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守安定头一次见到这种性格的审神者,忍不住多瞄了几眼,总觉得好像看见一条雪白的小尾巴在少年身后摇来晃去,让人很想上去抓一把。
“习惯就好啦,审神者大人很爱撒娇呢,等你到了本丸里,没准很快就会有相同的待遇了。”加州清光随手从衣摆撕下点布料,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眼神闪亮地絮叨着本丸里的生活,“还有,你永远想不到他会玩些什么。第一次是百物语,我没有参加,不过听说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一听到这三个字就直摇头。第二次玩得是温泉大战,天啊,你肯定很喜欢,比出阵都刺激,有机会的话,我们联手打败三日月怎么样,绝对要一雪前耻!之后的计划好像是海边烧烤,按照我对审神者大人的了解,准保又会被鹤丸先生撺掇着搞什么野外探险,所以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听同伴说得这么热闹,蓝发打刀像是看到了那样的画面,眼里不由露出了笑意。可紧接着,他又摇摇头,开口打断了对方。
“清光,我不能跟你们一起离开。”
“……为什么?”打刀睁大了一双血眸,仿佛被人迎头打了一棍,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懵,说话也开始变得语无伦次,“我们是特意来救你的啊,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冒了很大的风险才……”
“你自己也知道吧,做这种事情的风险很大。”再一次不客气的打断他,大和守安定面容严肃,对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起来,“如果把我带回你们的本丸,后果将会更加严重。先不提之后会不会被时之政府发现,按照你的说法,我今天本来该碎刀,那么只要过了那个时间,检非违使就会出现。”
“你很喜欢新的审神者吧?确定要拖他一起下水吗?”
每一句都像是在拷问着灵魂,掀开美好的假象,展露鲜血淋漓的内里给他看。心脏猛地揪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握住对方的手腕,挣扎着发出苦闷的声音:“我、我真很后悔,当时答应了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和大家本来不该遭遇这些……”
“你错了,清光。”
蓝发少年看出他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一直被愧疚感所折磨,便缓下语气、耐心疏导道:“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上当,这个错误的根本在于那个男人,是他心中的恶念引发了这一切。对于你来说,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早该放下了才对。你看,你现在有了新的主人,新的本丸,在那边也生活得很愉快,没必要为此毁掉得来不亦的事物。”
“虽然我并不了解你的主人,可既然能够陪你来走这一遭,就证明他足够珍惜和重视你。所以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快跟他一起回去吧。”
为了让他不再逃避,安定扶住他的肩,向澪所在的方位转了过去。
映在他们眼中的,是年轻人清澈见底的浅蓝色双眸,那里面交织着大海与晴空,明媚得掺杂不进一丝阴霾,传递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要呆在那个人的身边,就能获得新生,拥有梦寐以求的自由和未来。
——靠近啊,走过去啊……他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上,为什么不去珍惜?
“放下过去吧,清光,你已经逃出了这个地狱。”黑发打刀感觉自己被用力的向前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安定重新染上笑意的声音——
“你自由了啊,傻瓜。”
那声音明明很轻,却仿佛破空而出的一柄利刃,呼啸着斩开了他封闭内心的枷锁。就在这一刻,他清晰的听到锁链在碎裂时,发出的“哗啦”一声脆响。之后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着它的残骸,慢慢走向新生。
——“啪嚓”、“啪嚓”、“啪嚓”。
他的眼眶酸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像是盛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到了这种时候,声音反而被哽在喉咙里,无法顺利的传达出他的心情。
“呜……”
终于,在抱紧澪的时候,他的泪水同声音一起滑出,湿漉漉的落进暖棕色的长发中。他把脸埋入其中,一次又一次的吐露心声,“对不起、呜……对、对不起……”
“清光,你怎么了?”
被牢牢抱住的审神者明显有点懵,只能下意识抬起手,一次次的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无措的安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战场!”
“……”
“……”
刚刚打开心结的两振付丧神同时陷入沉默,而后同时抽了口气,不约而同的发出疑问——
“等等,你说什么?”
“去战场做什么?难不成是……”
“趁着检非违使没出现之前,先去那边等着呀,不然在本丸里引出它们的话,绝对会被时之政府发现的!”澪说得有理有据,一脸自然的带着清光和迦尔纳走到安定身边,然后拨动便携时空转换装置,随意选择了一个战场进入。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又不按理出牌,导致冲田组的两振刀剑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在一阵微光中被传送走,再睁开眼时就已经站在了一片松软的土地上。
蓝发打刀的脑中突然冒出加州清光说的那句话,感觉真的是十分应景——“你永远不会想到他会玩些什么”。
这位审神者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自身安危”的这个概念吗?以人类之躯进入战场本来就不安全,随时会被溯行军攻击,再加上即将出现的检非违使……以他和清光的力量,再加上另一位不知实力的白发青年,也许根本就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真是败给你们了……”
他头疼的长叹一口气,恨不得掀开对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被疯狂打脸,很想把之前说得那些话吞回肚子里。
——什么自由,什么未来……这个审神者自己都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得时时刻刻看着才行啊!
就在他不自觉沉浸于保父的忧愁情绪中时,天空忽然阴暗了下来,紧接着如同被闪电撕裂、漏开了一条巨大的裂口,大片看不清面孔的检非违使鱼贯而出,将他们所在的区域重重包围起来。
两振对此还算有经验的付丧神再度吸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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