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野花开》0379：骂死陈兵

    寨王看着陈兵朝着岔路口走去，他不由地摇了摇头。他想，这个年轻人，不撞南墙是不回头啊。他和金銮两人的性子如果不改，他们的家恐怕要散。
    陈兵到了岔路口，正赶上一辆拉人四轮车开过來，他赶紧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除了两边的木板凳子上坐满了人，中间的间隙也站着很多人，陈兵站在中间，手握着上面的一个钢管，车朝前开着，他看着车后面的路面。
    “妈的，这车开的还真慢。”陈兵嘀咕了一句。
    收钱的女人是司机的老婆，她站在陈兵的身边，听他这样说，她沒好气地说：“你以为这是飞机呀。想快，自己买小汽车啊。车开快了你以为安全。”
    “你这女人真是。我说一句怎么了。我能买小车还坐你们的破车。”陈兵忍不住又跟在家里一样逞嘴上的功夫了。
    “你正因为沒能力买小车，才坐这个破车。说是破车，你还挤着上來。你真是叫花子嫌糯米了。”女人并不示弱，抢白起陈兵來。
    “你家有破车了不起了，是不。你叫你的男人停车，反正老子还沒给你车费，我下车。”陈兵瞪起了眼睛。
    “你下车就下车。我不稀罕你那几个小钱。”女人也瞪着陈兵。
    “妈的。停车。停车。你再不停车，老子跳车了。”陈兵掉头朝着车前面喊。
    司机在前面听不见，车继续往前开着。陈兵怪车开的慢的时候，车正上坡，这会儿下坡了，车快多了。
    “你骂什么人啊。你爱跳就跳。免费搭你这么远，我不收你的钱。你跳啊。”女人大声说。
    “我就不给钱了。不搭你车了。我跳车。”陈兵说着掉头双脚一缩真跳车了。
    陈兵的双脚一出车门，他“啊”地一声后悔了，女人也尖叫起來，车里的人大声地叫喊着。
    陈兵掉头跳车，脚出了车门，才发现这车的后面正跟着一辆车。他的双脚落地，看着后面的车开过來，脚步沒稳，就想往边跑，逃命要紧。
    跟在后面的车见前面的四轮车上突然跳下一个人來，司机被吓傻了，为了不压着跳车的人，他的方向盘猛的一打，往一边开去，同时急忙刹车。
    陈兵不急于逃命还好，他这往边上逃命，正碰上想避开他的东风牌汽车，他的头撞在汽车的前面，倒在了地上，汽车停住了。
    小四轮车也停住了。车上的人都跑下來，开车的司机跑下來一看，傻了。只见陈兵的头上都是血，他颤抖着手往陈兵的鼻子一探，脸色立即变成了青紫色，他赶紧拿出手机报了警。
    金銮听到陈兵被车撞死的消息后，她的身子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她顾不得是在娘家还是在哪里，她坐在地上双手拍着腿哭喊起來：“你这个打靶鬼的，挨千刀的啊。你怎么真的去撞车啊。你这么走了，我们母女俩可怎么活啊。打靶鬼啊……挨千刀的啊……”
    金銮的哭声凄凉而大声，她的父母好不容易劝住她。然后，包了一辆四轮车陪着她直朝山寨开。
    车子到了寨子里，金銮一下车，开始又哭有拜，早有寨子里的女人扶住了她朝着她的家走。
    金銮不是走，她拍打着膝盖，脚尖挨着地，被两个有力的女人拖着，慢慢向她的家移动着。
    金銮流着鼻涕，大声地哭着，“陈兵啊陈兵……你这个打靶鬼的啊……挨千刀的啊……我们吵归吵啊……闹归闹啊……你这个……打靶的……怎么忍心啊……丢下我们……母女啊……自个儿走啊……”她的哭声让寨子里的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夫妻就是夫妻，吵了，闹了，还是夫妻，盐米的夫妻，打闹的冤家嘛，吵闹归吵闹，一晚上夫妻百日恩啊。她昨天还骂了陈兵被车撞死，今天真被撞死了，她能不伤心吗。
    也有人说，女人家骂自家的男人那么恶毒，男人被咒死了吧。恶毒地咒死了男人，哭什么哭。流猫尿，博取同情啊。
    一时间，寨子里关于陈兵的死，又成了大家议论的热点。
    陈兵的死，让他的父母悲痛，他的女儿痛哭，金銮也很快把嗓子哭哑了。寨子里还有一个人在暗暗地自责。
    这个自责的人是寨王。他想，如果自己不去劝导陈兵，他们两口子跟往日一样吵吵就过去了。自己去劝导了，如果不跟金銮做那事，劝走陈兵自己也走了，他们中午也许和好了。自己跟金銮坐了那事，如果不回转到他家，他们也不会打闹得那么厉害了。他们再次打闹了，自己如果不破门而入，他们也许打闹后沒事了。破门而入了，如果不拦着陈兵，金銮回不了娘家，不也沒事吗。
    寨王想到这么多的如果，只要自己在其中的一个环节改变，陈兵都不会死。想到这里，寨王的确很自责。
    陈兵被车撞死的消失传到寨王的耳朵里，他的心就疙瘩了一下。他开始的感觉是，金銮骂他被车撞死，怎么真的撞死了呢。后來又想到那么多的如果，他沒有像寨子里以往发生突发性悲剧一样去帮着调摆了，他自己的心已经先乱了，他怎么去调摆啊。
    陈兵是属于短命鬼，而且是遭凶死的，按照“短命鬼，短命埋。上午死了下午埋”的习俗，他在当天下午就草草地出葬了。
    金銮沒有把他送上山。这个寨子里的人都理解，她跟陈兵本來天天小吵，三天一大吵，恋爱时的爱恋早被吵得一干二净了。年轻的金銮怎么会为陈兵守一辈子呢。
    寨子里的人理解她的同时，也传出了很难听的话來。很多女人说，金銮这样的恶毒女人，能咒死男人的女人，克夫呢，她想改嫁也只能远嫁了，寨子里的男人谁敢娶她啊。娶她不等于找死吗。
    金銮骂死了陈兵，她自己也感到难受和害怕。好好的男人，被自己咒死了，他变成鬼了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金銮是真的害怕，安葬好陈兵后，她连夜跟着自己的父母回了娘家。至于房子，赔偿什么的，她跟陈兵父母说，她都不要了，让他们怎么处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