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一样的家里,陈姗姗站在一张桌子边上,看着自己。
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表情却早已麻木。
陈母的心中一阵抽痛。
不该是这样的啊。
似乎想到什么似的,陈母立即快步穿过客厅跑到了厨房,将手在冰箱和碗柜的缝隙中掏了好一会儿。
“妈?
你在找什么呢?”
陈姗姗看得有些发愣。
“没了……”陈母突然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没了?”
陈姗姗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那个地方找到的两千块钱,意识到陈母找的是什么,陈姗姗心虚的退了半步。
那钱被小混混骗走花掉了,到最后她没拿回钱,也没拿回自己的钱包,妈妈送给她的钱包。
但是她找人把那几个混蛋都揍了一顿,解了气。
钱和钱包都拿不回来了。
起初,她也心虚了几天,生怕她妈妈问起钱包的事情。
但是几天过去,陈母也没有问,更没有提家里丢钱的事情,陈姗姗也就松懈了。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恨沈向阳。
可是,如今看见陈母这个样子,陈姗姗的心里又忍不住自责起来。
她害妈妈难过了……不!像是再度给自己找到了借口,陈姗姗的手在身侧捏了捏拳头,不是她!是那几个混蛋太可恨了,是他们的错!自己也是受害者,她是被霸凌的人。
她没有错,她是受害者,妈妈也是受害者。
错的都是别人,不是她!想到这里,陈姗姗也有了些底气。
陈母这一坐,便瘫坐了许久。
陈姗姗不敢上前,也只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陈母。
直到陈姗姗的姑姑过来要钱,才打破了陈家这诡异的安静。
“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遭贼了啊?”
姑姑尖锐的嗓音刺耳的很。
像是踩过垃圾一样,姑姑的眉头紧皱,一路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陈姗姗说道:“姗姗怎么回事啊?
是仇家上门还是进贼了?
报警了么?”
“姑姑你有什么事?”
陈姗姗才不相信姑姑有那么好心,径直看向她问道。
“没事,我找你妈妈。”
姑姑的目光往厨房里一看就瞧见了背对着厨房门,像是丢了魂一样的陈母,嘴角向下撇了撇满是嫌弃的神色,但嘴上却还是说道:“嫂子,这是怎么了啊?”
“你找我什么事。”
没有回头,陈母的声音毫无生机。
听见陈母这个声音,姑姑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似乎又想起哥哥刚死的时候。
那个时候在灵堂里,她嫂子就是这样,一点生气都没有,像是魂儿也跟着她大哥走了。
知道那时还小的陈姗姗去叫嫂子,嫂子才像是有了活人的意识。
想着自己这一次是为了正事来的,姑姑也没有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说道:“嫂子啊,真不是我故意来找事。”
“就是我妈她啊,昨天晚上不小心从床上跌下来,把胳膊摔断了,这老人最怕摔了,我跟你妹夫可是在医院照顾了一整晚啊,好不容易才把人抢救回来,知道你忙,照顾姗姗不容易,昨晚都没敢惊动你。”
“本来我今天也不想来的,医院还忙着呢。”
姑姑说道:“但是啊,这医院真不是什么讲良心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花钱的。”
“尤其是那一个治疗机一上去,一分钟就要好几百呢!”
姑姑一副气愤的样子说道:“我就说那医院的人都是黑心肝的,故意用贵的药,昨天一晚上就花了三千多!三千多呢!”
陈母姿势未变,一直背对着厨房门口。
姑姑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陈母是个什么意思,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跟你妹夫没什么钱,还要养儿子,这三千多只是昨天一晚上的钱,这之后又是伺候又是治疗的,钱肯定少不了的。”
“所以来嫂子这里看看,能不能拿点钱出来。”
姑姑说道:“毕竟我妈想当初最疼的就是我哥了,我哥死了,你总不能对我妈见死不救吧?”
“奶奶是我爸的妈就不是你妈了?”
陈姗姗闻声气不过顶嘴说道:“我爸死了这么多年,我妈都掏了多少钱了!”
“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奶奶,别说你妈了,你现在就是没有经济能力,不然等你长大了,你奶奶活着一天,你都得孝敬她!”
姑姑推了陈姗姗的肩膀一下,尖着嗓子说道。
“我不管!我妈已经被你们拖累了一辈子,你们休想再拖累我!我不管!你也不准再向我妈要钱了!没有!一分都没有!”
陈姗姗听见姑姑这样说,那根理智的线终于【嘣】地一声断掉了。
“你这孩子不孝顺!嫂子!你就是这么教姗姗的么?
这就是你给她灌输的思想么?”
姑姑厉声质问道:“现在就这么跟我说话,指不定心里还指望她奶奶早点死呢!”
“我巴不得你们都死了!全都死了才好!”
陈姗姗红了眼睛,一整天的压力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她三两步冲进厨房,唰地抽出刀架上的菜刀,便奔着姑姑过去了:“我弄死你们!大不了赔命!我特么认了!我就算死了也不要让你们痛快!”
“你!你干什么!”
见陈姗姗这个样子,姑姑也吓坏了,连退了两步一脚绊在地上的瓶子上,直接跌坐在地上,哎呦一声还没来得及交出来,那一刀已经迎头劈下来了。
姑姑大惊失色,整个人狼狈的往旁边一滚,刀砍在了椅子腿上,卡住了。
“嫂子!嫂子!她要杀我!她要杀我啊!来人啊!救命啊!”
姑姑吓得扯脖子叫唤。
“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全家!”
陈姗姗五官近乎扭曲,用力想要将菜刀拔出来,但是卡的太深了,好半天也拔不出来。
“姗姗。”
陈母这会儿终于出来了,她站在门口看着陈姗姗说道:“别杀她。”
“……”陈姗姗听见她妈妈的话,这才停了下来,像是恢复了些理智,一双眼睛通红,愤恨中满是不甘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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