖请安,也不知道表哥回来了没有。”
玉竹点了点头,立刻去吩咐,静娘听说沈清曦要回侯府,立刻开心起来,连忙给沈清曦准备回去要用的斗篷和暖手套等物,等制备好了,沈清曦换了衣服,先去了止水居一趟,见了老夫人,沈清曦不提孙灵珺的事,只说自己的打算去给外祖父请安。
老夫人当然不会压着沈清曦,只道,“今日的雪不小,你路上慢一点,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府,不然路上只怕不好走,让静娘几个多待两个暖手炉,免得冷到了你。”
一夜而已,沈清曦忽然觉得老夫人好似老了两岁,她知道是沈杨的事闹得,心底叹了口气,点头,“好,孙女一定早去早去,祖母可千万保重身子,等孙女晚上回来给祖母揉肩膀,您可千万别着凉了!”
老夫人便看着许妈妈笑,“你听到了没,这可是比我还要啰嗦了。”
许妈妈笑道,“大小姐这是关心老夫人呢!老夫人心底必定开心的很呢!”
老夫人拉着沈清曦的手又叮嘱了几句方才让她离开,出了门,静娘打了一把伞,带着玉竹和豆蔻一起回侯府,出了府门上马车,马车沿着主道一路往西边去,安定候府在西北方向的长兴坊,周围都是清贵人家,沈清曦一边坐着马车一边掀开车帘朝外看,只见不过下了小半日的雪,整片永安城都被蒙上了一层白纱。
沈清曦已经许久没看到这样浩然洁白的雪色了,虽然有些冷,可她今日穿得厚,还带着暖手炉,自然不怕,一路沿着宽敞的主道慢行,沈清曦便将整片长安城的景色看了个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的速度缓缓的减慢了下来,沈清曦朝外一看,马车已经从主道进了一旁的小巷子,目光一抬,沈清曦看到了安定候府四个字!
安定候府门庭高阔巍峨,门额之上高高挂着御赐的牌匾,四个大字铁画银钩,气势逼人,此刻院门半掩着,在风雪之中略显得几分空寂。
沈清曦下了马车,静娘打伞,玉竹拿着礼物,豆蔻上前叫门,很快,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守门的是个叫韩伯的老者,一看到沈清曦出现,立刻满是喜色的道,“这是表小姐回来了是吗?!”
沈清曦微微一笑,“韩伯,您还认得我!”
韩伯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跪下便给沈清曦磕头,又道,“就冲您的样子,小人就不会认错,您和小姐,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清曦笑道,“表哥和舅母可回来了?!”
韩伯眼底大亮道,“世子和夫人刚进府呢!您来了正正好!快,表小姐,快请进吧……夫人和世子看到您不知道多高兴呢!”
这么一说,沈清曦面上也挂上了明丽的笑意,跟着韩伯一起往里面走,安定候府占地不小,当初也是皇帝御赐的府邸,从门口一路顺着游廊往内,越是往里面走,景致越是好,沈清曦看着这些景致,简直觉得赏心悦目的很!她还是小时候来过安定候府,这么多年,其实早就忘记安定候府是什么样子了,而前世,她回了相府之后,并不敢随便过来,只在明年初,自家舅母过生辰的时候过来了一回,又因为那一回并不顺利,从那以后,她就更是不喜出府,也没再来过安定候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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