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连串的话落地,韩氏的心一点一点的坠入了冰窖之中。
来为孙灵珺出气找场子,是她不允许自家人被轻慢,而如今不想让事情闹大,却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大女儿,想到大女儿的嘱咐,韩氏不由得身子颤了一下。
如今虽然立了太子,可自己大女儿的意思她却是知道的十分清楚,而整个庆国公府,也在默默的支持这三皇子,想到三皇子,韩氏心底不由得一软,三皇子是她最优秀的外孙了!要是三皇子登上了皇位,整个庆国公府必定如日中天!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和相府讲道理,三皇子成了皇帝,那自家的女儿便是太后,整个大齐,还不是自己的外孙和自己的女儿说了算,到时候,就算自己的二女儿想怎么害死那沈清曦,相府也不敢说一声!
韩氏想到这一点,忍不住有些激动,再看了一眼老夫人等人的脸色,韩氏却又觉出屈辱来,她的外孙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人,可这些人却敢如此放肆!
深吸了一口气,韩氏想,现在退一步,也是为了以后让他们没好日子过,等三皇子登基,首先罢免了沈怀这个丞相,丞相府可没有世袭的爵位,到时候看沈家怎么硬气!
想到这里,韩氏可谓是激动不已,她抬了抬下颌,想到现在的局面,又连忙低下了头来,心底越是痛恨沈家,语气反倒是越发的低弱,“亲家母说的都对,都是灵珺的错,这么多年了,灵珺没有念着您的好,反倒是越来越骄纵,最后还生出了这样的心思,老夫人,您想报官就去报官吧,我只是心疼韵儿和彦儿两个孩子,彦儿马上就要考功名的,若是有个进过官府的母亲,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还有韵儿,韵儿如今已经很可怜了,若是再将她的母亲抓走,那可真是……”
韩氏泫然欲泣,这么说话,老夫人却是不怒骂了。
韩氏知道,如今只有两个孩子是老夫人的痛处,便又道,“说起来,灵珺做的最大的错事,便是想害了大小姐,可是,可是那个时候,她以为大小姐是害了韵儿的人啊,最开始想害大小姐,也不过是觉得大小姐抢走了韵儿的东西,说到底,还是一片慈母之心,老夫人,女婿,相爷,我说了这么多,不求你们原谅灵珺,只是你们也是一家人这么多年了,灵珺并非没有一点好处的,哎,也怪我,怪我没有时时叮嘱着她。”
顿了顿,韩氏又道,“老夫人,这件事的错,的确在灵珺,我也不说那些话了,说到底,我也是为了庆国公府的脸面,不愿承认罢了,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是做母亲的,我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得好。”
韩氏说完,目光万分慈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孙灵珺,眼眶微红的道,“她没事就好了,这伤势,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脑袋,这可能也是报应吧。”
说着,韩氏转头看着老夫人,“是我们对不起大小姐,等我今日回去,明日会派人送来药材和补品来弥补大小姐,给大小姐致歉。”
韩氏刚才硬气的时候,老夫人十分气愤,自然说话十分犀利,如今韩氏这般惺惺作态了,老夫人就算猜到了韩氏怎么想,却也是个说不出重话的人。
韩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时也不好多留,何况外面天色已晚,已经是下半夜了,韩氏便道,“这么晚了,灵珺没事,我也放心了,我这就告辞了,今日……诸事,多有得罪了亲家母。”说着又看向沈杨,“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沈杨,灵珺对你是什么心思,你是最为知道的,这么多年,你虽然没有养别的妾室,可是你对灵珺,和灵珺对你,孰轻孰重,你是知道的,沈杨,我话到这里了,你就算痛恨了灵珺,也多想想两个孩子吧……”
韩氏叹了口气,摸了摸湿润的眼眶,走了出去。
门帘一掀,韩氏看到了沈清曦站在外面。
沈清曦去送宋虞山之后一直没有回来,韩氏都忘记沈清曦了,却没想到她竟然站在外面,想到适才自己假惺惺的说的那些话,韩氏有几分心虚,再看了一眼沈清曦,韩氏一边惊艳于沈清曦的貌美,一边暗暗赞叹沈清曦这份容色不改的本事,从刚才到现在,这位沈家大小姐可一点都没显得慌乱过。
做为被冤枉的那个,她既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勃然大怒,整个人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这样的表现,要么她是个傻子,要么就是她的心志远远的超过了常人。
沈清曦不可能是第一种可能,那么只有可能是第二种了。
韩氏攥了攥拳头,心道等一下回府了之后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大女儿,如今自己的大女儿才是最为高贵的人,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沈家大小姐才是。
看到韩氏出来,沈清曦微微一笑退开一步,“老夫人慢走。”
刚才韩氏也冤枉了沈清曦,可沈清曦却还是一脸的沉定之色,此刻和韩氏打招呼,也没有半分置气的感觉,韩氏看着这样的沈清曦,忽然心底一缩,竟然莫名的产生了几分畏怕之感,这感觉太过诡异奇怪了,想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是一品国公夫人,见过的经过的都不少了,就算是去见太后和皇后,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这是怎么了,还是说,这个沈家大小姐太邪气了?!
沈清曦让开了路,韩氏却还是没动步子,沈清曦微微抬头看向韩氏,笑了笑。
她这一笑,更是让韩氏心底发毛,此刻早就已经过了子时了,韩氏莫名背脊一冷,拉了拉衣襟,快步朝着止水居外面走了出去,她的脚步越走越快,感觉到后面沈清曦在看着自己,韩氏几乎是逃也似的走了出去,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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