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周侑芷哭得很快,一滴眼泪就这么直直地砸下来,落到地上。
沉淮予快速地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她却当作没看到,或许是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或许是赌气了不肯去拿他的纸,只是用那水灵灵的眼珠一直望着他。眼眶里蓄的眼泪愈来愈多,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痕。
沉淮予的手指动了动。终于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擦。柔软的纸巾碰到更加柔软的脸庞,沉淮予的动作不甚熟稔,甚至称得上是笨拙地用纸巾去拭掉她眼睑下的泪珠。
周侑芷愣了一下,泪意停住。抬眼正好是他温柔的眉眼,他的眼睫毛长又密,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翕动。
周侑芷出了一瞬神,全身僵硬得似块木头,差点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的眼神也悠悠地从泪珠移到她的眼睛。
过近的距离和直接的眼神交触让沉淮予也愣了。甚至还来不及后退,周侑芷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腹柔软,掌心湿润。沉淮予的注意力又落到了他手腕上相贴的那一块皮肤,软又烫。
周侑芷说:“哥哥,你生气了吗?”带着哭腔的声音。
沉淮予觉得她像是一只落了水的高级布娃娃,狼狈又依旧美丽。
他想要开口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喉头干涩,“没有生你的气。”
他用另外一只手拉开她的手,塞了几张面巾纸到她的手里,意思是让她自己擦干眼泪。
“我总是惹你哭。”沉淮予这么说着。
周侑芷立即反驳,“不是你的问题。我不会再哭了。我一定好好学,专心地学……也不会问你奇怪的问题了。”说得急又快,像是怕他跑了。说完又迅速地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只余下红通的眼眶和鼻尖证明她刚才哭得很惨。
沉淮予觉得自己似乎解释不清楚了,也开始懊悔并没有认真思考过便提出了自己不合适的说法。他认真地看着周侑芷,想了一会儿,在心里下了决定:“好。我们一起努力。”
周侑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真怕他给跑了。
她为了他跟林曼彤服了软,她一定会抓住他的。
沉淮予离开的时候,对着周侑芷说:“你想要问我的那些问题,可以私底下问我。上课的时候我们还是认真上课吧。”还给了她自己的微信号。
他是收费给她上课的,自然要对得起这份薪资。周侑芷年纪小贪玩,他是哥哥,他应该要知道上课的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周侑芷的第一节课上得很满意。
加了他的微信后,她便点开他的朋友圈,发现空白之后,又点开他的头像,对着空白的对话框斟酌。
想了半天还是抛了一个直球——
【哥哥现在有谈朋友吗?】
又补了一句,【……女朋友。】
睡之前等到了他的回答,【没有。】
周侑芷晚上睡得很香甜,一夜无梦。
沉淮予却心烦意乱地一个人在家里翻来覆去。
自然是因为周侑芷的事。其实也不需要那么烦恼,他对自己这么说,只是一个有些爱哭的妹妹,他忍让着点就算了。而且她也懂事,他只需要当好家教就行了。
就这么催眠着自己,他似乎想通了,睡了过去。
可今晚,却是他做梦了。
梦见周侑芷哭了,他去帮她擦眼泪,接下来却不像预期的那样——
她直接抓住他的手,用被眼泪淋得湿漉漉的脸去碰了碰他的手背,又侧过头在他的手心亲了一下。
柔软的唇印在他的温热的手心里。
他慌张不已,扯开自己的手,还不小心在她的手上拍了一下,不大不小的声响,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周侑芷双眸水亮,此刻的眼神是带着妩媚和坚定,像是带着钩子,钩住他的心眼,一直往她身上拉扯。
她往他这里又靠近了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腰,侧耳靠在他的胸膛处,沉淮予震惊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听了一会儿,仰头笑着看他,粉嫩的唇动了动:“哥哥的心跳好快。”
他猛地将她推开,想要否认,却意识到自己的心跳真的如她所说越来越快。耳边什么声音都无,只有愈来愈重的扑通扑通声。
他羞愧不已,敛眉开口道歉:“对不起。”为自己的唐突道歉。
周侑芷又往他靠近了一步,伸手牵住他,柔嫩的小手摩挲了一下他的掌心,轻柔开口:“不用道歉,我也很快。”
沉淮予抬头看她,他知道她这话的意思。
他望向她柔软又含情脉脉的眼神里,不知怎么地意识就被她蛊惑住了,居然伸手去抱住了她,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住。
……
清晨醒来,沉淮予只觉得不可思议且荒唐。
下午去给周侑芷上课的时候,他刻意坐得离她远了些,周侑芷也很专心,不再问那些与学习无关的问题,安静做题乖乖听讲。
下课的时候,沉淮予松了一口气,只希望昨晚那种荒谬可笑的梦不再出现在他的梦里。
周侑芷不是不想和他亲近,只是第一天他就差点被她吓跑,她真的不敢贸贸然行事。只能先做一个乖顺的学生,让他知道自己努力好学。
日子就这么过了半月,周侑芷已经能和沉淮予在微信上经常聊天了。
聊天内容并不暧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总是问他在做什么。
沉淮予给她的答案一般也都是吃饭或写作业。
有一天周末。
沉淮予因为有事请假了一天,周侑芷问他是去做什么,说是沉淮予的同学生日邀请他一起去过生日派对。
她多问了一句:【全是男生吗?】
沉淮予说:【有男有女。】
十分钟后,周侑芷问:【我能一起去吗?你就说我是你妹妹。】
沉淮予犹豫了一会儿。
周侑芷乘胜追击,【哥哥,其实我没什么朋友……你看我整个暑假都没有出去玩过,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出去?】她没撒谎,不算卖惨,她的朋友真的不多。学校里能忍受她这古灵精怪脾气的同学很少,不是像余梦茹脾气好包容性强的,就是那些把自己跟他们划作一类人的纨绔子弟。
沉淮予最后说了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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