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野花开》0208：叫救护车没？

    秦薇两只眼睛盯着马路上，对前面的司机说，“小旷，开快点儿。”
    阙局长说，“天气不好，别太快，注意安全。”说着，掉头安慰秦薇，“你别担心，他沒事的，我们可以在路上找到他。”
    “寨王和我阿爸他们也从那边找过來了，这冷的天气，三傻不被冷出病來啊。”秦薇想着弟弟，有些伤心。
    “别急，冷不着他，他肯定会在路上奔跳着走。”阙局长还是安慰着她。
    寨王在小四轮车上看着卿素冷着缩起了脖子，他对秦军说，“秦军，车上风大，卿素怕冷，你抱着她，用外衣围着她。”说着，寨王移动了下，身体，跟秦素对面，挡住了车前面呼呼而來的雪风。
    秦素感激地看了寨王一眼，而后，眼睛朝马路上看着，“三傻这么冷的天，他不被冷出病來……”说着，她的眼睛有泪了。
    三傻看着周围到处是白，他一边奔跳着往前走，一边喊着“回家，舒服哦。”他的确沒有感觉到冷，他想着李丽英，想着李丽英对他的好。
    寨王去喊秦军的时候，碰见过冬茅寡嘴，他听说着大冷的天三傻走丢了，可能正走着路往寨子这边來。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在祠堂门前说起这事來。
    天气虽然寒冷，当时祠堂门前总会有不怕冷的人在那里看雪，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家听冬茅说着三傻的事，大家又议论起三傻來。
    有人说，傻就是傻，有空调屋不住，偏要想着回來吹西北风。也有人说，三傻在家耍习惯了，喜欢在寨子里。
    王庆老汉听了大家的议论，回去跟李丽英说起三傻独自偷跑回寨子，害得两边人去找他的事，李丽英一听，心“叮咚”一下，都掉了。
    李丽英知道，三傻是想着自己才偷跑的，她相信，三傻也会跟自己想他一样想着自己。
    李丽英想到这里，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让老天爷保佑三傻平安无事。
    三傻想着自己跟李丽英一起舒服的事，奔跳得更厉害了，他竟然双脚一起离开地面左右的跳了起來。
    三傻跳了沒几步，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倒在了马路上，此时，一辆货车正从后面开过來。
    三傻突然左右奔跳和滑动，让司机措手不及，司机尽管急刹车，车轮还是从三傻的身上压了过去。
    货车停下來，司机下车后惊恐地看着自己车子酿下的祸，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货车后面是秦薇他们的小车，小车已经超过了很多辆车。司机小旷见前面出了车祸，忙一个急刹车。秦薇和阙局长的身子猛地朝前倾斜后又回弹过來。
    秦薇看见路上被撞倒的人，她突然联系到了自己的弟弟，她打开车门疯跑过去。
    秦薇跑到路上被撞着的人面前时，她突然被钉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阙局长也下车走了过來，他还沒有走到秦薇身边，只见秦薇疯了一样扑过去，抱起地上的人大声哭道，“三傻。我的弟弟。你……”
    此时，小四轮车也來了。寨王感觉不对，车沒停稳，他跳下车朝着秦薇跑过來。
    卿素和三军也看见了秦薇，他们俩人也赶紧跳下车，跑了起來。
    寨王一到，问：“报警沒，叫救护车沒，”
    秦薇喊着：“三傻。弟弟。”
    秦军和卿素也來了，他们俩人摸着三傻的手，喊着“三傻。”
    三傻睁开眼，看着秦军和卿素还有秦薇等，嘴巴张了张，轻轻地说，“回家……舒服……”说完，他头一歪，躺在秦薇的怀抱里。
    秦薇的衣服早被三傻后脑流的血染红了。
    寨王用指头在三傻的鼻吼探了探，站起來摇了摇头。
    卿素从秦薇的怀抱里抱过三傻嚎啕大哭，“我的三傻啊。阿妈想你进县城了，过上好日子哦……谁知道……你却沒有……八字享受哦……”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秦薇浑身是血，她也哭着责备自己，“弟弟啊……我……我为什么……不带着你……去买菜啊……”
    一会儿，警车來了。
    场面依旧乱着，三傻一家人依旧在哭着。天空中依旧飘着雪花儿。
    ……
    两天后，三傻下葬了。
    下葬这天，秦薇和卿素哭得惊天动地，寨子里很多人又陪着流了眼泪。特别是一些老人，嘴里念叨着三傻曾经对自己的帮助，不由老泪纵横起來。
    李丽英沒有去看三傻出葬，她独自地呆坐在家里，傻傻地看着外面的飘着的雪花。
    锣鼓声和哭喊声朝着岔路口而去，李丽英迷糊地听着声音越來越小，她看着门外的雪花在空中打几个转，然后落到地上消失了。
    她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看着。
    一会儿，哭声慢慢大了起來，送葬的人送到岔路口往回走了。李丽英听见送葬人的哭声，突然意识到，他的三傻已经上山了。
    李丽英突然从凳子上站起來，跑进自己的房间，扑到那个上，用手抓过被子塞进自己的嘴里嚎啕起來。
    王庆带着文兵回來的时候，李丽英已经坐在炭火边烤火了。王庆自然为三傻感叹一番。
    他说了三傻对自己的好后，对李丽英说：“三傻如果不去县城，肯定还不会死。他沒有吃国家粮的命，却硬去吃。唉。命里无，莫强求啊。”
    李丽英并不回答他，她抱过孙子扫的头，说：“文兵，奶奶也不想你大富大贵，只要你一生平安，奶奶也就知足了。”
    ……
    三傻出葬后的第二天，雪花依旧在天空中飘飞中。
    李丽英吃了早饭，头上围着一张宽大的头巾出了门，她先在祠堂门前面对着祠堂默默念叨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着岔路口走去。
    风儿刮着，雪花儿飘着，李丽英走在路上，后面留下深深的脚印，她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大大的头巾把她的脑袋唔得严严实实的。
    李丽英一只手拿着打在下巴下面的头巾结，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腋下，走到岔路口时，她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